伊荃微微一笑,說道:“是因為她很漂亮,你才不忍心吧?”


    森卡微笑道:“漂亮倒是很漂亮,雖然被我打成了熊貓,可那輪廓,那五官,一看就是個絕色美人,這樣美的女子卻如此凶狠,更是少見得很。所以她雖然對我一再下毒手,我也都一笑置之了。我記得那段時間,她每天偷襲我的次數沒有十次也有九次,可是每一次都不會成功,有時還會誤傷自己。我看著又覺得好笑,然後幫她包紮,給她烤馬肉吃,最後還引著她一起出了那荒穀。離開荒穀後,我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大概是見無論如何都殺不了我,後來也沒有與我打下去,我們分道揚鑣時,她問我‘你叫什麽名字’,我笑道‘怎麽,你還沒放棄,還想一起追殺那去?’,她仍然哼了一聲,道‘不敢說便不敢說,火族的人,果然一個個都是膽小鬼’,我見她可愛,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羅莎麗娜,不由地起了愛惜之意,柔聲道‘我叫森卡,你若還想來殺我,就來吧。’。她似怔了一怔,然後又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了。她一直都沒有說她叫什麽名字,我也沒有再見過她了。”


    伊荃沉思道:“她可能就是潔羅。”


    想著想著,伊荃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沒有想到潔羅與森卡有過這樣一段奇遇。真是不打不相識,兩人可算是一對冤家對頭。


    森卡笑了,道:“我也不知道你說的那潔羅是不是她,不過這個女子還是挺有趣的。”


    伊荃嘿嘿一笑,道:“可惜你不去見她,不然可有意思了,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正合了你天生風流的性子。”


    夜漸漸深了,伊荃也有些累了,說著說著話,睡意便如潮水般湧了來,伊荃打了個哈吹,森卡也不再與伊荃交談,送著伊荃回去了。


    日子過得很平靜,在這火族王宮內,能過得這樣平靜。倒是伊荃沒有想到的。


    天氣漸漸轉涼,伊荃覺得自己越來越容易疲勞了。吃東西也漸漸沒有了滋味,心中對亞嘉南騎的思念也越來越濃,好幾次都在夢中哭著叫“嘉南”,醒來後卻發現,原來人已不在了。


    森卡每天都會來見伊荃。伊荃總覺得乏,可是森卡總希望伊荃能多走走。伊荃也不想拂了森卡的意,便勉強陪著森卡說說笑笑,森卡臉上的憂色也一重加了一重。


    羅莎麗娜也沒有再來鬧了,淡梅對伊荃的照顧越來越盡心。王宮裏的人都似知道伊荃得了重病般,看著伊荃的眼裏總有些同情與惋惜。


    伊荃在吃飯,森卡在一旁陪著她,森卡見伊荃吃了兩口便放下碗來。不再吃東西,森卡臉色有些凝重,問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


    伊荃搖頭道:“沒有。”


    森卡道:“再吃些吧,等會餓著了。”


    伊荃歎了口氣,道:“餓的時候再說吧。”


    森卡無奈。見伊荃沒有精神,又帶伊荃去了外麵走走。好幾次森卡為了讓伊荃散散心。帶著伊荃去了德浩菲城裏玩。森卡平時都很忙,可這一段時間卻總是閑下來陪伊荃,顯然在宮裏引起了些非議,國王也似有些不滿。伊荃在園子裏走動時,就會常常聽到一些流言。


    有一次在花園裏閑坐時,就聽到假山後麵孟姬王妃的聲音:“我看那森卡被那叫夏伊荃的人迷得死死的,什麽事都不管了。”


    一個聲音附和著說:“這是好事,這樣一來,聽說森卡殿下已引起國王的不滿了,就是王後寵著他。森卡殿下的威信降低,大大利於納爾王子。”


    孟姬王妃笑了,道:“這倒是,可惜聽說這叫夏伊荃的女人快死了。”


    伊荃歎了口氣,藏好身,等著她們走遠後,才走出來,往回走去。


    森卡又來帶伊荃去宮外玩時,伊荃問:“你最近天天往這我裏走,知道宮裏的人都怎麽說你嗎?”


    森卡笑了笑,道:“說我迷上我的妹妹了。”


    伊荃奇道:“那你還天天帶我到處玩,你不怕……不怕這對你不好嗎?”


    王宮裏,對男人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權利嗎?


    森卡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我是挺害怕的。”


    伊荃微微一笑,原來森卡還知道害怕。


    森卡將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手裏握著一支漂亮的紫色韻衡,隻聽他笑著說:“別的都不怕,就怕你不開心。”


    伊荃驚喜地看著他,心裏一陣難言的感動。後來的日子,伊荃常常伴著這支韻衡度過。


    這天,她又坐在園子裏吹韻衡,韻衡聲音一陣悲一陣愁。


    伊荃似乎還記得,來靈間之前,素素說過,永恒之音會現世,可是永恒之音到底是什麽?伊荃吹著韻衡,心下淒涼起來。永恒之音還未找到,她就要先行一步了。


    一曲吹完,伊荃又發起呆來,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伊荃。”


    回頭,卻是席加拉。


    故人相見,隻是歡喜不少。然而席加拉眼睛卻透著一絲不忍與悲傷,他走到伊荃對麵的石凳上坐下,問道:“上次分別時,你還好好的,怎麽現在會變得……變得如此模樣?”


    伊荃忍住心中的悲傷,歎了口氣,道:“世事難料,我也不會想到我會這樣。”


    席加拉有些傷感,看著伊荃,卻說不出話來。


    伊荃笑問道:“我來這裏住了好一段時間了,卻一直沒有看到你。”


    席加拉臉色有些微微的尷尬:“我回王宮處理完一些事情後,便去了梅若城,在梅若城耽擱了一段時間。昨天才回來。”


    梅若城?藥娘不是住在那裏嗎?


    伊荃了然地笑了笑,道:“是不是去負荊請罪了?”


    席加拉似有些不好意思,伊荃覺得他老老實實的,倒不好意思再笑他了。正在這時,森卡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笑道:“什麽負荊請罪?”


    席加拉微微一驚,連忙站起身來,對森卡恭敬地行了個禮,道:“三殿下。”


    森卡笑著坐到伊荃對麵的石凳上,問席加拉:“什麽負荊請罪?聽上去挺有意思的。”


    席加拉對森卡實在是坦誠得沒話說,將迦珍其城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說給森卡聽了,完全忘記了那時的伊荃又哭又鬧時才勉強答應她的承諾。


    森卡聽得有趣,伊荃臉上微紅。白了席加拉好幾眼,席加拉卻專心地給森卡說著那時的事情。說到伊荃又哭又鬧讓他不讓將她當花魁的事情告訴森卡時,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答應伊荃的話。


    這件事情讓伊荃終於明白,讓席加拉對森卡有所隱瞞,那可能性是極小的。


    森卡哈哈大笑著,對伊荃說道:“沒想到你還喜歡去選花魁啊。”


    伊荃嘟嚷道:“選美大賽嘛!”


    “選美大賽?”森卡一怔之下。大笑起來,一旁的席加拉臉上似也帶著笑意。可馬上又被一絲傷感取代。


    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伊荃瘦得奇快,站在風裏,一陣風吹來,便似要將她吹走一般。


    花園裏有個秋千,王宮裏的公主們都喜歡來這裏蕩秋千。


    這天伊荃勉強吃了些東西下去,就在淡梅的扶持下。來到了這花園裏。


    秋千上沒有人,伊荃忽然想起了織羽家裏的秋千,心裏又忍不住悲傷起來。


    “伊荃,你是想去蕩秋千嗎?”淡梅見伊荃癡癡地望著那秋千,便問道。


    伊荃點了點頭。


    淡梅扶著伊荃走了過去。小心地扶著伊荃在秋千上坐好,然後在伊荃身後輕輕推起秋千來。秋千蕩飛。看著景物前後交替,卻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歡樂地笑出來。


    蕩起,落下,再蕩起,再落下,帶著長長的綠色裙裾蕩動如綠波。起起落落不久後,伊荃的頭也有些暈了。


    耳邊又響起了她曾經對亞嘉南騎說的話:


    “生命這樣長,我們一起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完了天涯,又走另一個天涯。直到,我們都走不動的那一天。”


    生命不長的,一點兒也不長……


    伊荃心中一痛,眼前一花,人就從蕩起的秋千上落了下來。


    落入了一個懷抱裏,頭上響起了森卡的慌亂的聲音:“伊荃!伊荃!”


    伊荃累極了,勉強將眼睛拉開一條線,卻看到一張關切焦急的臉,伊荃微微一笑,道:“森卡,我好像……累了……”


    閉上眼睛,再也不記得剩下的事情了。


    她以為她就會這樣一直睡過去。


    可是意識還是流了進來,她也還是睜開了眼睛。


    森卡坐在床頭,看著她,眼裏是說不出的複雜與擔憂,臉色竟也有些憔悴。


    伊荃朝他輕輕一笑,輕聲道:“還有多久?”


    森卡眼睛閃過一絲難言的沉痛,他勉強笑了一笑,道:“還有很久很久。”


    伊荃笑了。


    不久了……


    “這幾天天氣很好,我帶你去幽幽湖看風景,好不好?”森卡溫柔地說道。


    幽幽湖是德浩菲城內的名湖,森卡曾經帶伊荃去過的。


    伊荃勉強睜著眼睛看著森卡,隔了很久,她才輕聲說道:“謝謝你。”


    腦海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張淡漠的臉龐,想到了那場沒有盡頭的天涯旅行。真的不能再過那流浪天涯的日子了嗎真的好想……好想再見一見嘉南,聽一聽嘉南的聲音……


    閉上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水還是漏了出來,滑入黑色發鬢。


    森卡目光有些顫動,張了張嘴,終究說不出話來,隻有無邊無際的憂傷一圈一圈地蔓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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