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一抬頭,便看見席慕煙閉目難受的模樣。


    原本白皙健康的膚色透著一點詭異的紅,眉頭緊皺,光潔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仿佛在忍受著什麽巨大的痛苦一樣。


    她試著動了動手腳。


    先前在那船中密室裏中了藥,又被禁製壓住了修為,想要做些什麽,也有點兒有心無力。


    還是靜待事態發展的好。


    說不得,還能逃得命來。


    且不說容心這點小心思,倒是裴亞青那邊殺的高興,反而起了心思,也不忙著將那一幹人趕盡殺絕,隻是徹底的壓製住,若能擒住一兩個活口,到時候搜魂術一施,還怕有什麽秘密問不出來?


    要是讓他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大手筆,策劃了這麽大一個局,還真要好好請教請教,先不說有沒有那個實力,光是這個膽色上頭,可就比一般人出挑的多了。


    先是攪合了花都大會,連那位皇帝陛下都出了手,並且花都裏的幾個世家都吃了虧,二是天元宗那起內亂,若說背後沒有別的影子,他還真是不信,這第三就更厲害了,不光是他家,還有流雲宗和各路散修,這得罪的就不是一個勢力那麽簡單了,竟是要將整個修真界都攪個天翻地覆才罷休。


    既然這樣的話,就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妖獸一族和魔族的影子了。


    也許可以打探一番?


    但是論實力,裴亞青未必就比這些個人厲害到哪裏去,可是他那天心靈火實在厲害,也怪不得席炎那麽放心他,竟是將那剩餘的幾人捏圓搓扁一般,讓他們絲毫還手不得。


    這一通發泄讓裴亞青剛才差點被炸個粉身碎骨的鬱悶一掃而空。正是得意之時,一扭頭,卻發現了席慕煙的異樣。


    他剛才還有些納悶怎麽席慕煙就真的乖乖的在一邊看著,卻是現在才發現了不妥,便一個心急,直接棄了眼前的對手,朝席慕煙飛來。


    若是席慕煙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且不說席炎不會給他好果子吃,便是他自己也不會好受。


    “慕煙!慕煙!”


    裴亞青站在水幕之外,有心衝進去。又怕自己莽撞了反而給席慕煙不好的狀況雪上加霜,隻急的跟什麽似的在外頭手足無措。


    念席慕煙名字這兩聲可是讓他有些膽戰心驚。


    席慕煙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便讓他想起來,席慕煙身上那個老毛病來,雖然說是已經很長時間不發作了,怎麽今兒就趕巧了?


    席慕煙聽的這兩聲呼喚,便知道自己將眼前這一貫不將什麽放在眼裏的人給嚇著了。雖然還是難受的很,卻強自將體內翻湧的血氣給壓了壓。睜開了那好似有千萬斤中的眼皮。


    往日那波光流轉的眼睛卻好似沒了光彩,眼中流露出來的痛苦讓裴亞青也捏了一把汗。


    席慕煙手指頭動了動,先前靈力翻湧,卻為著自身的安全才控製著水幕,眼下有裴亞青在跟前,自然是散去了,隻是卻無法再移動一步。水幕一去,她便隻覺得腳下一重,竟是直直的就水中跌落,連帶腳邊方才被托著的容心也一塊兒摔了下去。


    裴亞青自然是顧不得容心,一著急便衝了過去。攔腰抱住了席慕煙,兩個人身形往下衝了一段。隻見裴亞青腳尖在水幕輕輕一點,便如鷂子一般又飛了起來,長劍鏗鏘一聲出鞘,在空中劃出一道白線,乖覺的停在了他的腳底。


    將席慕煙輕輕一放,裴亞青便迫不及待的取了一顆藥丸給席慕煙塞進了嘴裏。


    他們的醫毒之術都是一脈相傳,倉促之下雖然無法太細致的把握住席慕煙的情況,但是喂顆藥緩解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


    見席慕煙的情況略微穩了下來,便抬頭一看,先前那幾個跟他動手的家夥已經不知所蹤,隻剩下了那大船的殘骸孤零零的漂在海麵上了。


    “咦?”


    裴亞青眉毛一挑,長劍與他心意相通,嗖的飛了起來,待他定睛瞧去,才略略翹起了嘴角。


    原來是那容心,竟然沒有掉入海裏活活淹死,反而是被一隻妖獸給救了。


    眼下,那妖獸正馱著容心,在那大船的殘骸旁吐泡泡呢。


    既然這妖獸對自己也沒有敵意,暫且就先不去管它好了,裴亞青尋思著,目前最著緊的自然還是眼前這個小祖宗,隻要她沒事,一切都好說。


    想到這裏,裴亞青歎了口氣,原本該是享盡寵愛的天上明月,卻自幼流離在外,又得了這麽個麻煩的毛病,若是師娘見著了女兒,還不知道要多麽傷心。


    還是等此間事了,趕緊把人送到師父手上,看看有沒有法子治好吧。


    畢竟聽席炎說過,席慕煙小時候雖然是先天體弱,需要好好調養,可沒說過還有什麽不能治的毛病。


    裴亞青還在那兒胡思亂想,席慕煙這邊卻是漸漸平穩下來,她也在思忖著,自己方才咬牙切齒的樣子怕是被此人看了個精光,還真是沒什麽秘密可言了。


    “怎樣?還好嗎?”


    裴亞青見席慕煙咬著嘴唇不說話,隻是睜著眼睛,也看不出什麽情緒,便擔心的詢問道。


    雖然看起來席慕煙的情況暫時沒什麽不妥。


    總比方才那個樣子要好一些。


    “嗯。”


    席慕煙這會兒還是有些難受,張開嘴待說話卻沒什麽力氣,使勁兒咬了咬嘴唇,卻聞到了血腥味兒,便隻從喉嚨裏低低的嗯了一聲,從煉虛環裏取出一個白瓷瓶來。


    便是她以前常吃的那味藥了。


    雖然已經許久不吃那個,卻也是時刻備著的。


    雖然隻是動了動手指,但裴亞青也是個伶俐的,見著席慕煙的動作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了,打開瓷瓶聞了聞,便取出了一粒給她吃。


    然後又運功助她化開藥力。


    正當兩人風平浪靜之時,卻聽得幾聲慘叫傳來,不多一會兒,居然是席炎來了。


    他手裏還牽著幾根線,線的那一頭,竟然是方才從裴亞青手底下跑了個那幾個人。


    席炎風風火火的飛了過來,見席慕煙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運功,便急切的將那幾個人一圈,扔在了一邊,跪到了席慕煙身旁,仔細的將妹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


    “師兄這是……”


    裴亞青心裏有些疑問,那幾個人碰上便殺了就是,怎麽席炎就給帶回來了?想來席炎即便是和席慕煙兄妹情深,也不能隔著那麽遠就知道她出事了吧。


    席炎皺了下眉頭,又看見了遠處趴著的容心,給裴亞青使了個眼色。


    裴亞青撇了下嘴,“原是我們想錯了,不是容華是容心。也不知道究竟是將錯就錯,還是真的不關容華的事。”


    席炎有些遺憾的看了容心一眼。


    雖說容心跟在他身邊的時間長,但是他經常獨自外出,所以跟容心的關係並不很親近,感情也是一般,隻是素來看著她是個不錯的,哪裏知道竟然出了這種事。


    自然是不能留了。


    一旦壞了規矩,也無法壓服旁人。


    當然,還有容華,就算她真是不知情的,但憑那下了藥的食物經過她的手端給了席慕煙,也是不能再留她在身邊,最多留的命在罷了。


    席慕煙心裏煩透了身上這顆不定時炸彈,有這麽個毛病,萬一以後與旁人發生了衝突而身邊又沒人護著,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想到這裏,便覺得心生惱怒。


    連帶那眼中的神色也帶著三分不爽。


    “哥哥回來了。”


    看到席炎那個白色的身影,席慕煙頓時覺得安全感倍增。


    雖然這麽說有點對不住裴亞青,但事實上,席炎確實要比他更靠得住一些。誰叫人家是哥哥呢。


    席炎伸手拿住了妹妹的腕脈,兩指一搭便覺出不對來,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隻是麵對那艘已經被五馬分屍的大船,也有些無奈。


    席慕煙突然想起來,她曾經從火鳳公主那裏搶過一艘棗核船,雖然比不得被毀掉的那一艘,好歹是個法寶,交給席炎操控確實沒問題的。


    靈力注入,那棗核船展開來,雖然外麵看著好似一葉扁舟,但內裏卻是別有乾坤。


    看起來當年火鳳公主確實吃了個大虧,怪不得那樣看我不順眼了。


    席慕煙心裏嘀咕著,卻完全忘了在花都分別時,青許代替火鳳公主送給自己的那支釵。


    又取了幾塊毯子鋪在腳底下,席慕煙蔫了吧唧的癱在那裏,隻覺得心口疼的很,卻不好嬌氣的嚷嚷出來,倒是裴亞青大約是看出來什麽,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她身邊,伸手把人攬進了懷裏。


    ……


    雖然在前世,男女朋友之間這種行為也是司空見慣,但是當著席炎的麵,席慕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席炎因著她的身體,隻是瞪了裴亞青一眼,卻沒有說別的。


    既然抓了俘虜回來,說不得要好好審問一番,總不能讓自家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


    隻是在揭開那俘虜麵紗的時候,卻還是讓他眼眉一跳。


    縱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時,還是忍不住惱怒。


    席慕煙見哥哥甩了袖子,扭頭看去,竟然是蔣一和蔣三。(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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