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魯莽行為的後果就是突然而來的心悸,席慕煙瘦弱的身子晃了晃,眼看著便要直挺挺的倒下去,卻見空中那逐漸凝實起來的青色人影,也跟著晃了一下。


    席慕煙沒有注意到那個青色身影的異常,隻是扶著額頭,一手拄著長劍像拐杖那樣穩住了身形,隻是勉強的很。


    當她再次抬頭的時候,卻瞪圓了眼睛。


    她愣愣的看著空中那個巨大的身影就那樣晃了兩下,原本凝實的身軀竟然變得模糊起來,然後整個身體突然化為了漫天星光,然後消失不見。


    “喂!”


    席慕煙脫口喊出聲,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氣力,絲毫不管空氣中那驟然混亂起來的靈壓,隻是扔掉了手中的劍,朝著那青色人影的方向飛撲而去。


    站在方才那巨大人影出現的位置,席慕煙隻覺得胸中似乎有一隻躁動的妖獸在掙紮著要脫出牢籠,鼓動的聲音充斥了整個耳膜,仿佛天地之間再沒有什麽能讓她聽得進去。


    “是你嗎?”


    席慕煙喃喃了一聲,然後抬頭看著又開始下雪的天空,一手抓緊了衣襟。


    “一定是的!”


    “修為停滯十餘年,一朝開竅,突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席慕煙咬著下唇,語速極快的說著,似乎是在陳述,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心理暗示的法子並不能讓她放心下來但是卻奇妙的讓她恢複了冷靜。


    “方才那麽大的動靜,若說跟你無關我卻是不信的。那麽,你究竟在哪兒?”


    席慕煙撫著胸口,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團,雪花拂過冰涼的臉,落在她的頭上。肩膀上,為她披上了一身雪白的冬裝。


    天空已經平靜下來,再也看不出有什麽異象,但是席慕煙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


    “那個人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她,她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個旁觀者而已,隻是這次看熱鬧湊得太近了,並且相關人員又不是路人甲,反而弄得自己像是局中人。(.)


    上下左右。


    席慕煙抬起右手中指揉了揉眉心。


    一個白色的小點出現在那裏。然後又悄悄的消失。


    席慕煙低下頭,看著腳下。突然皺了皺鼻子。


    那是什麽味兒?


    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席慕煙揮手召喚那方才被她拋棄的長劍,在地上小心的戳了戳。


    然後雙臂一展。


    靈力破體而出,直衝雲霄!


    陪伴了她許久的墨色長劍劃破了空氣。被靈力裹挾著刺破了蒼穹,隻聽一聲清脆的劍鳴聲。便有一道淩厲的劍氣從空中劃下,距離席慕煙不到一尺!


    劍氣入土,飛揚的塵土與雪花混雜在一起,漫天飛舞著,不僅模糊了席慕煙的視線,還帶出了一片泥土的芳香。


    大量靈力的釋放讓這一劍幾乎將整個花園切成兩半,幾十丈的光芒將左右的房舍也切了個幹脆。猶如楚河漢界一般,真是分的幹幹脆脆,一點兒都沒有拖泥帶水。


    漂亮而名貴的瓦片碎成了一塊塊,再也不複它華美的身姿,同倒塌的牆壁一起成為了不值一錢的廢墟。


    耀眼到刺目的劍光讓席慕煙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冰冷的劍氣從身邊劃過,似乎要將她的身體都凍僵一般。而那零星的小雪花倒像是點綴一般絲毫不起眼了。


    就在腳邊,那一道深刻的裂縫有些讓人望而卻步。


    但那不包括席慕煙。


    她走到裂縫邊緣,點燃了手中的火符。


    青色的石板上那一道深刻的裂紋似乎昭示了方才發生的一切,席慕煙有些意外於這石板的堅硬,驚訝的挑了挑眉毛。


    縱身而下。


    席慕煙彈指將火符打了出去,周圍的環境一目了然,隻是空氣中的火元素似乎又活躍了些。


    就連那完全沒有後繼靈力支持的火符都燃燒的更旺了。


    席慕煙用靴子底磨蹭了一下那道裂紋,突然齜牙一笑。


    就說姑奶奶的劍氣也不是那麽沒用的,就算破不開你也能讓你千瘡百孔!


    靈力灌注腿上,席慕煙隻需輕描淡寫的一跺腳――轟然一聲,那塊巨大的石板竟然不光是從中間斷開,而是整個的掉了下去!


    裴亞青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被冷汗濕透全身。


    晉級本來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越是高階越是危險,即便再有把握,也難免會發生意外。


    既然已經進入了通靈之境,那麽溝通天地之橋便是順理成章,可為什麽竟然會出現了意外?


    胸中泛起一陣奇癢,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體內爬出來一般,裴亞青緊緊閉著雙眼,彌漫在他通身的綠色的氣體濃稠而黏膩,仿佛一道與世隔絕的屏障一般,什麽都進不去,什麽都出不來。


    隻是下一刻,卻被一股殷紅打破了這純正的顏色。


    裴亞青的眼耳口鼻開始滲血。


    同樣濃稠的鮮血慢慢的流淌出來,滑過他原本白嫩的皮膚,是那樣觸目驚心的顏色。


    而那周身彌漫的綠色氣體,卻似乎對這鮮血有了興趣一般,輕輕的碰一下,再碰一下,然後緊緊的包裹起來,吞噬掉。


    一股強大的靈力進入了體內,卻不受他的控製,橫衝直撞狂躁如同被關押的雲吉獸,裴亞青隻能讓自己那僅剩的一點點生機之火融入其中,勉強來引導它們,他不想自己經脈寸斷而死。


    隻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服下的那顆丹藥卻在此時起了效用。


    裴亞青心中悲催的淚流滿麵,神啊,我不過是心神波動了一下,你也不能讓我用命去填呐!


    丹田中那金丹的碎皮已經被他聚在了一起,若是這一次不能成功,那留著命也是無用了。裴亞青一咬牙,即便是經脈被折騰成了篩子,也絕對不能放棄!


    青色屏障突然跳了一下。


    在那純正的顏色中,突然出現了一抹金色!


    出現在席慕煙麵前的裴公子就是這麽一副淒慘的模樣。


    青色石板被一股巨大的靈力給直接化成了碎粉,飄飄灑灑隨風而去,先不說這個密閉的地下石室哪裏來的風,隻是席慕煙卻沒有落得跟青石板一樣的下場,安然降落。


    裴公子!


    席慕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她自然注意到了周圍那不同尋常的空氣,濃鬱的靈氣充斥其中,讓人難以呼吸不說。幾乎寸步難行,好似要液化一般。


    麵前的裴亞青臉色蒼白的嚇人。豆大的冷汗從額頭冒出,雖然五官不再出血,可是手臂上的皮膚卻開始皸裂!


    席慕煙心疼了。


    裴公子除了是他的朋友,師兄,還是情人呐。


    眼前這種情況。席慕煙就是個傻子也明白了,裴亞青已經處在了極其凶險的境地。一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複。


    過於強大靈力幾乎要將他的身體被撕碎了!


    席慕煙抿了抿唇,在裴亞青身前盤膝而坐。


    凝重無比的臉色讓她看起來有些不同於往日,嚴謹而肅穆的氣氛似乎也感染到了正在跳躍的天心靈火。


    兩隻手分別搭上了裴亞青的腕脈。


    也許還有別的方法,但是她不知道,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利用她特殊的體質,讓自己成為裴亞青靈力的容器和調節器!


    雖然將生死都托付給旁人的行為在她看來實在是傻透了。但是她別無選擇。


    冰涼的指尖一接觸到那溫暖火熱的皮膚,裴亞青體內那強大無比的靈力便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咆哮而來。


    裴亞青並不知道麵前多了一個人,他隻是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發生了變化,直到一股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他隻想開口大喊一聲不。卻什麽都做不了。


    什麽都做不了!


    裴亞青隻覺得血氣上湧,一瞬間大量流失的靈力變成了溫和的火之力從另一隻手臂傳來。而原本已經變成了篩子的經脈卻在那蓬勃的生機之下迅速恢複。


    溫和的靈力猶如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過他的身體,傷口愈合的速度之快,簡直讓他瞠目結舌!


    溝通天地之橋的過程是不能中斷的。


    裴亞青深知這一點,即便他不想拖累席慕煙,可既成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他所能做的,便是順利晉級,才能保住兩個人的性命!


    裴亞青屏棄了萬千思緒,空白的腦海裏似乎少了些什麽又似乎多了一些什麽,原本漆黑一片的識海中突然亮起了點點星光,閃爍的星光仿若通靈一般,竟然無所顧忌的嬉鬧玩樂起來,玩的開心了竟然開始互相抱團。


    丹田之中,原本金丹碎裂後空蕩蕩的那裏,卻突然出現了一團青色的火焰!


    裴亞青心內一驚,這是他的天心靈火,可是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緊握自己的那雙手突然顫抖起來。


    裴亞青心內一跳,卻不敢妄動。


    下一秒,便有什麽東西,隨著源源不斷的靈力進入了自己體內。


    熱烈的、跳躍的、生機勃勃的火炎!


    裴亞青有些吃驚,他看著那火炎如同見到了蜜糖的孩子一樣衝進了自己的丹田,衝進了那一團青色火焰之中,與其中那原本微弱的一抹金色融合在了一起!


    那一團火焰噗的一下子散了開去。


    就在那個位置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小手小腳,小頭小身子,憨態可掬。


    裴亞青神色一動,在眼皮微顫後,終於睜開了雙目,露出了一雙溫瑩內斂的明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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