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海岸尚有百丈遠的時候,席慕煙拍了拍大海龜的頭,然後對著流光一撇頭,二人便騰身往岸邊飛去。


    正是傍晚時候,終於再次踏上陸地,席慕煙來不及感慨,隻是最後望了一眼悄悄沉入水底的大海龜,揮別了這一段海上生涯。


    流光看著城內的燈火,聽著那人來人往的喧鬧聲,默默的撫了撫耳朵。


    “怎麽了?”


    迎著席慕煙關切的眼神,流光搖了搖頭。


    既然流光不願意說,席慕煙也不想勉強,隻是笑了笑道:“海上旅途枯燥乏味,這回到了我的地盤上,請你吃好吃的啊,走吧。”


    從海岸通往城內是一條大道,隻是有些曲折,二人不耐,便直接飛了出去,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看見了那高高聳立的城牆。


    兩個頗有古意的字體彎彎曲曲的掛在城門之上。


    “海州?”


    席慕煙喃喃了一句,她還以為會是蓬洲或者是附近的城市,可是怎麽會是海州呢?


    海州與蓬洲雖然同是在大陸東岸,可是一南一北相隔幾萬裏,差的遠了。


    席慕煙不由得看了流光一眼,這家夥,明明說是落點會在流雲島附近的,而是兩人一路往西並未走偏,竟然來到了海州,豈不是說,其實他倆出來的位置與流雲島實際距離還不得差了十萬八千裏……


    流光的眼神很是純潔無辜。


    他不明白席慕煙眼神的含義,可是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妙。


    席慕煙砸吧了一下嘴,算了,流光怎麽說都是自己的恩人,太過苛求就有點不識好歹了,萬一惹毛他。後果可不太美好。


    “不進去嗎?”


    看著腳下的城市,流光突然出聲詢問道。


    席慕煙點了點頭,夜幕降臨,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總不能到了陸上,還休息在野外吧?


    二人直接落在了城門口,正待進門,便聽得一聲慘叫:“怪、怪――”


    哎呀,糟糕了!


    席慕煙還未行動便感覺到身邊一陣風吹過,那聲慘叫便被生生的卡住――流光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將人摁在了城牆上。


    那雙修長如玉的手。卻成了實實在在的催命符。


    席慕煙隻來得及眨了眨眼睛,便聽到夜空中傳來哢吧一聲輕響。就看到那被流光掐住的男子已經變作了一具屍體軟軟的癱倒在了城牆根下。


    很明顯,流光掐斷了他的脖子。


    “流光……”


    那人轉過身來,背後是從城內照出來的燈光,隻是那個修長的身影,卻在黑暗中看起來有些陰森。


    流光的身上似乎帶著一絲冷氣。他輕飄飄的嗯了一聲,轉過頭來看著席慕煙:“他想說的。是怪物吧?”


    席慕煙歎了口氣,她怎麽就忘了呢,流光的容貌對於平常人來說,確實是怪異了一些,尤其是在這樣明明滅滅的晦暗光線之下,乍一看到,難免會讓人嚇到。


    隻是……這人死的卻是有些冤枉了。


    席慕煙隨手彈出一個小小的火球。火球撞到屍體之上就噗嗤一聲燒了起來。


    這個流光,若是隻聽他的聲音,說不定會把他當做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可是看他的做派,好像並不把殺生當做一回事。那一股子狠辣果決的勁兒。貌似是與生俱來的。


    扭斷了一個人的脖子,對於他來說好像同捏死一隻妖獸沒什麽區別。


    席慕煙不是悲天憫人的人。可是卻不喜歡這樣的意外和麻煩。


    “為了避免麻煩,戴上這個怎麽樣?”


    席慕煙纖白的手中拿著的,是一個印刻著繁複花紋的銅麵具。


    雖說易容也可以改變相貌,但是席慕煙覺得,流光可能不會願意。就像她自己一樣,若非必要,從來不會使用易容將自己變得麵目全非,而是用各種小手段讓自己看起來不太一樣罷了。


    流光伸出手指摸了摸那麵具上的花紋,就在席慕煙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他卻開了口:“很好看。”


    嗯?


    席慕煙低頭看了一眼麵具,是挺好看的,不過用的著這樣仔細的撫摸嗎?讓人覺得他正在撫摸的不是一個銅麵具而是他情人的麵旁。


    “喜歡?那就戴著吧。”


    席慕煙眼睛笑起來彎彎的,雙手舉著麵具,流光會意的低頭,讓席慕煙給他仔仔細細的戴上。


    涼涼的感覺,很舒服。


    麵具遮蓋了流光的整個臉旁,隻在中間部分露出了眼睛,倒是將流光臉上難看的五官全部掩蓋了去,反而顯得那雙眼睛更加的明亮、冷冽。


    當然,在他看向席慕煙的時候,那雙眸子裏會多出來一絲絲的暖意。


    傍晚的城市中很是喧鬧,席慕煙帶著流光直奔城內最豪華的客棧。


    “吃飽了。”


    流光很是優雅的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輕輕說了一聲。


    席慕煙托著腮的手指卻是跳了幾下,一副無力的表情看著二人麵前桌子上一大摞的空盤子:“流光,我沒餓著你吧?”


    流光眼睛閃了一下道:“沒有……你覺得我吃的太多了?”


    “啊?哦,沒有啊,沒有,我就是有點兒好奇……”


    席慕煙立馬搖頭否認,一雙晶亮的眼睛閃閃的看著流光道:“這麽多東西,都到哪兒去了?”


    看著流光站起身後絲毫不見凸起的肚腹,席慕煙忍不住想要去伸手揉一揉他的胃:“都不會覺得撐嗎?”


    想到自己還曾經偷偷的想過撐死流光的念頭,不由得慶幸了一回,若是之前自己真的腦子抽風做上一大堆吃的,估計累死也不還不夠流光塞牙縫的。


    “不會呢。”流光拍了拍肚子,然後扭動了一下身體,又伸了個懶腰,對席慕煙道:“我要睡了。”


    看著打著哈欠的流光,席慕煙忍不住想要懷疑自己麵前這個是否被人掉了包。怎麽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之前那個冷淡自持的人呢?


    就連流光說話的語調,也都越來越正常越來越有煙火味兒了,不再有席慕煙初聽時候那樣驚豔。


    回到自己的房間,席慕煙盤膝而坐,便開始嚐試著與裴亞青聯係,可是傳訊符都快捏碎了,也不曾收到一定點兒的回應。


    奇怪了,即便是傳訊符因為距離太遠而無法通訊,也總歸會有一點兒感應的。可是現在的情形又是怎麽回事?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流雲宗,這段日子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正在席慕煙沉思的時候。卻發現身上的三生石亮了。


    “哥?”


    席慕煙閉上眼睛讓靈識自由的放鬆遊走著,腦海中浮現出席炎那許久不見卻依然秀氣姣好的麵容來,不由得輕輕的翹起了嘴角。


    原本也隻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嚐試一次,卻沒想到居然得到了回應,席炎高興的立即站了起來。語氣頗為激動:“煙兒,你還好嗎。現在在哪兒?!”


    感受到席炎情緒的劇烈波動,看著席炎那強自壓製的表情,席慕煙笑彎了眉眼:“我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現在在海州呢。”


    “海州?怎麽會到那裏去?”席炎突然扭頭喚了一聲,接著道:“你在那兒等著我,我立即去接你!”


    “哎哎。等等等等!”


    席慕煙對席炎這樣雷厲風行的作風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席炎多麽沉穩的一個人呀,現在卻因為自己的消息失了方寸,想到這裏,席慕煙心裏便有著狠狠的感動。這個半路認回來的哥哥,對自己真的是很不錯了。


    “哥你先停著!”席慕煙喊了一聲。見席炎停了下來才又繼續道:“我在海州,和一個朋友一起,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倒是裴公子,你有他的消息嗎?”


    “師弟?”


    席炎眉頭一皺,抿著唇坐了下來,半晌才道:“你不知道?”


    席慕煙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為什麽她應該會知道?


    “林叔傳來的消息,你們兩個幾乎是同時失蹤,他還以為你們在一起……”


    裴亞青也失蹤了?!


    果然……席慕煙證實了心裏的猜測,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之色,接著抬眼,眼中滿是堅毅之色:“我們當然沒有在一起,這個流雲宗的人應該知道才是。”


    當時她是因為看熱鬧孤身去的海邊,後來被裴禮安偷襲才會一時大意被海浪給卷了進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與裴亞青一起的,她記得清楚,當時她雖然視線已經被阻隔,可是她還清楚的聽到了方心淨的聲音,喊自己席姐姐的,隻有她。


    既然她知道,那不可能方致遠不知道,那流雲宗有什麽理由不知道?可是林叔竟然會傳回來這種消息……


    “林叔他們還在流雲宗?”


    席炎皺了皺眉,他原本以為跟上一次一樣,裴亞青是隨著席慕煙一起失蹤,所以他雖然著急,卻也沒有太過擔心,隻是卻沒想到,他最擔心的席慕煙平安歸來,可是素來讓他放心的裴亞青卻不見了蹤影。


    抬頭就看見席慕煙眉眼間那明顯的擔憂之色。


    “煙兒,不用擔心他,憑他的修為和機靈聰敏,哪裏都能去得。”


    既然哪裏都能去得,那就表示平安回來也不會是問題。


    可是又怎麽能不擔心呢?


    席慕煙身子往背後的牆壁上一靠,然後揉了揉眉心道:“哥,這事兒透著蹊蹺。”


    嗯?席炎眉毛一挑,沒有接話,示意席慕煙繼續。


    “似乎有什麽人在故意針對我。”席慕煙的口氣有些凝重,她垂著眼睛,沒有看見席炎眼裏一閃而過的狠厲。


    “比如?”


    “從我離開氤氳府回到洗塵宗,正巧碰上洗塵宗丟失了鎮宗之寶,低調下了山,卻在路上碰到一個明顯目標是我的局,”三言兩語將那個小意外說了清楚,席慕煙歎了口氣,臉上滿是不愉之色:“到了流雲宗還沒安穩,就趕上意外,差點兒丟了性命,你說,難道我是個掃帚星,走到哪裏哪裏出事?”


    “哦對了,還有之前,花都大會上的驚變,天元宗的叛亂,無盡海上的意外,甚至到了氤氳府,就碰上素衣的事情,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被黴運附體了!”


    原先還不覺得,這麽一數,倒確實是巧合了一些,偏偏所有事情都發生在她的身邊?


    而這些事情,總好像隱隱約約的有什麽關聯。


    不是席慕煙妄自菲薄,雖然她的身份和經曆比常人略微曲折了一點,但除了借屍還魂這一件事之外,也並不比旁人特殊什麽,而這個秘密,早就被席慕煙沉沉的壓在心底,不肯能有人知道。


    她想不通。


    但是她的第六感向來靈驗。


    “哥哥,你說,會不會有什麽勢力盯上了府裏?”


    換個角度來看,如果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的話,初時是席炎在她身邊,後來便是裴亞青一直陪著她,唯一的相通點,便是他們都出自氤氳府。


    雖然對氤氳府沒什麽歸屬感,但好歹是自己的最大靠山,她也不想氤氳府就這麽被人算計了。畢竟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到時候倒黴的,少不了她。


    席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冷厲的眼神盯著席慕煙道:“煙兒,你覺得這事,有幾分準?”


    席慕煙被席炎突如其來的眼神嚇了一跳,先是怔愣了一下才搖頭道:“隻是猜測罷了,可是哥,你得早做防範,我的感覺向來很準。”


    席炎點了點頭,他身為氤氳府主的公子,這事本來就責無旁貸,就算他負氣出走,可那是他跟席沛然的私事,席沛然是氤氳府的府主,可是氤氳府不是席沛然一個人的,不能混為一談。


    “我知道了。”席炎抿了抿唇,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才發現是涼的,不由得將茶杯扔了出去,砰地一聲脆響。


    “哥哥?”席慕煙皺著眉,眼下裴亞青失蹤,母親又是那樣的身體,席沛然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指望不上,氤氳府有什麽事肯定都要全部壓在席炎身上。


    “沒事。”席炎擺了擺手,“你不要在外麵停留了,馬上回府來,我這邊還要你幫忙。至於你的朋友――”


    “我帶他一起回去。”


    席炎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她:“煙兒,你要知道,府裏從來沒有外人來過。”


    “這個你放心,”席慕煙悠悠一笑,“我保證會是一個驚喜喲。”


    席炎看著妹妹的笑容,沒有再說什麽,可是心裏卻默默的補了一句:希望到時候別隻有驚沒有喜就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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