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亞青轉頭看去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青色背影在人群中一閃而沒。


    “呃……你看見了誰?”


    裴亞青問道。


    席慕煙皺了皺眉,“我也不能肯定……隻是有點兒熟悉的感覺罷了。”


    “嗯?那麽,你覺得像是誰?”裴亞青邊走,隨手拿起路邊小攤上的一個麵具往臉上一比。


    席慕煙莞爾,隨即有些遲疑的道:“高陵王。”


    “可是高陵王不應該出現在此才對啊?”


    席慕煙想不通,如果高陵王僥幸逃過了那一晚輝月山莊的毀滅之災,那他也應該躲起來好好養傷才對。


    “哦?”


    裴亞青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食指撫摸著下唇,慢悠悠的笑道:“是否是高陵王,於我們有什麽所謂?”


    “這倒是。”席慕煙搖了搖頭,然後拍了腦袋一下道:“我們在此討論也隻是白費功夫。”


    裴亞青笑了笑,然後攬著席慕煙的腰帶著她在人群中穿梭而過,不多時便出了城。


    “要帶我去哪兒?”


    席慕煙有些驚奇,天色將暮,一出城便能感受到絲絲涼意吹在臉上。


    裴亞青不答,隻是帶著她飛身而起,不多時,便來到了一座大宅門外。


    “白府?”


    席慕煙看著那門上的牌匾,看著裴亞青道:“原來你在這邊還有朋友?”


    裴亞青哈哈一笑,然後便上前拍門,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廝來開了門,大大的腦袋湊出門來,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看見席慕煙先是一愣,接著看見裴亞青,便是一陣驚喜。


    將二人迎進了門,小廝立馬一溜小跑往內院通報去了,席慕煙看著,頗有幾分感慨道:“看來你和這家主人很熟啊,這小廝竟然扔下客人就跑了。”


    結果席慕煙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從內院飄然而出,落在二人跟前,盈盈下拜。


    “容心見過二公子、大小姐。”


    “容心?”


    席慕煙第一反應就是撇頭看了裴亞青一眼。“難道這是哥哥的地方?”


    看容心一副主人家的樣子,可不像是寄居在此的。


    看到席慕煙嘴唇動。裴亞青微微歪了外頭,促狹的一笑,然後便抬手示意容心起來,邊往裏走邊道:“容心,師兄可在?”


    席慕煙打量著四周。庭院走的是大氣風格,與江南的那種精致婉約完全不同。沒有那些刻意為之的假山流水,隻有一排排的高大整齊的婆羅木,枝條隨風搖擺,給院子景色增添了幾分蕭瑟。


    聽到裴亞青的問話,席慕煙也支起了耳朵,可是一扭頭卻看見容心有些猶豫的表情。


    “怎麽?出什麽事了麽?”


    席慕煙蹙眉,不知怎麽的。心跳突然有些不穩起來。


    容心帶著二人穿過二門,垂花門,經過穿堂走廊,便來到了席炎所居的那個院子。


    “大小姐,主上自昨日出門。便失去了音訊。”


    什麽?


    席慕煙與裴亞青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訝異:“哥哥可有交代。他做什麽去了?有說何時回來麽?”


    容心搖頭道:“主上什麽都沒說,不過他此次出門,卻是應九霄閣主之邀。”


    “柳五?他找哥哥作甚?”


    自然沒有人能回答她,席慕煙略一沉吟,便拉著裴亞青進了房間,拿出了三生石。


    “怎樣?”


    許久,見席慕煙睜開眼睛,裴亞青低聲詢問。


    “我能感應到他的靈魂波動,可是,他卻拒絕與我聯係。”席慕煙握住瑩白的三生石,有些擔心的道,“也許是不方便?”


    能感應到靈魂波動,至少說明席炎還活著,活的好好的。


    “師兄不是孩子,無須我們為他擔憂太多。”裴亞青安慰道。


    席慕煙歎了口氣:“照理如此,可是又跟柳五扯在一起,便由不得我不擔心了。”


    “你可知道,他之前找過你,並提及合作的事情。他們找不到你,便將消息遞到了我這裏,我怕他又將主意打到了哥哥身上。”


    “哦?有何不妥?”


    “我覺得,他的話不盡不實,所謂合作,肯定別有目的。”席慕煙想到自己之前的打算,好吧,不管是裴亞青還是自己,又或是席炎,柳五總會搭上一個的。


    裴亞青笑了笑道:“別有目的又如何?柳五那種人,指望他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除非他腦子壞了。”


    “那現在怎麽辦?”席慕煙有些懊惱的問。


    “嗯?”裴亞青抬了抬眼皮,然後哎呀一聲道:“涼拌唄!”


    二人辭別了容心從白府出來,已經是戌時末了,天色早就黑了個徹底,墨色一樣的蒼穹中掛著幾顆星星,看起來有些朦朦朧朧的,像是罩了一層紗。


    席慕煙站在街道中央看著遠處空曠的大地,一頭秀發被風吹得淩亂飛起,“我們回城吧。”


    “嗯?我還以為你要出門來欣賞月色。”裴亞青調侃道。


    “那你自己欣賞吧,我回城了。”席慕煙翻了個白眼,轉身便走。


    “哎……”裴亞青迅速抬手抓住了席慕煙的衣袖。


    “作甚?”席慕煙搶救回自己的袖子,瞪了裴亞青一眼。


    “我跟你一起呀,看這天氣,怕是要下雨呢,有什麽可欣賞的。”裴亞青拍了拍衣袖,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到席慕煙身旁與她並肩而行道:“開玩笑麽,別這麽緊張。”


    郊外雖然空曠,可是有半人高的野草卻成了很好的掩護體,風吹草低之間,便隱隱約約可見有幾個模糊的影子閃過。


    席慕煙隻覺得背後有些發毛。


    突然,黑暗中一道白光閃過!


    耳邊傳來輕微的破空聲。


    席慕煙抬手便接,入手才發現有些柔軟,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塊絲帛。


    然而再看去時。卻找不到打出絲帛的人了。


    席慕煙先是皺了皺眉,接著展開絲帛低頭一看,卻是一行蒼勁有力的行書:今夜子時,蒼淩渡。


    下麵還有五個有些草的小字:禦高陵拜上。


    裴亞青湊過來一瞧,道:“咦?蒼淩渡?”


    席慕煙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尾款上,“禦高陵是何人?”嘴裏念了兩遍,突然抬頭看著裴亞青道:“這禦高陵,不會是高陵王吧?”


    裴亞青笑道:“莫非你不知道?帝國皇族姓禦,禦高陵可不就是高陵王麽。”


    席慕煙聳了聳肩膀,她還真是不知道。當初跟青許相交,她也沒問過啊。後來還納悶呢,怎麽皇子公主的姓字都帶著顏色的字眼,感情那不是姓,而是名。


    不過,帝國皇族居然姓禦。倒是有些……


    席慕煙突然想到了多年前收到的一個小禮物。


    “呃,當年你放走的那個禦無憂。不會跟皇族有什麽關係吧?”


    “禦無憂?”裴亞青遲疑了一下道:“,他應該是個散修獨行俠,並不曾聽說過他還有家族根基,你怎麽會想到那裏去?”


    席慕煙從儲物戒裏頭扒出來當初禦無憂交給她的那個令牌遞給裴亞青道:“他給我的,你看認識不。”


    裴亞青摸著令牌上的花紋,臉上驚疑不定:“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覺……”


    “嗯?”


    “跟禦家的皇族令有些類似,但是又有細微的差別。”


    在帝國皇族新生代中。並不是修為最高或者資質最好的人做皇帝,這樣的人一般都會被寄予厚望,而其中最出色的一個,便會作為掌令使,成為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所謂掌令使,掌的就是皇族令。


    二人麵麵相覷。


    莫非。這禦無憂,真的與皇族有什麽關係?


    “若是如此,那高陵王的子時之約,倒是要去一趟了。”席慕煙抿了抿唇,雖然當年她跟禦無憂之間算不上友好,可畢竟有那樣一段交情,若是他真的與皇族有什麽關係,高陵王或許能知道一二。


    “正是如此。”裴亞青接口道:“據我所知,高陵王正是這一代的掌令使,此令究竟有何玄機,還要他來解答。”


    蒼淩渡口,其實是一處野渡口,夜幕之下的水麵上,隻聽著一艘艘小小的烏篷船,與當初她初識青許時乘坐的畫舫可差的遠了去了。


    席慕煙和裴亞青來到此處的時候,萬籟俱靜。


    才剛剛過亥時,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兩人站在距離渡口不遠的草叢裏,催動了隱身符,靜待高陵王出現。


    “你說,會不會是陷阱?”


    雖然與皇族有那麽一點兒香火情,可是並不能讓她給予高陵王全部的信任,尤其是在那樣一個詭異的狀態下約見。


    她總覺得,來著一趟,可能是一個麻煩。


    隻是,就算不提和青許的交情,就算沒有禦無憂什麽事兒,當初她孤身在天都城,還欠下了皇族一個人情,因果循環,早了早算完。


    “不會。”裴亞青搖頭道:“昨晚你也是親眼所見,你覺得,他們有必然來演這麽一場戲麽?”


    若是說為了騙取他們的信任,也太大費周章了一些,且不說他們根本不會因為這個就相信高陵王,單說那天晚上,席慕煙會出手完全是一個意外。


    “果然是沒必要,那麽,高陵王究竟有什麽用意呢?來者不善?”席慕煙話剛出口便接著搖頭否定:“高陵王現在處境應該不怎麽好,不會嫌日子太好過故意結仇人的。”


    “不用猜了,直接問他不就是了?”裴亞青拍了拍席慕煙的後背,悠然道。


    此時,一個壯碩的男子正好從烏篷船掀簾而出,負手站在了船頭。


    高陵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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