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處的一處山洞中。(.)


    兩個男子身染血色,互相扶持著摔倒在石壁邊上。


    “咳咳,師兄,你怎麽樣?”


    白衣男子抹去嘴角的血痕,舒了一口氣道:“死不了。”說著,一手扯掉身上已經汙濁破爛的外衣,露出了白皙而又精壯的胸膛來。


    “我們兩個自負聰明,沒想到卻被一起被人算計,果然前輩就是不凡啊。”男子一邊感歎一邊往嘴裏塞了兩顆藥丸,隨手又在身上的傷痕處抹了兩把道:“亞青,這次多虧你機靈,不然就麻煩了。”


    這兩人自然就是打算追殺天幻仙子的席炎和裴亞青,隻是卻一起淪落成了這個模樣。


    裴亞青看了眼席炎,淡淡的扯了下嘴角,眼裏是掩藏不住的冷意。


    這冷意自然不是針對席炎,不過這次吃了個大虧,決計不能這麽算了。


    裴亞青和席炎一般脫去了外衣,然後用中衣當抹布擦了擦身上的血跡,手上燃起一團火苗,直接燒上了那些傷口。


    皮膚瞬間被灼燒,發出滋滋的聲音,裴亞青額頭冒汗,但手上動作卻毫不猶豫,很快便將所有傷口都燒了一遍,須臾之間,那些傷痕便結了痂,一條彎彎曲曲的蚯蚓似的橫亙在那白玉一般的皮膚之上。


    席炎微微皺了一下眉,忍不住道:“你何必如此?”


    兩人之前截殺天幻仙子,原本快要得手之時,卻不知道從何處突然冒出了一個人來,一柄長劍毫不猶豫的就衝著席炎刺來,而此時席炎正與天幻仙子對峙之中,裴亞青飛身攔截。卻被人所乘,若是他反應稍慢一份,那一劍便能夠直接將他橫斬為兩截,饒是如此,身上也是帶了傷。


    本來裴亞青實力也不至於這麽弱,隻是那人先是偷襲,又示敵以弱扮豬吃老虎,裴亞青又是倉促出手,此消彼長之下,便顯得窩囊了一些。


    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發生了大逆轉。二人倉皇避退,卻是被追的狼狽不堪。若非兩人隱匿氣息的本事過人,這次怕是就真的糟糕了。


    裴亞青終究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隨手一把火將兩人換下來的衣服燒成灰燼,才盤腿坐來道:“師兄,我隻是小傷。你卻是耗損嚴重,還是先恢複要緊。”


    席炎略一猶豫。但是看到裴亞青那堅定的眼神時,便還是妥協了下來,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裴亞青則是取出了一堆星辰石,開始在洞口布置法陣,既要藏匿二人氣息,還要防備外人偷襲。


    待一切做完,天色已然暗了下來。裴亞青坐在洞口,一動不動的望著外麵,放入一座雕塑般。


    席炎已然入定,淺淺的呼吸似有若無,整個山洞慢慢的陷入了黑暗。裴亞青想了想,取了夜明珠出來。隨手放到了角落。


    自從上次拿了席慕煙的夜明珠之後,他便喜愛上了這圓潤光澤的小玩意,硬是從席慕煙那裏賴下來一顆,這會兒用來照明倒是便宜。


    裴亞青挺直的背脊在微弱的光芒中顯得有些單薄,但卻挺拔如鬆。


    外麵山風開始呼嘯,發出淒厲的聲音,偶爾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大約是路過的妖獸,然後又悄悄的離去。


    裴亞青布置的法陣有防禦效果,自然風是進不來的,隻是這種明明近在咫尺卻一動一靜明顯的對比,卻給人一種孤寂之感。他不由得抬手撫摸身上的疤痕,那條醜陋的蚯蚓被指甲輕輕一摳,便露出了粉色的嫩肉來,變成了一條淺淡的疤痕。


    不知道煙兒看到了會不會嫌棄難看?


    想到此刻不知所蹤的席慕煙,裴亞青的心情略略沉重了起來,他身上的傳訊玉符不能用,因為有可能會被人發現靈力波動而找到這裏,可是三生石在席炎身上,他也拿不到,隻得鬱鬱的坐在那裏,聽著風聲。[.超多好看小說]


    不過一刻鍾時間,風聲之外就看到了電閃聽到了雷鳴,接著豆大的雨點便砸了下來,劈裏啪啦的拍打著山壁,黑夜中的植物們舒展了枝葉,盡情的享受這番雨露。


    空曠寂寥的夜晚,再無人煙,裴亞青聽著風雨聲,竟漸漸的有了睡意,便放鬆了身體,倒頭倚在石壁上慢慢的睡著了。


    不過裴亞青卻不知道,就在此時,千裏之外的大山之中,也有人與他一般,默默的聽著風雨聲,心頭沉重。


    越思羽手拿披風走到女兒身後為她披上,卻發現席慕煙麵色並不好看,便柔聲道:“站在這風口上,當心寒氣入體。”


    席慕煙身體原就偏冷,便也比一般人更怕冷,通常來說修士身體經過淬煉抵抗力已經很少生病,可席慕煙的身體畢竟特殊一些,身為母親,越思羽自覺這些年欠了女兒太多,愧疚的心態讓她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席慕煙身上。


    “沒事,這雨一下,風就被壓住了,不冷。”


    席慕煙搖了搖頭,不過為了寬越思羽的心,還是將披風裹緊了身體,然後又往旁邊挪了挪。


    雨水濺起的泥土落到她的靴子上,倒是讓她想起了幼時,那時候她剛剛來到洗塵宗,二師兄岑緒還是裴亞青的那個家夥喬裝的,他們兩個便在風雨中從後山鏡湖一步步走了回來,雨中漫步的情懷,現如今卻讓她的心情更加鬱悶。


    席炎和裴亞青去追殺天幻仙子,可是一天過去了,這兩人卻毫無音訊,白天的時候她便毫無來由的感到煩躁,莫非是他們出了事?


    “煙兒。”越思羽握住了女兒的手,微笑道:“不用擔心,他們會沒事的。”


    席慕煙抿唇,飽滿的紅唇被壓出了一條冷硬的唇線,她伸出手去,看著雨水在胳膊上打出一個個圓點,風從伸開的指縫中吹過,帶來泥土的芬芳。


    滿鼻的清香讓席慕煙煩躁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


    她在這邊擔心也是無用,而且,她們一行,仿佛也不是那般安全――


    雨水突然化作萬千道利劍呈半圓形刺了出去,這般雨夜,卻是讓她的攻擊威力十足:“都滾出來!”


    山洞外那兩人合抱粗的大樹突然攔腰而斷,龐大的樹冠在空中卷起,雨箭噗噗的刺進了樹幹之中,終究還是力竭,重新化作了雨水默默的落到地上,隻有那沉默的一個個小圓洞證明它們曾經存在過。


    席慕煙負手站在洞口,一雙眸子在黑夜中閃閃發亮,風卷著雨水忽的一下吹進來打濕了紅色的披風,席慕煙卻是一動不動,任憑裙角飛起。


    “夜半訪客,閣下真是好興致。”席慕煙冷冷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伴隨著噗噗的聲音,雨水瞬間化成了水幕,繼而又被打碎成了水珠――


    那是被打碎的劍氣,在席慕煙身前一尺處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隨即便有一個聲音回道:“席小姐客氣,在下趁夜而來,卻是來取一樣物事。”


    “哦,什麽物事?”席慕煙的聲音似乎更冷了一些。


    三名黑衣人扇形分站,中間的男子頭戴書生巾,倒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做派,可惜一雙鷹眼,過於銳利的眼神讓人望而生寒。


    “那便是……爾等性命!”


    黑衣人話說一般,卻突然飛撲而來,手一揚,便是一道黑夜驚鴻!


    那種經過了淬煉的濃厚殺氣讓席慕煙心頭一凜,這是殺手!


    三名黑衣人同時動手,竟是有兩人前後朝著席慕煙而來,另外一人則是撲向了越思羽。


    忘憂劍猛然出鞘,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白影仿若白虹一般從那黑漆漆的山洞中飛出,竟是毫無花假的與那第一名黑衣人硬拚了一劍!


    兩柄劍在空中錯身而過,激起一串火花滋滋作響,席慕煙身形緩了一緩,卻是趕在背影背後搶先出劍迎上了第二名黑衣人。


    甫一交手,席慕煙便明白,這些人,都是殺手!


    不過那精煉的招式總是與席慕煙前世那風裏來火裏去千錘百煉出的殺招差了些,近身拚劍卻是讓那黑衣人完全被壓製,不過半個時辰竟是殞身。


    席慕煙將小手指放在唇邊,一聲響亮的長嘯響徹山間,驚起了不少的飛禽走獸。


    霎時那撲撲騰騰的動靜便響了起來,席慕煙唇角一彎,便持劍殺向正與越思羽纏鬥的那名黑衣人。


    然而就在此時,席慕煙卻隻覺身子一軟,無力的跌落在了一個人懷中。


    “柳五……”


    席慕煙抓住了身前的那隻胳膊,白色的錦緞被她揉成了破布團:“混賬!”


    越思羽頓時大驚失色,卻正好被那黑衣人抓住了機會,一掌拍來,直接鎖住了她的氣海穴。


    方致遠與那黑衣人卻是不知去了哪裏。


    “席小姐,得罪了。”


    男子在席慕煙耳邊輕聲呼了口氣,接著便將她攔腰抱起,竟是大步走回了山洞。


    被輕手輕腳的放在撲了錦緞和厚毯子的地上,席慕煙卻是恨得咬牙:明明覺得柳五不對了,怎麽卻忘記了防備他呢?!


    一根手指托起了席慕煙的下巴,柳五湊上前來,雖然麵無表情,然而眼下那顆似乎要動起來的淚痣,卻讓他看起來更加的魅惑。


    柳五劍眉一揚,手指撫摸上了席慕煙涼涼的的臉頰,眼中綻放出笑意,輕聲道:“生氣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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