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葫蘆,林卉直奔黃岩峰。


    今日天氣晴朗,秋日的太陽威力,竟不遜於盛夏,烤得人一片燥熱,除了秋蟬不間斷的鳴叫聲,黃岩山再沒有別的動靜,整座山峰沒有依舊人煙。


    山頂的小屋的門依然敞開著,林卉走了進去。


    剛進到屋子,就覺得時間似乎在此間靜止了下來,屋子裏的擺設和林卉一個月前從這裏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就連龐師伯,也仍然維持著背對著門打坐的姿勢。


    “師伯。”林卉的聲音打破了這一片死寂。


    “東西呢?”


    林卉拿出那五十張落雷術的符篆,放到了龐師伯身邊。


    一塊玉簡向著林卉迎麵飛來,林卉伸手抓住。


    “一樣的規矩,五十張五雷轟頂符篆,換一本《九雷》。”


    “《九雷》?”


    龐泥胎再無聲息。


    林卉見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就從木屋出來。按照之前的邏輯,落雷術比火球術強,五雷轟頂也比落雷術強,那麽這九雷,應該會更強吧,隻是名字聽起來似乎很普通的樣子。


    回到桃源峰,向著日青院行進,半途經過落秋院,想到很久不見的悠悠,轉了個方向,進了落秋院。


    走到曾經住過的那間屋子前,屋子外的那棵梧桐樹的葉子都已經枯黃了,搖搖欲墜的。


    林卉推門進去,屋子裏沒有人,林卉啞然失笑,自己竟忘了,悠悠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做事的,遠沒有到回來的時候。


    踱步到自己曾經睡過的床鋪,林卉閉目打坐起來。


    太陽漸漸從東偏到西,窗口倒映出梧桐樹的影子,漸漸的,太陽不見了,月亮升了起來。


    林卉點燃了燈,拿出刻刀和牛皮,做起皮影來。在離開這裏之前,林卉曾送過悠悠一件皮影,這件皮影的原型就是悠悠,不同於真正略顯呆板的悠悠,這個悠悠穿著小碎花的紅裙子,頭發編了辮子,用絹花係了,眼睛忽閃忽閃地直直地和看著她的人對視,顯出一股活潑的勁頭。


    月亮已經升到了夜空的正中央,還是不見悠悠的身影。


    林卉的眉頭皺了起來,悠悠的作息十分規律,沒有道理這個時候還不回來的。


    林卉在屋子中枯等了一夜,這一夜,悠悠都沒有回來。屋子中,悠悠的東西都還在,不像是搬走了的樣子。


    早晨,落秋院漸漸熱鬧了起來,悠悠之前是在桃源峰的藥園做事,林卉走去藥園尋找。


    青雲門有專門的藥園,稱為芳草園,林卉現在所處的這個藥園,隻是當年方宇軒吩咐人開墾的,隨便種點藥材的而已,藥園占地麵積很大,卻地處偏僻,整個藥園冷冷清清的。


    林卉找遍了整座園子,也沒找見悠悠。


    “你是誰?哪來的?”林卉的耳邊響起呼喝聲。


    “我是桃源峰記名弟子林卉,來這裏找人。”


    之前嗬斥林卉的是一個七十幾歲的老者,他頭發早已花白,皺紋布滿了整張麵孔,看著體力還算不錯,起碼嗓門不小。


    “騙誰啊?這裏隻有我一個人。”


    “我找悠悠。”


    “悠悠?你找她?我還想找她呢,她都快半個月沒來了,這麽大一座藥園,之前就我和她兩個人照看,現在她沒說一聲就不來了,就剩下我一個老頭子……”


    林卉的心慢慢懸了起來,悠悠是個十分內向守舊的人,沒道理在這裏幹了這麽多年,說不幹就不幹了。林卉不再聽這老頭子羅嗦,轉身走去落秋院的打水房,想找人問問悠悠的去向。


    在這個院子中,林卉和悠悠都屬於沉默寡言沒有存在感的一類人,幾乎不跟院中其他任何人交流。


    林卉唯一一個算是認識的人,就是離秋美人了,林卉不知道離秋具體的住所,兩人兩次見麵都是在水房,林卉就來這邊碰碰運氣。


    在水房守了四個時辰,總算守到了離秋。


    離秋仍舊是一身不修邊幅的樣子,道袍鬆垮垮地披在身上,卻絲毫不減其麗人之姿,反而使得其慵懶嫵媚的氣質一覽無餘。


    “師姐。”


    “林卉?”離秋見到林卉,略感驚喜,“好久不見。”


    林卉微笑。


    離秋見她手上沒拿任何東西,不像是來打水的樣子。


    “你?……”


    “我找師姐,想向師姐打聽一點消息。”林卉的修為有了很大的提高,可是離秋對林卉的影響沒有絲毫的消減,離秋一站到林卉身邊,林卉就立刻能感覺到她對自己深刻的吸引,吸引著林卉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她、依賴她。


    林卉暗掐了自己一把,要是個男人也就算了,竟然對著一個女人發花癡,還不止一次……


    “何事,但說無妨。”


    “師姐知不知道,之前和我住同一個屋子的悠悠?”


    “悠悠?那個很沉默很內向的女孩?”


    “沒錯!”林卉見離秋知道悠悠,繼續詢問道:“師姐知不知道,悠悠這幾天的去向,是搬走了嗎?”


    離秋皺眉,低頭思索了一陣,露出抱歉的笑容:“應該沒有搬走,落秋院來新人走舊人我都會很清楚,隻是具體她這幾天在哪,我還真沒注意,她怎麽了?”


    林卉苦笑:“哪裏都找不見她人,我擔心她。”


    離秋看著眼前隻有自己腰部高的林卉,不禁失笑:“悠悠的年紀好歹也比你大,這麽大個人了,難道你還會怕她在青雲門裏走失?”


    林卉此刻卻是想到了萬寅,當日萬寅找上門來,悠悠顯得十分害怕,似乎很肯定萬寅會傷害她,當日雖然什麽都沒發生,難保之後……


    一個築基期的長老,想要一個煉氣期的弟子無聲無息地消失,實在太容易了。


    “師姐有辦法幫我找找悠悠嗎?”


    離秋見林卉神色凝重,覺得十分好笑,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林卉的額頭:“小小年紀,倒很會替別人擔心。”


    林卉護住額頭:“師姐……”


    “好了好了,我會幫你留意的。”離秋輕輕撩了一下沒有簪住,掉下來的頭發。


    水房外突然響起一片嘈雜的腳步聲。


    “師姐!師姐!離秋師姐!……”


    離秋緊了緊道袍,放下水盆,迎了出去:“何事?”


    “杜鵑!……杜鵑!……”回話的男弟子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杜鵑怎麽了?”


    “杜鵑她!……自殺了!”


    離秋的神色立時變得難看:“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是剛剛!”


    離秋聞言,頭也不回,大步向執事處趕去。


    林卉也跟了上去,若是她記得沒錯,杜鵑應該就是紫韻院中的那個小丫頭,好端端的,怎麽會自殺,這幾個月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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