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門進去,一路上不斷有人和楊明打招呼,態度恭謹,神色之間卻都帶了些好奇,探究。


    進到裏頭的花廳,主座上坐著一位年逾花甲,眉目堅毅的老人,他的身邊客座椅上,坐著諸多形形色色的客人,眾星拱月一般,與這個老人談笑。


    看這樣子,也就知道,這老人大概就是易門郡的郡守了。他見楊明等人進來,從座位上起身,臉上露出笑容:“楊兄,真是稀客,恐怕要不是我這次過壽,還見不到你。”


    楊明一抱拳:“楊兄!”


    “快快請坐。”


    顯然宴會還未正式開始,大家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敘舊,楊明被請到了郡守旁邊的位置落座,二人相談甚歡。


    若不是薑烙前一天跟林卉說過那些話,林卉看到二人相處的情景,恐怕還會誤以為二人是莫逆好友呢。


    林卉拿起侍女呈上來的茶盞,剛要送到嘴邊,就聽得耳邊薑烙的說話聲:“小心,吃喝這類的都別碰。”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那盞茶送到了自己的嘴邊,林卉一眼就看到薑烙的嘴唇並沒有真正碰到茶盞。


    林卉並不在意,放下了茶盞,對她來說,幾天不喝水吃飯也沒什麽事。展目看去,除了陶椿、林卉和一些穿梭其間的侍女,其他都是男人。


    前麵幾乎是男人的天下,後院自然成了女人的天下,眾多貴夫人嬌小姐互相攀談著,瞧著比前廳更熱鬧幾分。


    “那是誰?”有一個貴夫人指著不遠處半倚著欄杆的一位女子悄悄問另一個貴夫人。


    那個穿赭色裙裝的貴夫人看了一眼那女子,挑了挑眉毛:“你這都不知道,那位可是現在郡守大人的心頭寶~”


    之前發問的貴夫人哎呀一聲:“莫不就是那新抬的小妾吧?今日什麽場合,她這樣的身份也能出來見客?”


    “你可小聲點……”


    那女子穿著素雅,鵝蛋臉上,峨眉淡掃,目光如月映寒江。她應該能夠感受到身後那幫子貴婦的指指點點,卻神色淡然,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


    郡守夫人坐在亭子裏,冷眼看著那女子除塵無物的姿態,手中的手絹扭得更緊。


    一個小丫頭急色匆匆地跑到了那女子的跟前,低聲說了些話,那女子淡然的麵龐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不過片刻,又恢複如初。揮了揮手,打發那小丫頭下去了。


    她終於動了,從欄杆處緩緩地向郡守夫人這邊走了過來。這一步一步之間,真真叫個弱柳扶風。手絹兒那麽輕輕一擺,眼角那麽輕輕一掃,是個男人都會酥了半邊身子。若說她媚俗,偏偏仔細看她的臉上,完全是一副聖女端莊的模樣,儀態上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可惜的是,在場的都是女人,漂亮女人和漂亮女人相見,通常都是火藥味十足的。這女子這麽一來,倒弄得這些個貴婦小姐個個正襟危坐、拿出自己最好的拿一個姿態來。


    “姐姐。”女子的聲音如珠落玉盤,她雙手互疊,屈膝向郡守夫人行禮。


    “文軒妹妹快請起。”


    黃文軒盈盈起身,退坐到一邊,目光微垂。低聲稟告道:“姐姐,相公使人來傳我過去有事相商。”


    黃文軒的態度雖然謙卑,但是其言辭簡直可以看做是一種挑釁。


    郡守夫人深吸一口氣:“你去吧,我離不開這裏,大人那裏還要你多費心。”


    看著黃文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牆角。旁邊的貴夫人們就熱鬧開了。


    “這妾做的,可比您這個當家主母還有架勢了。”


    郡守夫人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然,說實在的。她這個年紀了,跟那個老鬼風風雨雨這些年,這老鬼何曾消停過,有些事情,她早就看得很淡了。


    “跟上她,看看她到底去哪?”


    身邊的是她的貼身大丫鬟文竹,文竹素來沉穩持重,聽了這個郡守夫人的吩咐,微微點頭,就找了個由子從人群中脫身出來。


    黃文軒越走越偏,卻不像是去前廳的,再往前走,是一片小花園,隻不過地處偏僻,花園邊上的院子曾經是一個美貌小妾的居所,身懷有孕的時候失足跌下院子裏的深井死了,一屍兩命,大多人認為不吉利,原本就沒什麽人來的地方,就更顯冷清了。


    文竹在後頭遠遠地綴著,見她來到這個地方,覺得有些不對起來。


    “啊!”黃文軒驚呼一聲,文竹也被嚇得跳了起來,剛要跑上前,就聽得那邊又傳來一個聲音。


    “別出聲。”


    “你嚇壞我了!”黃文軒一巴掌拍在那男子身上,“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你怎麽不在前廳露臉,找我做什麽?”


    “這不是想你了麽。”說話間,一雙手又在黃文軒身上揉搓了好幾把。


    文竹此刻真真是麵無血色,聽這男子的聲音,絕對不是郡守老爺,光天化日之下,黃文軒和一個不是郡守老爺的男人私會,這事情若捅出去,且不說自己的名譽受損,到時候小命還在不在也是個問題。


    “叫聲好哥哥來聽。”


    “去你的……”嘴裏說著這話,身子卻是向著那男子依偎了過去。


    “這兩日沒見,怎麽越發長得漂亮了……那老東西對你可還好?”


    黃文軒聽得這話,眼眶刷得就紅了,低頭啜泣道:“你當日把我送進來的時候,可曾想過我過得好不好?!那老東西是個愛新鮮的,這幾日他還喜歡我,就顧念著我些,等過兩日,過兩日……”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過兩日我就接你出去!”那男子說得斬釘截鐵,到很像回事兒似的,一把摟過黃文軒,“小乖乖,你可別擔心,這老東西現在指望著我給他助陣,勝過榮欣堂那幫崽子們的氣焰,等贏了今日這場,他怕更要把我當他的左膀右臂,到時候……”


    “文軒!文軒!”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這小花園內,文竹被嚇得心別別直跳,往裏縮了縮身子,枝葉間,就看到那男子在花園裏兜兜轉著找黃文軒的身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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