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倒是說說,怎麽個不同法呢?”李氏和林卉都未開口,開口的是一個少年公子,眉目俊俏,衣著華貴,後麵跟著一大幫子仆從,說話間輕佻之意深濃,眼角上挑,生生破壞了他的好相貌。(.)


    林卉一眼就認出來,這公子就是當天在客來居見過的郡守的寶貝兒子,葉公子。他才十一二歲的樣子,竟然已經知道調戲小姑娘了,調戲的對象也隻有十一二歲,林卉覺得眼前這情景有些傷眼。


    葉公子既然在場,也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來,林府和葉府之間的矛盾也是因眼前這小子而起,以郡守夫婦對這鳳凰蛋的寶貝程度,要是再沾惹上他的什麽事情,林府必討不到什麽好去。


    林卉便催促著李氏等人離開。


    那小姑娘對著葉小公子擤了擤鼻涕,還用袖子抹了,並沒有抹幹淨,反而糊了一臉,旁人看了,無不覺得惡心,更何況從小錦衣玉食,幹淨慣了的葉小公子。


    葉公子原本是不經意間看到這小姑娘的一雙眼睛,驚豔了一把,才湊上來說話,現在才看清,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身上也沒幾兩肉,臉上髒兮兮的,還糊了鼻涕,好叫人倒胃口,就招呼著人前呼後擁地離開了。


    那小姑娘卻認定了林卉幾人似的,等葉小公子一離開,拿起攤子上的木劍,收了攤子追了上來。


    “夫人小姐,這木劍是真的與眾不同,你們不再看看嗎?”


    林卉等人已經走出去好遠,看到這擺攤的小姑娘再次出現,十分地奇怪。又看這小姑娘一臉的灰糊著一臉的鼻涕,紛紛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隻有李氏,看到這個小姑娘,沒有覺得惡心或是不適,反而上前一步,掏出帕子來,給這小姑娘細細地擦了臉。


    柳氏立刻上前,要替下李氏。李氏卻搖頭:“我來就好了,這小姑娘的眼睛,跟我們二丫長得可真像。”


    林卉聞言,就盯著那小丫頭的眼睛看了幾眼,自己是典型的丹鳳眼,小而狹長,而這小姑娘。卻是一雙又大又亮的杏眼,卻不知李氏是怎麽看出來相似的。


    林廷玉的奶娘薑氏笑了看林卉不動聲色打量小姑娘的樣子,掌不住笑了:“小姐怕是看不出來吧,夫人說的,並不是你們眼睛的形狀樣子,我猜。夫人是想說,這小姑娘的眼睛與我們大小姐一樣,都有一股子旁人沒有的透亮,瞧著你的時候,心都軟得要化了。”


    李氏聞言不住點頭:“還是你懂我的心,大丫頭小時候長得並不出挑,動作也比別人慢一拍,就有許多人說我們大丫憨。不是個聰明的,他們可都走了眼,大丫那一雙眼睛,雖然不大,卻那麽亮。哪裏是憨的?”


    林卉不知道,原來在自己母親的心中。是這麽個樣子。不管在別人眼裏多麽不好的人,在自己父母心中。卻總是好的吧。


    奶娘薑氏聞言,便順著李氏的話頭,不斷地誇讚著林卉,又順帶誇了那小姑娘幾句:“果然是像我們大小姐,是個頂頂聰慧的,看我們夫人的樣子便知道是那王母娘娘下世,這麽院巴巴地跟來了要做你座前的玉女呢!”


    李氏此時也終於擦幹淨了這小姑娘的小臉,她的皮膚不像一般貧苦人家的孩子,整日被煙火熏的,日頭曬了多了許多粗糙,而是像一塊白瓷一般,沒有任何瑕疵,細膩柔白,還帶著天然的粉色,配上挺翹的小鼻子,紅潤的嘴唇,是個頗有姿色的小美女。


    李氏看著小姑娘長的這副好相貌,心中更愛了。


    “你們還買我的小木劍嗎?”小姑娘大概是覺得聊天歸聊天,生意歸生意,便又弱弱地問了一句。


    “你賣多少?”


    小姑娘抬頭看去,是那個一直都比較沉默的華衣少女,神色冷清,一點也沒有身前這位夫人的慈愛和溫和。


    心頭閃過猶豫,這個華衣少女,看著不像是好說話的人,想到家裏的情況,還是張了口:“五十兩銀子。”


    林卉倒還沒說什麽,李氏已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原本溫和的臉,也漸漸冷淡下來,薑氏對著那小姑娘,皺眉斥道:“弄得再漂亮,也還是一把木劍,我看你聰明是聰明了,卻好像有些聰明過了頭!”


    小姑娘任由薑氏說著,並不出聲反駁,她也知道,一般人聽到這個價格,都會以為自己是獅子大開口,白著臉:“我的木劍和別的木劍不一樣,是祖輩傳下來的。”


    李氏麵色難看:“我們家裏也不是那有錢的大戶人家,五十兩銀子買一把木劍,自問還是承受不起的。”說完也不看小姑娘,轉身就走。


    小姑娘咬著嘴唇,麵如白紙,往前追了幾步,想了想,又追到了原本問價的林卉麵前,把木劍塞到林卉手中。


    “你且看一看,我這木劍絕對值這個價錢的,它削鐵如泥,真是個好寶貝!”


    木劍削鐵如泥?真是聞所未聞。林卉原本可以避開小姑娘伸過來的手的,卻在那木劍靠近自己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青石空間的一絲異動,難道真的是什麽寶貝?怎麽一點都感覺不到,隻有青石空間有反應?


    小木劍拿在了手裏,那絲悸動的感覺更明顯了,林卉從心底深處,湧出一股對這木劍的渴望。


    這小劍,渾然一體,不見任何斧鑿痕跡,似乎天生就是如此一般。


    小姑娘看到林卉總算停下了腳步,也沒把木劍丟還給自己,而是低頭仔細地打量起了小木劍,微微鬆了一口氣。


    那邊,李氏看林卉遲遲沒跟上來,回頭看,卻看到是被小姑娘攔下了,心中的惱怒更甚了,這小姑娘實在太不懂事,白生了那麽一雙好眼睛。


    “卉兒,快過來。”


    林卉抬頭,她剛才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到了這小木劍之中,這木劍明明帶給林卉致命的吸引,仔細看去又是一片混沌,虛無一片的感覺。


    能讓林卉猜不透的東西,這世間怕是少有,當即決定,買下這把木劍。


    “母親,你既然說著小姑娘眸子像我,想必是不會騙人的,騙人的哪個不是說得天花亂轉,定讓你深信不疑的,這小姑娘隻是按照她對這木劍的價值的評估報價給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李氏聽了林卉一番話,有些郝然,想想剛才,看到小姑娘可憐,才上去給她擦臉,又與薑氏好一番誇讚,一直以來,小姑娘可沒有絲毫要套近乎的意思。


    “隻是這木劍太貴了,不過是給玉兒玩的,何必買這麽貴的?”話語間,還是有些不讚同的意思。


    林卉微笑:“誰說是給玉兒玩的,母親就隻準玉兒有木劍玩,我就不能有?”


    這一句打趣撒嬌,立時讓李氏又眉開眼笑起來:“買你的木劍吧,平日裏看你穩重,原來還是隻長不大的潑猴。”


    說罷,眾人都笑了起來。


    小姑娘一聽林卉要買這木劍,更是歡喜得差點蹦起來。接過了林卉的銀子,就算交易完成了,背著小包袱,高興地對著李氏和林卉等人道別:“我這就要回去了,多謝夫人、少爺和小姐的慷慨,日後有什麽好東西,必定還找你們。”


    李氏哭笑不得:“怎麽還有這麽貴的木劍、木刀的不成?再買幾次,我們家裏的銀子都要搬去你家裏了。”


    林卉聽著心中一動:“你家裏還有這相似的寶貝嗎?”


    小姑娘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神色有些黯然:“以前家裏的好寶貝,不知道有多少,現在……”


    “夏紅袖?!”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林卉二人的對話,林卉挑眉看去,不是葉小公子那倒黴孩子又是誰。


    葉小公子有些氣急敗壞,上前拉了那小姑娘一把。


    “夏紅袖,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姑娘看到葉公子,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葉公子,這升仙觀難道隻有你一人能來不成?”


    葉小公子一把抓住夏紅袖的雙手,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你……剛才,剛才擺攤的那個髒娃子,就是你?!”說完,似乎意識到剛才夏紅袖用了袖子抹了鼻涕,一下子又鬆開了手。


    夏紅袖臉漲的通紅,等葉小公子鬆開了手,立馬將手抽回來,放到了背後,一臉戒備地看著葉小公子。


    林卉看二人似乎是老相識,這個叫夏紅袖的小姑娘雖然剛才賣了她一把好寶貝,可惜現在林府都有些自身難保,林卉可不想再趟進葉小公子和夏紅袖的渾水中去,就招呼著李氏等人先走。


    李氏並不知道自家府上與葉府的糾葛,也不清楚,這個貴公子就是那個給自己下帖子的郡守夫人的寶貝兒子。


    葉小公子明顯是豪門公子調戲良家婦女的做派,讓李氏心有不忍,她之前雖然責怪夏紅袖獅子大開口訛人,心中深處還是有些愛憐夏紅袖這小姑娘,與其說是愛憐夏紅袖,還不如說是愛憐這些年沒在父母身邊,獨自一人在外生存的林卉。


    這個時候,夏紅袖已經被葉府的家丁圍了起來。


    看那些家丁摩拳擦掌的樣子,李氏仍不住出口道:“這位少爺,這小姑娘可有得罪過你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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