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歌帶著眩暈感坐起身打量著四周。


    千姿百態的參天古樹映入眼簾。


    數十息前她才捏碎了遁地符,此刻卻已經身在不知名的深山荒林之中了。蘇錦歌心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不知韓夢漓此刻身在何處。


    蘇錦歌四下的尋了尋,在一棵老榕樹前停下了腳步。這顆榕樹枝幹無比巨大,中間有一處天然的樹洞,裏麵還算寬敞,同時站上五六個人也不會顯得太擠。從外麵看去不易發現。


    蘇錦歌拿出了隱息陣盤和防禦陣盤擺上,躍身進了樹洞。


    不管是去找韓夢漓還是返回扶光,她都得先學會禦器飛行。築基已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在門派外築基有著太多的變數,如非情況如此蘇錦歌是萬萬不願選擇在這裏築基的。


    她倒出了全部家當,逐一翻檢著。


    兩隻儲物袋,裏麵裝著日常用的物件和符籙、丹藥、法器、靈石等。


    一隻儲物瓔珞圈,這是出門前寧心真君所賜的。裏麵原本放著三張遁地符,兩顆築基丹和一顆天香續命丸。三張遁地符已然用去兩張,剩下這張蘇錦歌無比珍視的放好。


    拿起築基丹,蘇錦歌歎息一聲,這位師祖倒真是細心妥帖,有備無患。


    蘇錦歌擺上聚靈陣盤,拿出蒲團坐下,全身放鬆,五心向天。運轉靈氣走了一個大周天後,拿起一枚築基丹吞入口中。


    築基丹下腹,體內的靈氣一下子暴漲起來,如同決堤之水在經脈中橫衝直撞,不服調遣。蘇錦歌不敢分神,忍著靈力爆湧的劇痛咬牙按照功法上所述一點點的引導著這股龐大的靈氣衝擊經脈。


    每衝擊一下都猶如掉進了針坑一般全身劇痛,那痛感之戳心底。蘇錦歌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丹田之中。在那難耐的痛楚中一絲不苟的引導著靈氣。一遍,兩遍,三遍......。已經記不得衝擊了多少遍,丹田中的靈氣終於有了滿溢之勢。


    蘇錦歌暗暗一喜。當丹田中靈氣滿溢了就會自動壓縮轉化成靈液,靈氣全部轉化之時就是築基功成之時。


    蘇錦歌麵上的喜色還沒退去,丹田中變故突生。


    那一簇太陰離火忽然光芒大盛將丹田中的靈氣卷走了大半。


    蘇錦歌臉色大變,卻也顧不得許多,隻得再從外界引入靈氣。又是不知在漫長的痛楚中熬過了多久,眼看丹田中的靈氣又快充盈,太陰離火卻在此時吐出了大量的靈氣。


    如果築基可以中途停止,蘇錦歌一定會停下來罵娘。


    這樣下去丹田很快就會承受不住爆裂開。全力運轉功法壓縮靈氣,臉上的冷汗不住的滴落。


    太陰離火吐出的靈氣快速的擠入丹田,猛然衝入的靈氣終於讓丹田承受不住,無法管束的靈氣咆哮著衝入經脈,在她體內亂闖亂撞。


    經脈暴漲,難以言狀的劇痛襲來,蘇錦歌卻沒有絕望,內心出奇的平靜下來。還沒到最後一刻,怎麽能就這麽放棄呢。哥哥的下落還不知曉,夢漓的生死還未探清。還有那麽多風景沒有去看過,還有那麽多的美食沒有去嚐過。就這麽的結束了,怎麽能甘心呢?


    蘇錦歌心無旁騖的梳理著靈氣,一點點引導回丹田擠壓。


    太陰離火搖曳了一下,又開始大量的吞入靈氣。蘇錦歌不敢在從外界引入靈氣,隻是引著靈氣遊走周身。等太陰離火吐出靈氣後再繼續擠壓,......。


    如此反反複複不知多少遍。


    太陰離火吐出的靈氣越來越少,到它終於不再吞吐靈氣的時候,丹田內的靈氣恰好將要滿溢。蘇錦歌心中一喜,運轉功法壓縮著靈氣,靈氣在丹田中被擠壓的越來越濃鬱。終於,一滴通透的靈液凝結出來,滴入丹田,緊接著又是一滴......。


    蘇錦歌不知,從她吞下那顆築基丹到現在,已經一千多個日夜過去。


    此時外麵又是銀裝素裹,大雪漫天。


    一個麵黃肌瘦的少年和一個羸弱的少女正依偎在老榕樹下相互取暖。


    “哥哥,我們還能活著到麻山城嗎?”少女的嘴唇已經凍得青紫,麵色也已經青白一片。唯有雙眼中的希冀為她增添了幾分活氣。


    “能!一定能!”少年也已經是渾身僵冷,但是語氣卻很堅定。他抬著頭,透過古樹的枝椏望著遙遠的天際。口中不停的描繪出一幅幅美好的畫麵,似是安慰少女又似是堅定著自己。


    “到了麻山城,那些惡人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們開一間小店,到時候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再也不用看人臉色。”


    “我們買一座小院子,還要買許多好酒,埋在院子裏。等你出嫁的時候挖出來喝。”


    ......。


    “哈哈哈,我當你們長本事飛去了哪裏,原來是躲在這裏做白日夢。”


    隨著聲音,一群黑衣人手持棍棒走了過來。粗暴的打破了這靜好的畫麵。


    “杜安你是自己把你妹妹送過來,還是等我們動手?”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居高臨下,目帶鄙夷的看著兩兄妹。


    那名為杜安的瘦弱少年用身體擋住了妹妹,一言不發的瞪著對方。


    “呦嗬!長能耐了!”那為首的黑衣人一臉的嘲笑,“杜昂、杜智你們去教教他規矩。”


    兩名黑衣大漢應聲出來,將江安拖到黑衣首領麵前,揮動拳腳將江安好一頓痛打。


    那孱弱的少女哭叫著“住手”,一路跌跌撞撞的掙紮到黑衣首領麵前,跪在雪地裏不住哀求,“族叔,您放了哥哥,放了哥哥吧。瑤兒願意去,瑤兒願意去......。”


    “杜瑤,你有點骨氣!”少年在兩名大漢的拳腳中掙紮著叫喊道,“不能去,死也不能去!”


    黑衣首領嗤笑一聲,上前幾步踩住了江安的頭顱,“死也不去?嗬,你想怎麽死?”


    “哥哥——。”


    杜瑤尖叫一聲,跪行到黑衣首領腳下,使盡全身的力氣向將他的腳搬離哥哥的頭顱。可那隻腳仍然穩穩的踏在少年的頭上。


    黑衣首領得意的笑了一陣,正要發力將那倔強少年的頭顱踩碎時,四麵八方的靈氣忽然蜂擁而來,氣勢之大竟掀起了股股靈風。


    黑衣首領下意識的收回腳後退了幾步。


    麵前的老榕樹陡然生出淡藍的光暈,接著竟在這隆冬時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芽、生葉,綻放出一朵朵淡紫的花朵,小絨球一般在枝頭搖曳生姿。四周的植物也飛一般生長起來。不過片刻功夫,這一小片地方已是春意融融,在這滿山的大雪中格外突兀。


    接著一個白衣少女自樹幹頂部跳了出來,隻見她十六七歲的樣子,肌膚勝雪,明眸皓齒,通身的飄然出塵,不可逼視。


    竟是個築基修士!一眾黑衣人皆驚異無比,倒是那個名叫杜安的倔強少年最先反應了過來。


    他勉力支撐著爬到那位白衣少女跟前,盡量的跪起身體一遍遍的哀求道:“請仙師救我妹妹,請仙師救救我妹妹......。”


    蘇錦歌滯了一滯,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情況?


    一群練氣初期的大漢和一對瘦弱可憐的兄妹。這情景莫名的把她的眼刺痛了。


    “請仙師救救我妹妹。”


    多少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曾有個少年這樣哀求過一位高階修士,為的也是自己的妹妹。


    就因為這樣一句話,蘇錦歌緩緩的釋放出築基修士的威壓。


    如今她也是能用威壓來嚇唬人的人了。還真是好用,怪不得那些高階修士這麽喜歡放威壓。


    蘇錦歌滿意的看著那群麵色恐慌的黑衣大漢,收起了威壓,“趁我心情好,都快滾!”


    黑衣大漢們連連頓首,拖起那兄妹倆就往回走。


    “慢著!”


    眾人停下腳步。黑衣首領上前施禮道:“不知仙子在此築基,晚輩們多有冒犯,還請仙子見諒。晚輩等都是杜家村人,我杜氏族長是位築基中期的修士,如仙子方便的話還請賞光到江家村休息幾日。”


    “把人放下,你們可以滾了。”


    “仙子?!”黑衣首領分外不解,他已言明族長是位築基中期的修士,她怎麽還要攪合進來?黑衣首領偷眼看著蘇錦歌,心中暗暗揣測,這少女眉目之間尚帶青澀,看來真實年紀也是不大,如此年輕就能築基想必來頭不小。


    隻是到底年輕,難道不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嗎。想到這裏,黑衣首領又是一個猶疑:還是說這少女並不是一個人?


    黑衣首領在那裏思前想後,蘇錦歌卻不願意浪費時間,舒手便亮出了七星伴月斬。


    一眾黑衣大漢忙丟下那對兄妹告饒而逃。黑衣首領當下不再猶豫,也跟著轉身快步逃開。


    逃過一劫的杜瑤回過神來,抱著杜安又哭又笑。


    杜安拍了拍妹妹,強自起身欲向蘇錦歌拜謝。


    蘇錦歌揮出一道柔和的力托起了他,“你不必道謝,我也不想摻和你們的事。好自為之吧。”


    說罷轉身便走。


    杜安大急,喊道:“求仙師帶走我妹妹,她有靈根她可以修煉的。仙師您救人救到底。”


    杜安此時滿頭滿臉的鮮血,眼睛也早已在青腫中縮成一條縫隙,但是那裏麵透出的倔強神采卻仍令人無法忽視。


    杜瑤停止了哭泣,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仙師帶我們走吧,我哥哥會製符筆,我會燒火做飯劈柴喂豬,我什麽都肯做。仙師您帶我們走,我們一輩子做牛做馬伺候您。”


    雖然不合時宜,蘇錦歌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姑娘我實在不用你來劈柴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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