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新月,風微微的甜。


    湖畔的芳草從中,白衣的少年頭枕雙臂,眼中稍有些許的困惑。這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茫然。縱然如此,也是遮掩不去的瀟灑卓絕,風采逼人。


    蘇錦歌放開神識,並未發覺四周還有什麽女性生物出沒。她走到風離落近前,歪了頭看著他道:“師兄你這又玩哪出?”


    風離落眼睛也未移動一下,仍就是望著夜空,“我隻是想看看風景罷了。”


    這話,蘇錦歌顯然不信。不過她也不欲深究這貨究竟在玩什麽把戲。擺出這麽一副造型,如若不是想要吸引小姑娘,那便是準備吸引小姑娘了。也沒什麽好研究的。“我就問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就走,絕不打擾你。”


    風離落終於將目光移了過來,道:“什麽問題?”


    “淩渡真人怎麽又回來了?”


    “這件事我也不清楚,那日天英師叔將他打了個半死,拖進了執法堂。之後讓執法弟子去請了寧心師叔和掌門師兄。再後來的事情,就無人知曉了。他們自執法堂出來後,淩渡師兄便留了下來。當日執法堂便貼出懲戒令,處淩渡師兄八十一道打神鞭,打掃碑林六十年。”


    打神鞭常年供奉在扶光派的執法堂。據傳是扶光派開山祖師為懲製犯下大過錯的弟子而專門煉製。打神鞭打得不止是身體,還有元神。一鞭下去皮開肉綻事小,元神受創便不是承受痛苦那般簡單的事情了。故而這打神鞭令無數修士聞之色變。


    對同門下殺手,這算得上是一宗大過錯了。八十一道打神鞭判的也算公允。是那打神鞭尋常修士能承受上十幾鞭便已不易。為何淩渡真人受了八十一道還如此生龍活虎。


    見蘇錦歌麵上疑惑,風離落倒是沒有等她詢問。自發的回答道:“天英師叔請求那八十一道打神鞭由重華師叔親自執行,掌門和執法長老都同意了。寧心師叔也無異議。如今重華師叔還沒回來,那八十一鞭自然也就沒有執行。”


    由師父來執行,那便是將淩渡真人的命交到師父手中了。八十一鞭打神鞭,不用下重手,隻要認真執行下來,那淩渡真人也就小命嗚呼了。天英真君敢做這樣的決定。莫不是認為師父會有心放過?


    蘇錦歌搖搖頭。甩出了一腦袋的問號。“師兄繼續,我先回去了。”說完蘇錦歌便轉回身往山上走去,剛剛走出兩步。便聽風離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歌,你若無事陪我坐會兒吧。”


    蘇錦歌頓住腳步,看了他一眼後便挪動腳步走回到他身邊。


    風離落依舊頭枕雙臂。仰臥在草地上,茫然的看著夜空新月。蘇錦歌則隨意的席地而坐。一手寶膝一手托腮,百無聊賴的看著眼前銀光粼粼的湖麵。夜風吹過,青草的香氣和春花的甜馨便在他們的發絲衣袖間穿梭。


    “上次我們一起來月牙湖還是那次收瓊魚骨,一晃都那麽多年過去了。”


    蘇錦歌微微有些詫異的轉過頭。看著他道:“師兄最近遇到什麽事不舒心了?”


    風離落麵色一僵硬,十分不自然的坐起身道:“哈,我能有什麽不舒心的事。我一向好得很。”


    蘇錦歌道:“當一個人無緣無故的憂鬱、懷念過去,十有*是眼前的境遇有所不順。”


    風離落隨手揪起一根青草把玩著。“不舒心沒有,不順也沒有,隻是忽然覺得從前那樣很好。”


    蘇錦歌一臉的“還說不是”,頗具意味的掃視了風離落一圈,從他頭頂的發冠看到他法靴的底邊,“師兄想不想承認那是師兄自己的事情,我隻說一句話:人總是要往前走的。與其花費時間懷念過去,不如早點想想眼前,想想如何讓自己過的更舒心些。”


    蘇錦歌說完站起身打算離開,拿出葫蘆法器後,她又轉回頭來,說道:“對了,嚴格說上一次我們一起出現在月牙湖邊時,不是那次收瓊魚骨。而是你去那個大能洞府探險,結果弄出爆炸把我和楚師姐一起拉入地下暗流的那次。”


    蘇錦歌離去後,湖畔又剩風離落一人。湖麵上偶有瓊魚躍起,沐浴一刻月光又重新回到湖水中。


    無論是什麽樣的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甚至消逝。就像這瓊魚,當年曾一度瀕臨絕跡,如今還不是又滿湖皆是。如今他心中的這種情緒也一定著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的。說不定明天一早起來,便煙消雲散,了無蹤影了。


    一定會!


    一定會嗎?


    風離落的心緒忽然又煩躁無比起來。


    一夜的時間便就這樣過去了。一大早蘇錦歌便在山門前送段玉萱出行。


    春日的晨曦總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段玉萱立在山門前望著東瑤山最東麵,山峰與朝霞交匯的地方。


    “我走了,你記得這幾日去我家一趟。我家老祖說要請你吃飯。”


    蘇錦歌一頭的黑線,“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多待幾日再走。起碼等我從你家做客回來。”


    段玉萱抿抿唇道:“多待一刻,我便覺得喘不過氣。因為你,我已經耽擱了許多時日,你莫要不知足。”


    蘇錦歌忍不住丟了一個白眼過去,“說的好像我愛慕你似的。”


    段玉萱臉上的憂鬱瞬間土崩瓦解,嘴角抽搐的說道:“蘇錦歌,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些。”


    雖然被她這句話氣得不輕,不過這麽一鬧,那股一直壓抑在心頭的憂鬱也被驅散的無影無蹤。流火陀螺騰空飛起,耀眼灼目的光芒由扶光派的山門前綻開,在東瑤山中劃出了一道火紅流光,片刻後便消失在西南天際。


    蘇錦歌轉回身,走進了扶光派的大門。兩旁的守門弟子強忍著笑意,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


    晨風之中,漫天的朝霞之下,月牙湖畔的芳草從中。白衣勝雪的青年修士正坐直身體,怔怔的望著西南方發呆。他的衣襟被晨露浸濕,呈現出一片片邊緣模糊的濕潤痕跡。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當年在小鏡峰上為蘇錦歌整理庭院時偶見的詩句,在這一瞬間竄入了他的腦海。


    隨即他覺得無比荒謬起來。


    怎麽可能!更何況他是坐了一夜,並未站著。


    他用力甩甩頭將那惱人的情緒甩出了腦海,撒金扇迎著晨風展開,隨著靈光的暴漲的巨大。他躍身其上,化作一道遁光向著望仙城中的溫柔鄉遁去。


    春光正好,最是適合享樂的好時節。他真是腦子進了水,居然在這裏發了一夜的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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