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歌沒想到她隻在客棧中待了大半日,段青崖便帶回了消息。


    那些魔修倒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低調。是以,段青崖很容易就探出了他們的蹤跡。


    “兩個月前有一隊行為古怪的人由城中經過,往寧山方向去了。他們一路都在打聽大風洲上有幾處人跡罕至的天險絕境。聽描述八成便是那些魔修。”


    天險絕境?!


    蘇錦歌咬了咬唇。那毒澤域亦是一處險境,除了花妖王一家,幾乎沒有生靈會進去。或許封印的所在都是這般情況?若真是這樣,那隊人馬定是放逐澗派出來的無疑。


    算算時間,果然是先於荒淵之變前。隻是不知道,除了這些人蘇青雪是否還派出了隊伍去其他界域尋找封印。


    段青崖拿了一張地圖出來鋪在桌上,勾出了的兩處地方,道:“這兩處都是人跡罕至的絕境。據此最近的是葬英峽。”


    蘇錦歌伸出頭看了看,“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大風洲如今並沒有什麽異常。看來封印不在葬英峽。我們不如跳過此地,直接去下一處。”


    蘇錦歌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戳到了地圖之上。素白瑩潤的指頭壓住了半麵山峰的標示,一旁的小字倒是露出的完整:通天神山。


    段青崖點點頭,道:“妹子說的有理。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啟程。”


    蘇錦歌自然沒有什麽異議,兩人直接便出了客棧。至於交付的訂金,他們也懶得去結算取回。沒得為此來浪費時間。


    不便禦器飛行,段青崖便打算先買兩匹好馬。


    蘇錦歌想了想便隨段青崖一起去了馬市。小青驢的速度雖快,但是一頭驢的速度快比旋風,到底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事情,又難免在此引出些枝節來。如此白日騎馬,待夜深人靜之時再收了馬禦器飛行也不耽擱速度。


    段青崖對這小城格外熟悉,由買馬配鞍到出城,總共過不過小半個時辰。


    城外是些村莊,這個時辰路上盡是些來來往往的人。兩人便暫時緩了速度。待離開這片村莊聚集之地後,方才縱馬快行。


    四周的景物越發的開闊起來,漸漸的村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生機勃勃的荒野草叢、奔騰不息的滾滾江流。


    寬闊的江麵上一隻孤鳥斜斜的掠過。


    風越發的烈起來。


    錚錚的馬蹄聲,衣衫獵獵。此境此景讓人油然生出一股豪邁之氣來。


    蘇錦歌忽然覺得,如段青崖這般的人本該屬於這個地方才對。


    夕陽漸斜,暮薄風歇。


    一旁的林子中隱隱傳出了呼救之聲。那聲音極弱,若不是修士的耳力極佳怕是不會聽到。


    蘇錦歌放開神識,見在林子另一邊的亂石灘上,正有一大群執劍拿刀的人在逼迫一對母子。


    蘇錦歌的眉頭才一皺起。耳邊一道風聲閃過,段青崖便已衝向了林子的另一邊。


    蘇錦歌不擅駕馭馬匹,待她穿過樹林來到那片亂石灘時。眼前局麵已然變了。


    那群人不再管先前那對母子,反倒是對著段青崖拉開了不死不休的陣仗。


    段青崖以一人之力與這幾十人周旋。對方出手個個皆是殺招狠辣,他卻多加忍讓不肯下死手。隻是奪了他們的兵器,令他們受些傷不能再次還擊。


    此刻已經有數人受傷在地。不能動手了,嘴卻也不肯閑著。


    “段賊,當年你做下樁樁滔天惡事,如今還要來裝好人嗎?”


    “段青崖,你這道貌岸然的小人。不用你裝仁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今日不殺段賊,我孟翔誓不為人!”


    ......。


    當年段青崖是被冤的,他向來赤誠待人,自認俯仰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眾。曾經他為這大風洲流了多少血,助過多少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此刻這些人所說的話可謂字字誅心,比起他們手中的刀劍更為傷人。


    他神色黯然,雙臂一震迫的一眾人等皆後退十數步。


    他知道再怎麽解釋這些人也不會聽,索性也不解釋,隻出手越發的快了些。


    倒在地上的人越多,叫罵之聲也就更多。言語越發的不堪。


    幾道靈光閃過,一張張淡黃色的靈符貼上了那幾人的嘴巴。令他們既出不了聲,也動彈不得半分。接著又是道道靈光疾閃,亂石灘上登時清淨了。


    晚風吹動著不遠處的林木,枝葉沙沙作響。


    幾十個人或站或趴的定在了原處。動作神態各異,仿佛一座座逼真的雕像。


    一名刀客原本正使出馬踏飛燕般的招式,被這陣風一吹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這人倒地的悶響配著砂石擠動的聲音,此刻靜得隻有風吹葉動之聲,這樣的響動便顯得格外大。


    那名一直躲在母親懷中的孩童最先有了反應。他掙出母親的懷抱跑向段青崖。


    “你就是段盟主嗎?我爹爹說你是個大英雄。”


    這孩子仰著頭,滿是崇拜的麵上,嵌了一雙纖塵不染的眼睛。


    段青崖微微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時那位母親收了麵上的慌張,向段青崖與蘇錦歌各福了一禮,道:“多謝段盟主與這位女俠出手相助。小婦人謝氏,因家婆與那白馬堡的舊仇方才招來這一場禍事。”


    段青崖一擺手道:“段某當年說過再不幹涉此間江湖事。此番來是另有事辦,辦完便走。你們之間孰是孰非,我也不用知道。救你們不過是看不過他們欺壓婦孺孩童。”


    說著又拍拍那孩子的肩膀,便帶了蘇錦歌往回走去。


    那女子亦不多說,再次俯身拜拜了一番,這才急急的帶了那孩子離開。


    走得遠了,又聽那孩子喊道:“我長大也要做你那樣頂天立地的英雄。”


    段青崖身形一滯,苦笑一聲未曾回應。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林子。段青崖放開神識見那對母子已然過江去了,方才對蘇錦歌道:“將那些符籙揭下吧。”


    蘇錦歌拍拍馬兒,漫不經心的道:“那些符籙待上個時辰也就不頂用了。”


    段青崖搖頭道:“我知妹子是為我不平。隻是他們都是凡人,我們身為修士不好如此戲耍他們。”


    蘇錦歌靜默片刻,隱隱有些明白段青崖的隱忍了。


    段青崖見她抬手揮出一道靈光,隔著林子打落了那些符籙,便也不再說什麽。跳上馬背繼續趕路。


    走了一段路,蘇錦歌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哥怎麽如此了解這種符籙。”


    這般惡作劇的小符籙,莫說如段青崖這般的人是不會用的。就是一般的男修也不會使用。甚至他們中大多數人都不會去看上一眼。


    “上次玉萱胡鬧,將那些人定了三個日夜,險些鬧出人命來。”


    蘇錦歌默然。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許多年以前她是不會用這樣的符籙的,更不會動輒便爆法器。蘇錦歌自省片刻,覺得如此也沒有什麽不好。


    縱是身為強者要護讓弱者。但總也不能一味忍讓下去。有些人還是要教訓一二的。至於爆法器,雖然有點不過日子。但要承認,那立竿見影的效果確是很爽。


    蘇錦歌邊想邊取了一瓶極品補靈丹出來,嗑花生米一般的一粒接著一粒的丟進嘴巴。


    天靈根的好天賦,扶光精英弟子的地位,大把大把的好資源供著。不敢停歇的努力苦修。可到底還是趕不上蘇青雪的修為進度。


    是主角的光環強大嗎?不過是因為蘇青雪的空間流速與外間不同罷了。她如今的修為亦是努力苦修得來。


    這樣一個聰慧努力的女主,奈何卻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


    雖不畏懼,可到底心中還是忐忑的。


    蘇錦歌輕歎一聲,見四下寂靜無人便掐出生津決,一道連著一道打入段青崖體內。


    段青崖亦是早早開始嗑補靈丹,此刻有蘇錦歌在旁不斷補靈。足夠他安下來心全力馭器。


    他曾在大風洲待過一甲子有餘,幾乎踏過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此刻從空中俯視過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心下另有感慨。


    從那卷地圖上看,通天神山距離那做海濱小城遠之又遠。在元嬰修士徹夜的全力飛行之下,不過用了幾日便已抵達。


    遙遙望去隻見那山高入雲端。山腳處綠意濃蔭,再往山腰則漸漸裸露出山石。雲霧環繞的山頂則是常年不化的積雪。


    山上常有巨石滾落,山頂之處更是地形複雜,遍布冰溝深壑,雪崩時有發生。但凡上去的人,無一生還。故而山腳下並無村莊,山中亦是罕有人至。


    當年,段青崖為求一味奇藥救人,曾冒險上過去一次。隻是那九死一生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一場背叛。


    因為他幾十年容顏不老引來懷疑。那所謂的求藥,不過是圈套。那些人想要誆他上山送命。


    可他活著回來了,也就更做實了他在那些人心中“妖人”的身份。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構陷。


    段青崖抬起頭,此刻月明中天,萬籟俱靜。


    囑咐蘇錦歌一聲當心,便馭使著巨大的葫蘆直往那隱在雲霧之中的山頂飛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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