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大雪終於停了。


    除雪的弟子們陸陸續續的到達的各自分工的地方,不同顏色的靈光開始在東瑤山中閃爍起來。


    一名練氣七層的少年一揮雙臂,一大片的積雪便化成了液體,頓時引起一陣驚呼。


    “搖玄師弟,你這弄出這麽多水來到晚上全得結成了冰,還不如不清掃的好。”距離他最近的胖修士一麵抖著衣角上的水漬,一麵不住抱怨起來。


    名為搖玄的弟子一挑眉,“雪遇到水化得才更快。誰還會等結冰呢,待全化了把地烘幹就是。”


    那胖修士被他這麽一懟,不開心了,“好歹我是你師兄,能不能有個跟師兄說話的樣子?”


    搖玄“嗬嗬”兩聲,手臂向著胖修士一舉,一張方方正正的厚紙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紙板上沒有字,隻是飽滿的畫著一張人臉,一張正在翻白眼的人臉。從胖修士的角度看,那人臉正正的對著他。胖修士一火,亦是掏出了一張紙板來甩向搖玄。


    他這張上麵的表情卻是有趣了許多,看上去醜出了一個新境界,卻能同時的表達出鄙夷、無奈和挑釁的意味。


    搖玄冷笑一聲,手中靈光一閃換了一張表情圖畫出來。那是楚瓔珞的半身小像,畫的十分之逼真。“不服來戰”的意味溢出畫麵。


    胖修士深吸一口氣,雙手齊動揮出了兩張表情。


    四周的弟子們一麵除雪一麵扭頭圍觀著這場表情包大戰。


    隔了幾叢灌木的石梯上,長林真君搖了搖頭,不由自主的歎息起來。“這些孩子真是,......。”


    明心仙尊當年的無奈之舉居然成了一種流行。


    時光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他心中很是有些不是滋味,卻依舊希望這些弟子永永遠遠也不要懂得明心仙尊當年的心情。


    有什麽比太平年更重要呢。


    長林真君悶著頭走到了太一峰前方的英靈塚。那一年隕落在蒼梧的同門們也葬在了此處。淩晨的時候已經進行過大祭,現在他是想獨自來看看天英真君。


    走到英靈塚前時他才發覺一邊的長廊前還有一個人在上著香。


    長林走過去行禮,“弟子長林見過首座太上長老。”


    蘇錦歌轉回頭來微微頜首,“來看天英真君?”


    “是。”長林應了一聲,抬眼看了看蘇錦歌身前的那兩個牌位:太一峰徐紫萱、蒼木峰徐紫菀。


    長林真君其實常在這裏見到蘇錦歌的。與他一樣,她也常會在大祭典禮之後單獨來這裏待上一些時候。通常是單獨的祭一祭寧心真君的。有時候也會看到她祭奠其他一些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祭這兩位弟子。


    這一排供奉的是當年死守扶光的那些修士。


    長林真君很是詫異。蘇錦歌祭拜完畢倒是反常的與他解釋了幾句。“當年在畫水穀曾答應過等這兩個小姑娘築基,便送她們件禮物。沒想到今日才在這裏發現她們的名字,......。”


    蘇錦歌歎息一聲取了兩把扇形的法器出來,放到那兩座靈位前焚掉了。


    長林真君一驚,“仙尊,這兩件法器乃為極品。”


    蘇錦歌點點頭,“可是我準備將它送誰,誰就會隕落。這樣的東西還是不要留著好。”


    長林真君猶覺惋惜卻也不再說什麽。


    兩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各自焚紙上香不再言語。


    蘇錦歌已經祭奠的差不多,焚盡了那兩把扇子後便準備離開了。她走到寧心真君的牌位前,道了聲別後方才抬腳離開了。偌大的地方便隻剩下長林真人自己的絮絮叨叨。


    “您說不收我這樣的徒弟。可是長林心裏是把您當師父的。”


    “長林沒有師父。若不是太上長老弄出那些天才地寶,我這樣的人丹都結不成。在扶光那麽久,隻有您肯教誨長林。”


    ......。


    蘇錦歌沒有回太一峰,而是去向了靈水峰方向。一麵走一麵想若是師祖還活著,眼前這頭疼事也都不是事了。


    當初她央了句來,將那些自蒼梧湧出的凶獸全部消滅掉。隻是到底還是晚了。


    燭扭轉的時間並不多,甚至少到了超乎想象。她不過才逆回了半刻鍾而已。那個時候的蒼梧早已血流成河,形同煉獄。等句載著她趕到時,已經有數不清的修士以身殉道。佛子與烏娘皆是重傷,重華真君的身軀被撕成了碎片,元嬰在雪玉和紫魅的保護下勉強得以留存。


    那小小的元嬰在小鏡峰沉睡了幾百年,天材地寶用了無數,終於在去年秋日裏醒了過來。


    蘇錦歌是開心的,可緊接著她頭疼了起來。


    不違道義又十分合適的身軀本就不好尋的。耗費了那麽多力氣才尋來了一具身軀,重華真君卻隻給了六個字,“這麽醜,我拒絕。”


    之後又陸續的尋來了兩具身軀,重華真君隻看了一眼,就甩出兩個字來“醜拒。”


    在第三次時,蘇錦歌覺得一定是她的額角抽的太厲害,致使腦筋也抽了起來。她居然說:“若徒兒會用蓮藕給您捏具身體便好了。”


    於是重華真君直接忽略的那個“若是”,十分開心的尋出工具,打算親自來雕琢新身體。


    蘇錦歌急忙解釋,可是在她出口之前紫魅就變戲法一樣的抱出一大堆的蓮藕來。看著一隻元嬰和一隻狐狸興高采烈的研究著材料,蘇錦歌忽然不想解釋了。


    與其解釋還不如加緊尋一些以元嬰之身重修的案例、功法來給重華真君。等他再次靈感迸發研究出適合自己的重修之法比苦苦勸說要更實際更有用的多。


    送完案例功法自小鏡峰下來之後已然是暮垂四野。蘇錦歌從百果峰下撿起了喝的爛醉的烏娘,向著峰上走去。


    雪後的風格外的寒也格外的清甜。


    烏娘使勁的晃晃頭,從蘇錦歌的肩膀上抬起了頭,“主人你回來了?今天不住太一峰了嗎?”


    “嗯。”


    “剛剛鎮淵真君來討酒,我拿了一壇十年秋給他。”


    “嗯。”


    又走了一段路,烏娘的嗓門忽然大了起來,“主人,你能不能別像抱小孩子一樣抱著我?!”


    蘇錦歌道了聲,“好。”隨即烏娘的慘叫聲響了起來。


    許久之後,百果峰上又傳出了烏娘的聲音,“聽說一空現在又是個小老頭兒了。”


    “烏娘?”


    “主人你不必勸慰我。我知道,六界眾生熙熙攘攘,能夠得償所願者又有幾人呢?我隻是覺得心中發悶罷了。”


    “你不是早就不喜歡一空禪師了?”


    “我那是裝的呀。他跟以前那些美人都不一樣的,我不知道他哪裏好,可是我就是喜歡在他身邊。”


    “你不是也喜歡在太陽底下。”


    “......。”


    “烏娘你有沒有想過,一空禪師是天生的佛陀又有累世的功德。他的身上有大光明的氣息。隻怕不止你,凡是金烏獸都會被他吸引。”


    星子一顆一顆亮了起來,寒而甜的風吹過百果峰,掃落了一層擠在果枝頭上的雪片。


    烏娘的聲音穿過層層的枝椏,依舊是格外的響亮,“以前你說過要給我買麵首。”


    “你後來說不要了。”


    “沒有,你記錯了。”


    冬夜的扶光於靜寂中藏著無數的溫暖喧囂。雪後的夜空格外的清晰,更顯的高遠而遼闊。


    段青崖坐在一處屋脊之上,美酒燒出了一腔的暢快。


    不知是哪位弟子吹起了一曲竹笛,曲子順著寒夜的風飄得悠遠。他拍著酒壇,和著那曲唱起了一首舊詞。


    “還曾記當時年少,


    輕衫薄酒仗劍逍遙。


    ......。


    百果峰,蘇錦歌倚著門聽的入神。


    洞府之中,烏娘正上躥下跳的翻找著靈石。


    看著重新恢複元氣的烏娘,蘇錦歌微微的笑了起來。她想,待師父弄出了元嬰重修的功法後她便開始閉關吧。[沒開玩笑的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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