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已渾身濕透,一頭金發全部貼在臉上,消瘦的身體在風中瑟瑟發抖,勉強抬頭的動作都顯得精疲力盡,讓瑪蒂娜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隻能伸手把人攬過來拿出一件披風蓋上,語氣也柔和下來,“你是誰,是溫斯頓家族的人嗎?”


    少年順勢軟倒在她懷裏,輕飄飄的沒多少重量,賴賴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嗯,我是尤利亞。(.)”


    這答案聽得她一頭霧水,天知道尤利亞是誰,好歹也要介紹一下身份,不過少年既然不願意開口她也不再多問,把人抱起來就往回走。


    “尤利亞,你怎麽昏倒在海邊,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我,還有我一會兒把你放到哪裏比較好。”對著懷裏的少年她語氣不自覺地放得非常輕柔。


    尤利亞的頭在她懷裏往後倒了一些,單純的眼睛裏滿是迷惑,“我就是來摸摸海水,可是站不穩了,嗆得難受就暈了。”


    她的嘴角忍不住有點抽搐,“那你現在想去哪裏。”


    尤利亞伸手摸了摸她的嘴角,好像要把那皺的地方撫平,“我困了。”


    這平平淡淡的三個字氣得她腦門青筋直冒,真是誰家能培養出這極品的孩子。想到這她不禁愣住了,低下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懷裏的少年,病弱的身體,保養極好的皮膚以及簡單舒適卻不是華貴的衣服,這一切都印證了她的所想。


    當即忍不住抖抖手臂,“你是溫斯頓少爺?”


    懷裏的人已經神情模模糊糊的,“嗯,我是尤利亞。”說完頭一歪徹底睡著了。


    她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開始仔細打量懷裏的人,這個傳說中倍受寵愛的溫斯頓少爺。看上去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人見人愛,隻是個清秀少年罷了,甚至如果不是病弱的話應該會是個比較英武的長相,倒是這個傳說中的柔弱有過之無不及,甚至用病弱形容才更貼切。


    看來溫斯頓家族能如此疼該這個孩子大概是源於此,一個重病在身的孩子即使是麵目猙獰也會倍加愛護,這和長相基本沒什麽關係。


    “吉格魯,你給他掃描看看。”


    “看上去有些怪怪的,和那個大皇孫的病情很像,或者說根本就是一樣的嘛。都是在胚胎時期就中毒了,毒素一直滯留體內持續造成傷害。然後一直在用治療術類型的法術激發生命力,到現在都是生命力耗盡的症狀。”他聲音不覺有些遲疑,一邊說一邊繼續分析著返回來的數據。


    她對這個隻是感到可憐,倒沒什麽奇怪的,大家族內部的傾軋激烈是正常的。雖然這裏流行詛咒,可是有喜歡用毒藥的也沒什麽。可她卻不禁感到有些生氣。


    “吉格魯,你怎麽會知道大皇孫的詳細病情,是不是阿肥傳回來的。”這根本就是明知故問,她已經鐵定是阿肥傳回來的。


    吉格魯立即瞪著無辜的燈泡眼望著她,“怎麽啦,當然是阿肥啊,你放心啦。我們都是在阿肥離開皇宮後找機會偷偷傳的,不會被發現啦。”說著用軟軟的頭蹭蹭瑪蒂娜。


    她頓時萎了,心裏簡直是淚流滿麵,她這一天想念阿肥想的不得了,可是顧念著安全問題一直都不敢聯係。那邊卻有機會傳資料也不能主動聯係一下,真是一個個的都是“鐵石”心腸。


    抱著尤利亞一路往回走。半路就遇到了正往這邊趕來的一大群溫斯頓家族的人,一個個都殺氣騰騰,看著她的眼神都像刀子一樣,讓她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她頃刻間就被圍在中間,戰神管家從人群中自動分出的通道中直走過來,眼鏡下的目光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圍著她掃視了一周忽然把懷裏的尤利亞搶抱回去,溫斯頓家族的眾人立即調轉身體以管家為核心圍成一團,幾下子就把她擠出老遠。


    戰神管家當即拉開鬥篷仔細查看,過了半晌才抬頭看她,已經恢複了之前的有禮,溫言向她道謝,可是經過剛才的突然變臉,她此刻隻覺得詭異,而且他們那是什麽動作,又不是她把尤利亞給偷出來的。


    可不等她說什麽,溫斯頓家族眾人已經風一般的走了,隻留下她一個人在風中淩亂,不禁滿頭黑線,撓撓頭不去想這隊莫名其妙的主仆,趕去做其他事情了。[]


    晚上她一回來就被等在大門口的戰神管家攔住了,“瑪蒂娜小姐,我家少爺請您過去一敘,還請賞光。”


    她看著眼前彬彬有禮魅力無限的管家隻覺得冷汗嗖嗖的,見識了早上的變臉後她再看見這個人不論是什麽表情,都感覺那眼睛後麵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而且殺氣騰騰。不過她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她一進門就感到一股過度的溫暖,房間裏的擺設並沒有想象的那樣豪華,甚至連一些原本的家具都清空,布置的都是最實用的東西,十分簡潔,但是就算以她的眼光來看用品也無一不是極品貨色。


    尤利亞正在床上毫無形象地趴著,聽到通報聲扭過頭來看著她,極為孩子氣的一笑後坐了起來。


    她的心裏不禁一軟,但還是按規矩問候一番,可對方並沒有回禮,隻是一直伸手示意她過去。


    剛一坐下尤利亞就撲到她懷裏,自顧自地拉著她的臉玩起來,仿佛那是什麽新奇的玩具,讓她頓時有些發懵,回頭看伺候在一邊的侍者隻得到一個殺氣騰騰地眼神,讓她確定剛才感到的殺氣不是錯覺,溫斯頓家族的仆人們似乎都莫名排斥她,可是困惑卻越發的多。


    懷裏的尤利亞很快又對頭發感興趣起來,幾把就把她的發髻扒成鳥窩,大概是她的發髻太過簡單,很快就讓尤利亞沒有興趣了,注意力又再次下移。


    看著那雙在她胸口一直扒來扒去手她再也淡定不起來了,伸手就把懷裏的人撥出來。尤利亞再這麽看著瘦弱單純可畢竟是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少年,忍受這半天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你到底有什麽事情找我,沒事情我就先告辭了。”她的語氣不覺帶上些申斥的味道。


    尤利亞隻是懵懂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又拉住她的嘴角扯得她臉部徹底變形,“我想摸你。”少年回答的極為自然。


    她的臉瞬間黑了,撥掉臉上那雙無力的手就站起身來,“沒事我先走了。”說完也顧不得什麽禮儀,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讓她崩潰的地方。


    逃回房間看著那個外麵不一樣的風格讓她感覺終於重回人間,雖然十分同情這個病弱到極點的小孩,可心裏暗暗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理會他了。


    “吉格魯。你說尤利亞還能支撐多少時間。”雖然說是不再理會了,可是看著一條生命就要逝去還是感覺不舒服。


    吉格魯似乎在忙著別的。緩了一段時間才回答,“目前看最多不超過十個月,以目前的狀況看他的生命力已經耗盡,似乎在用一種補充生命力的藥劑維持,可是這種藥劑的效果應該是遞減的。所以如果沒有新的藥劑就是這個結果。”冷靜的語氣與平時的分別很大。


    她聽著這個心又軟了,聽說他的父母之前都是把他保護的極好。這次卻容許他出門到這麽遠大概就是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才想完成孩子的願望吧。


    “那你有辦法嗎?”她這隻是有些不死心罷了。


    吉格魯頓了一頓,語氣間有些不確定,“我是不知道什麽辦法啦,以他的狀況必須要使用配套的解毒劑,那就需要科技再發展三個階段,不過我倒是可以使用現有狀態就可以製造的透析機器來少量清除混在在血液內部的毒素以及注射中和劑。這樣能延長他的存活時間,最好的狀況是可以再維持五年,如果是中毒初期就使用那效果要好很多,可是他的毒素已經結合到身體之中,隻是分離血液內的毒素效果不大。”


    她的心裏頓時猶豫了。雖然說她想問吉格魯方法,可是這種如此容易曝露他們秘密的介入治療。她不知道該不該冒險。


    “那還有別的方法嗎,比如本土的治療手段。”


    這次吉格魯的回答十分迅速,“這個倒是有啦,就是大皇孫打算使用的,用生命樹的枝椏調配更強力的生命力補充藥劑,可是這種方法也隻是效果好一點而已,就算能一直服用也維持不到十年的。”


    “那,如果在五年之後你的係統能發展到生產解毒劑的階段嗎。”她的腦子裏已經有些東西不可遏製地冒頭了。


    “這個啊,把那不好說,如果資源充足的話有可能,可是目前我們缺乏的材料多了去了,所以可能性不大的啦。”說著聲音不禁有些低落。


    她伸手摸摸吉格魯圓圓的腦袋以示安慰,可是心裏卻亂亂的,滿腦子都是那句有可能,最後隻能無奈地抓抓頭強自按捺住了這個想法,開始看貨物清單分散注意力。


    貨物的情況比她預計的要好,基本已經都備齊,而她要去參加貿易大會的時間也已經快到了,最後的準備變得從容不迫起來。


    她一大早剛出房門就看到尤利亞赤腳站在門口,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空蕩蕩地套在身上,她的心裏莫名升起一股內疚,下意識的就把人抱起來回到房間。


    尤利亞在第一時間又開始拉她的臉,讓她恍然清醒過來,頓時有些窘迫,她這到底是幹什麽呢,趕緊把人放在床上。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其他人知道嗎。”她已經想到那個戰神管家帶領的侍者團那殺人的目光。


    尤利亞似乎很困倦,到了床上就躺下拉上了被子,“我想看你就來了,走過來的。”無神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滿足,帶著安逸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她一聽到這個答案就有很不好的預感,果然身後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如此無禮的大聲讓她第一時間就猜出來是誰了。


    “進來吧。”聲音不禁有些無力。


    門一開戰神管家帶著一群侍者擠了進來,看到床上的尤利亞眉頭皺得更緊,身後的侍者立即衝上前去動作嫻熟地開始灌藥,然後利落的將人打包帶走。


    一群人頃刻間就剩下她和臉變得更加詭異的戰神管家,讓她恍然覺得屋子裏有奇怪的東西在飄蕩。


    “瑪蒂娜小姐,我們有些事情必須要談一談了。”說著門無風自動,砰地一聲關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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