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羊點點頭,想了想,正色對黃嬤嬤說:“嬤嬤,昨個兒我忘了多說一句!您待會兒就悄悄囑咐一下畫菊幾個,我昨日出了那麽大的風頭,太太一定不高興,她暫時奈何不了我,說不定就會拿我身邊的丫頭開刀!尤其是您、蘇木和楠木三個,一定要萬事謹慎,等閑莫要出院子!”


    黃嬤嬤也知大太太的為人,便鄭重答應著:“姑娘放心,嬤嬤省的!”


    愛羊又道:“這些天一定要多注意小廚房,還有管事送來的那些麵脂、簪花、蠟燭什麽的,都不要用!咱們沒有的便另去采買!”


    黃嬤嬤一驚:“姑娘是怕……”


    愛羊搖搖頭:“我隻是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裏沉甸甸的……”可能是前世發生巨變,她又過著一段逃亡的生活,對於危險總有著遠比常人敏銳的直覺,而且她的直覺通常很準!當然這話她不會告訴黃嬤嬤,隻是笑著安慰她:“這隻是我的猜測,算不真的!但不管怎樣,我們總是要小心些是不是?”


    黃嬤嬤點頭:“姑娘放心,如今這屋子隻我和那幾個貼身伺候的能進來,小廚房更是除了我和蘇木,無人能進的!咱們再多多注意,一定不會出什麽事的!”


    愛羊感動地靠在她身上,軟軟地說:“辛苦嬤嬤了!”


    “這有什麽辛苦的!”黃嬤嬤慈愛地笑著:“那蘇掌櫃姑娘預備怎麽辦?”


    愛羊皺了皺眉,道:“就算能見麵,也得等我腿傷好了呀!蘇掌櫃到底有什麽火急火燎的大事?讓石繡轉告不成嗎?”


    黃嬤嬤撫著她的頭發:“可能就是讓石繡轉告不便,這才要急著見你!”


    “那等我腿好了,能走動了再說吧!”愛羊歎口氣。(.無彈窗廣告)


    黃嬤嬤便不再多言,隻是道:“姑娘看了這麽一會兒圖樣。該躺下休息了!嬤嬤中午給您做火腿鮮筍湯好不好,最鮮嫩的!”


    愛羊便撒著嬌:“好!我還要吃您上次做的奶油鬆瓤卷穌,您非說吃多了不消化,不準我多吃!”


    看她一副小女兒的樣子,黃嬤嬤隻覺心軟得能滴出水來:“好,嬤嬤給做!給做!”


    愛羊便心滿意足地鑽回薄被裏,閉眼睡覺。


    黃嬤嬤為她掖了掖被子,這才笑嗬嗬地出去。


    時至中午,愛羊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被人推醒。她揉著眼睛問:“是要吃午飯了嗎?”


    石繡在旁急道:“姑娘,二姑娘和七姑娘都被太太罰了跪。聽說直跪到現在還不讓起呢!”


    愛羊清醒過來,看向石繡:“為的什麽知道嗎?”


    其實不用說她都能猜到,一定是因為昨日的宴會,大太太遷怒所致!


    果然石繡說道:“聽說昨個兒宴會上,宜卉縣主和恪靖侯世子對四姑娘說了幾句不好的話。二姑娘和七姑娘都隻在旁看著,沒有上前幫忙!”


    不好的話?這兩人性情都是清高孤傲的。怎會無故與一個四品官家的女兒過不去?


    愛蘭一定誇大了事實!


    愛羊皺眉。


    石繡急道:“姑娘快想想辦法,說不定待會兒大太太想起你來,也讓你去跪了……您膝蓋還沒好呢……”


    “傻丫頭,怎麽會?”愛羊笑道,就算大太太要發作自己,也不會隻一味地罰跪,必定是重重一擊才對!


    “可是。聽說四姑娘昨日在宴席上被人為難,二姑娘和七姑娘就是因為沒有為她出頭,大太太才生的氣!姑娘您可是……”後麵的話石繡沒敢說出來,您可是令二姑娘難堪的根源!


    愛羊微偏了頭,看向石繡:“現在府裏的人都這樣傳?”


    一直站在一旁未吭聲的畫菊點點頭:“姑娘您昨個兒在王府宴會上可是大大出了一回風頭……府中人都在私下議論呢!”


    愛羊有些好奇:“都在議論什麽?”


    畫菊和石繡互相對視了一眼。低頭不語。


    這必定是什麽不太好的話了,愛羊笑了笑。神色平靜:“打水來我梳洗一下!該傳飯了!”


    石繡、畫菊兩個忙答應一聲,就要去準備。


    “畫菊,你先留下,我有話問你!”愛羊叫道。


    石繡看了一眼畫菊,才默默退了下去。


    畫菊上前屈了屈膝:“姑娘!”


    愛羊問:“你查得怎麽樣了?”


    畫菊有些疑惑,但隨即明白過來,低聲道:“奴婢打聽了,但人們都說恪靖侯世子同之前沒什麽兩樣,依舊翩翩君子模樣!隻除了……”她的聲音壓得很低,愛羊根本都聽不到。


    “除了什麽……”她問。


    畫菊咬了咬唇,臉色微紅:“聽說歐陽世子常流連煙花之地,不怎麽回家,似乎和恪靖侯關係不怎麽好的樣子……”


    愛羊詫異:“煙花之地?”


    畫菊紅著臉點點頭。


    他和恪靖侯……,他們關係原本就不甚好,這愛羊早就知道,但是歐陽仁哲竟然常去那種地方……她皺著眉,卻突然看到畫菊探究似的目光。


    一個激靈,愛羊回過神來,忙道:“我知道了,你去吧!不要和任何人說起!”


    畫菊正要應聲,門外卻傳來黃嬤嬤的大嗓門:“金珠,你站在這兒做什麽,怎麽不進去?”


    金珠有些慌亂的聲音傳過來:“哦,嬤嬤,我……我正要進去……”她掀簾子進來,走到愛羊身邊,臉色蒼白:“姑娘,該擦藥了!”


    愛羊不說話,隻靜靜看著麵前的少女。


    金珠竭力保持平靜,但鬢角卻沁了密密一層汗珠,暗示著她心中的緊張。


    愛羊笑了笑,掀開被子:“好!”


    畫菊也忙趕上來,幫著把寬鬆的褻褲給挽到膝蓋上方,金珠便小心地將白玉膏抹在已消腫的雙膝上。


    黃嬤嬤也跟著進來,狐疑地看了一下金珠,才對愛羊說:“姑娘這腿好得差不多了,再吃上幾幅藥就完全好了!”


    愛羊笑著點頭:“終於不用整天待在床上了,這天熱得很,難受死了!”


    “呸呸呸”黃嬤嬤忙連呸三聲,責怪道:“什麽死呀活的呀?姑娘說話也沒個忌諱!”


    愛羊俏皮地吐了吐粉舌,隻掘唇笑。


    黃嬤嬤暗瞪她一眼,問:“姑娘,吃過飯後要不要去蕪菁院給二姑娘、四姑娘求個情?”


    愛羊想了想,反問:“大太太沒說什麽時候讓起嗎?”


    黃嬤嬤搖了搖頭。


    “那午後,我先去四姐姐那一趟吧!”愛羊話音剛落,就有人在門外說:“姑娘,吳姨娘和袁姨娘來了!”


    眾人驚異,愛羊忙道:“快請進來!”又給黃嬤嬤使了個眼色。


    黃嬤嬤會意,轉身出去迎接:“哎呀,兩位姨娘這大中午的怎麽過來了?瞧著滿頭大汗的,快進屋歇歇,小心中暑了!”


    吳姨娘口氣有些衝:“兩位姑娘還在太太那裏跪著呢,我們這些卑賤的奴才怎麽敢私下休息!五姑娘呢,她嫡嫡親的姐妹正在受苦,她倒好,一個人躲在屋裏享清福,也不太不知尊卑體統了!”


    她這番話明裏暗裏都在諷刺愛羊不慈不孝,於姐妹都受罰的時候暗自躲在一旁,不敢露麵!


    黃嬤嬤氣得雙手打顫,正欲說什麽,吳姨娘已掀開簾子自顧自地進去,嘴裏也沒閑著:“前個兒五姑娘跪祠堂的時候,二姑娘還專門去給大太太求情!五姑娘就算不顧骨肉親情,也該看著上次的情麵上,好歹去太太那裏看一眼!可您倒好,連看也不看,隻好吃好喝地躺在床上,一點都不顧親生姊妹的死活,這也太讓人寒心了!”說著,便用帕子抹著淚,大哭起來:“我可憐的二姑娘啊,大暑天的跪在廊下,還不知會不會得老寒腿……”


    袁姨娘在旁柔聲勸著:“吳姐姐,您先別哭,萬事總有解決的法子!”她眼眶微紅,還時不時地微泣兩聲,一副羸弱模樣。雖已是二十七八的年紀,因裝扮清雅,臉龐秀麗,看著倒像二十出頭的少婦,多了層楚楚動人的韻味!


    這般說著,她便看向愛羊:“還望五姑娘能想個法子,消消太太的氣!你二姐姐、七妹妹身子弱,這般跪著,終是不好!太太老爺平日裏又最寵你,你去說話總比我們強!”袁姨娘和愛羨一樣,都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宛若明星。她這般看過來,倒真讓愛羊覺得柔橈輕曼,嫵媚纖弱。


    怪不得喜新厭舊的大老爺都能專寵那麽久!愛羊暗想,她堆起滿麵的笑容,也不忙起身,隻說:“兩位姨娘可真是稀客,快快請坐!這大暑天兒的,石繡,快把井水汲過的酸梅湯拿過來,讓姨娘們去去暑氣!”又不太好意思地微低著頭:“我因病著,不敢用冰,這屋子裏也隻放著幾盆井水,不如姨娘們的屋子涼快!姨娘們就先將就著,不要嫌棄才好!”


    事實上,自七月以來,大太太隻派人送了一桶冰,就再沒送過!那冰沒半晌工夫就化完了,黃嬤嬤隻得拿錢出去買,卻因這年頭冰隻有富人家才用得起,竟無人賣,這才想個法子,把後院裏的井水打上幾桶,放在屋裏,稍稍去些暑氣!


    吳姨娘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她原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頭,自不會太過美麗而奪了主子的風采,隻是肌膚微豐,臉色紅潤,倒是老一輩最喜歡的有福之相!隻可惜這個有福之人,也沒能生下一個兒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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