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詫異:“莫非這點心不合姑娘的意不成?”


    他有些奇怪,滿京城的誰不說知味堂的點心好吃,味道獨特細膩,獨具特色。而玫瑰糕也是他們賣的最好的一種了。


    愛羊微微笑著:“實不相瞞,自吃了一位叫沐婉姑娘做的點心後,我就對別的糕點再也沒有興趣了。原想著知味堂應該會給我個驚喜,如今看來倒是令人失望……”她著重觀察著那掌櫃的神色變化。


    阿十早拿了幾塊點心嚐了,正要說好吃,卻見姑娘神情、說話方式有些不對,不由暗暗觀察。


    那掌櫃聽了愛羊的話,先是皺眉,然後眉頭一展,笑道:“莫非這就是李五姑娘?”


    愛羊吃了一驚,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是我?”旁邊幾個夥計也都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過來。


    掌櫃拱手作揖:“李五姑娘不知道,沐婉姑娘提起過您,那描述與您本人一點不差,而且還有這般的容貌,可不就是您嗎?”


    愛羊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在自己初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她笑道:“掌櫃認識沐婉姑娘?”


    掌櫃很有眼色地回答:“小的姓李,李姑娘有所不知,因為沐婉姑娘廚藝出色,我們當家的便專門請了她來店裏給師傅們做些指導,自她來京,已有好幾次了。”


    愛羊微微笑著,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道:“原來如此,看來我走對地方了。既然貴店有沐婉姑娘的指導,這點心便每樣都包上一點吧!阿十!”


    阿十沒有剛進店的時候高興了,甚至在聽姑娘說要買點心的時候。粗厚的眉一下子皺得緊緊的,不滿地瞪著愛羊。


    後者知道為什麽,阿十自看到君易清為了沐婉而那樣對待自己後,她對沐婉的印象一下子降到最低點。


    愛羊看了她一眼,阿十這才有些不情願地去付錢。


    待夥計把兩個海棠花式雕漆大捧盒遞給阿十的時候,二人才出去坐上馬車,繼續去元和茶館——這是愛羊與胡思孝約好見麵的地方。


    在馬車上,阿十有些不滿地問:“姑娘幹嘛買這麽多糕點,好像幾輩子沒吃過似的,竟讓那起子人看不起我們!”


    當那李掌櫃說出愛羊是李府五姑娘時。店中幾個夥計的神情明顯變得鄙視嘲弄了,他們都聽過愛羊的事跡。


    愛羊無所謂地說道:“那有什麽。他們看得起看不起又與我有什麽相幹,我隻要自己過得好就行了。”


    阿十嘟囔了一句,那嘴型很像“你過得怎麽好了”之類,愛羊便一歪腦袋,調皮地笑。


    金珠悄悄看了阿十一眼。後者毫不在意。


    愛羊從車的窗簾處向外看去,阿十奇怪:“怎麽了?”


    她放下簾子。笑笑:“沒什麽。”


    阿十懷疑地望著她。


    愛羊歎口氣,便道:“隻是感覺有些不對?”


    阿十與金珠都好奇地聽著。


    愛羊道:“那個李掌櫃跟我說話的樣子就好像是專門等我去似的,他似乎知道我要問起沐婉的事情……”


    阿十眯著眼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情形,覺得愛羊太過大驚小怪了:“沒有啊,我覺得人家表現挺正常的!你隻是因為嫉妒了、不滿了……哎呦!”她痛苦地呻吟一聲,原來是金珠狠狠踩了一下她的腳。


    愛羊拍手笑道:“踩得好,金珠這一腳是替我出氣的!”


    阿十也知自己剛說話太過造次了。細觀愛羊表情見她沒放在心上,這才鬆了口氣。


    她也掀開簾子向外張望,金珠還未抗議她掀簾子的幅度太大的時候,阿十猛地叫道:“姑娘,是歐陽公子。”


    她聲音過高。在不遠處騎馬而行的歐陽仁哲聽見了,循聲望來。


    阿十一縮腦袋。又回到了車廂裏,悄聲對愛羊說:“糟糕,被他聽見了,他正往這邊走呢。”


    愛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但她並不知道阿十之所以懊悔並不是知道她不太喜歡與歐陽仁哲接觸的緣故,而是漆煙在信中著重向她指出盡量注意五姑娘與歐陽公子的接觸——阿十便知世子爺對歐陽公子也保持著一份戒心。


    “李五姑娘可在車內?”不過一會兒工夫,車外便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


    愛羊太熟悉了,她隻覺這聲音中與以前相比又添了絲疲憊,奇怪的同時忙回答:“臣女見過歐陽世子。”隔著車簾她微微欠了欠身。


    歐陽仁哲淡淡一笑:“些許日子沒見,五姑娘身上的傷可養好了?”當日賽馬之時他也在場。


    愛羊謹慎地答道:“多謝世子關心,臣女並無大礙,回去休養一段日子便完全好了。”她在完全二字上著重加了重音。


    歐陽仁哲便知她誤會了,他打趣兒似的說:“若五姑娘臉上再留了疤,那可真成了嫁不出的老姑娘了。”


    此話一出,愛羊與車內的其她兩人都是一驚,歐陽世子這玩笑話明顯像是與姑娘很熟的樣子。而愛羊卻在想歐陽仁哲為什麽心情會這般好?


    歐陽仁哲似是也發覺自己的造次,默了片刻,才又開口問道:“我有一事想要詢問,不知五姑娘可否方便?”


    愛羊望了望金珠與阿十,便道:“不知歐陽世子要問什麽?”


    歐陽仁哲輕聲:“五姑娘在府中學了多長時間的騎射?”


    愛羊忽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大概有段日子了吧,怎麽了?”不待歐陽仁哲回答,她便自我嘲笑似的繼續說道:“是不是世子見臣女騎馬實在不像樣子,臣女也為那日的表現而羞囧難當呢!”聲音裏含著羞怯。


    歐陽仁哲輕笑一聲:“那倒不是!”他頓了頓,才道:“我看五姑娘對於騎馬是相當熟練呢……”


    愛羊不動聲色地說道:“多謝歐陽世子誇獎,但臣女對騎射實在是一竅不通,能坐到馬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至於您說的熟練,那就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歐陽仁哲淡淡說道:“五姑娘過謙了。要中午了,這是要去哪兒?”他問。


    他們說話的前方便是元和茶館,愛羊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徑直說道:“我與五表哥約好在這裏見麵。”


    歐陽仁哲“哦”了一聲:“胡思孝?”


    愛羊點頭應是。


    又是沉默半晌,就在愛羊以為他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歐陽仁哲卻道:“我剛從那裏過來,還看見他了,五姑娘這就請吧。”


    愛羊從窗縫中看到他策著馬讓到一旁。她在車內微微頷首:“臣女告退。”


    歐陽仁哲又一聲輕笑,徑自策馬走遠了。


    愛羊放鬆繃緊的身子,扭過頭去,卻發現阿十正直愣愣地望著自己。


    她奇怪:“怎麽了?”


    阿十皺眉:“歐陽世子找你什麽事?就是問你的傷勢好了沒?”


    愛羊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阿十便自言自語道:“歐陽世子今天的態度有些奇怪,而且對說姑娘騎射好的時候像是大有深意的樣子……”


    這麽說,不是自己這麽覺得了!


    愛羊眯起眼睛細細想起自己那日的表現,想來想去,似乎除了騎馬那一節可能會讓人有些奇怪意外,其餘的行為都很符合現在李愛羊的身份。


    歐陽仁哲不可能單從那一件事中就懷疑自己!


    她略鬆了口氣,這時,馬車停了。


    愛羊在阿十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來到茶館二樓的一間雅座,胡思孝果然正在等候。


    見愛羊進來,他露出一個清潤的笑容:“來了。”


    愛羊笑著坐在他的對麵,阿十讓店小二掂著那兩大捧盒進來,放在桌子上。


    胡思孝用疑問的目光看向愛羊。


    愛羊沒著急說出自己的事情,而是先問:“剛我碰到歐陽世子了,他說在這裏見過你,想必你來得很久了吧,倒是我遲了!”


    胡思孝搖頭:“我也沒來多久,他正好與汝郡王談完事情,要離開呢。”


    “汝郡王也在這裏?”愛羊詫異。


    胡思孝露出一個清淡而親切的笑容:“我原是與汝郡王在一起的。”


    愛羊恍然大悟,怪不得胡思孝要約自己在這裏見麵,原來他也早約了人在這裏。


    “倒是我擾了你們的事情了。”她不太好意思地說。


    胡思孝笑著表示沒關係,又一次用眼神疑問地看向愛羊。


    愛羊的神情便悲傷起來,低聲:“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胡思孝微眯了眼睛,疑惑:“什麽?”


    愛羊苦笑:“在伯爵府的時候,你隻對我說了一半楊姨娘的身世,另一半卻沒告訴我?”她語氣中沒有質問的意思,但很明顯,她有種被欺瞞的傷心與不高興。


    胡思孝驚訝:“你知道了?”


    愛羊點頭,落寞地說:“剛知道不久。”


    阿十在她身後暗暗翻了個白眼,哪裏是不久,明明才剛知道一天!


    胡思孝有些不自在起來,伸手想要安慰她又覺得不大合適,訕訕地將手臂放下,無力解釋道:“你怎麽知道……不是,你不該知道的……”他見愛羊吃驚地望著自己,滿眼的不可置信,隻好無奈歎口氣,低聲:“你已經忘記了,以前你知道這些的時候可是失落難過了好久,我這才決定不告訴你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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