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的人頭不見了。


    山下酒店報上來的消息讓聚義廳的一幹人都傻了眼,王倫生前就是個不第的秀才,占了梁山也是個不入流的小土匪,名聲出不了這一畝三分地,想不到死後還值錢了?


    要不然誰閑得蛋疼冒著恁大的風險跑出盜人頭玩兒?


    杜遷瞪著報信兒的漢子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真是被人取走了?不會被野狗什麽的叼走了吧?”


    這話一說完自己也是一怔,看眾人古怪的眼神難得的老臉一紅,暗道這是急糊塗了,王倫首級高懸在城頭,那挑人頭的杆子足有三層樓那麽高,哪家野狗能竄那上麵去?


    宋萬有心想幫他解解尷尬,想說一句鷹隼之類也未可知,好在反應不慢,那鷹隼倒是有可能,可王倫的腦袋可是連著長發死死係在杆子上,鷹隼怕是也無能為力吧。


    報信的人臉色古怪,也不敢抬頭,悶聲說道:“回寨主,確是被人取走了,隻是那人並未走遠就被拿住了。”


    眾人又是驚咦了一聲,這是什麽人?到底要做什麽?王倫的腦袋對他有什麽用?


    杜遷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就琢磨開了,王倫早已沒有家小了,山中還有倆個侍妾,也是贖買的煙花女子,談不上什麽感情,就算有些,這倆位怕也沒那本事,就算有了本事,也得出了梁山再說,這會兒人家倆大妹子還在山上過得好好的呢。


    原本寨子裏還有過這打算,一寨之主的人頭高懸城樓,不管出於人道還是聲名,梁山不將他取回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這幾日還在琢磨著方略,宋萬回山了,這內情一說,杜遷瞬間打消了這念頭,自己人都搞,這寨主不要也罷,何況還是個死的!


    除此之外,還有誰呢?


    宋、杜一幹人心中狐疑,水驁也是詫異,這王倫名聲本就不好,那水滸上被火並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人真心出力救他,自己來到這世界也是看出來了,這廝就是沒事找抽形的,怎麽還有人巴巴的要盜他人頭,要說是入土為安,那屍體還在官府手上呢,有些說不通啊。


    不過水驁倒也沒有深想,秦檜還有仨兄弟呢,何況王倫這廝。


    水驁見都在發愣,也不見外,兀自開口問道:“可知道被拿住那人是誰?”


    報信人微微一怔,見沒有人開口,忙搖搖頭道:“昨日夜間,朱貴哥哥帶著我等采買回轉,卻是晚了時辰出不了城門,本想找個地方落腳,卻逢金鼓大作,城中捕快兵丁齊出,我等還以為露了破綻,卻不想那些人並不糾纏,隻是呼嘯而過,熬到天明才聽說夜間拿了一賊,卻是來盜寨主..不是,盜王倫首級的。”


    水驁見說忽地心中一動,這盜人頭的人弄不好還真是認識呢!想著卻又是搖搖頭,蒙山那家夥倒是有嫌疑,衝著他對王倫的情分和出身盜門的身手怎麽著都是頭號種子選手,可問題是蒙山的小腿被自己踹折了,這才幾天工夫,就算他手上有黑玉斷續膏也恢複不過來啊。


    難不成是時遷?水驁有些猶疑了,時遷固然對王倫印象不好,可萬一是蒙山求上了他呢?蒙山這家夥為了王倫一句話連師門的規矩都敢破,這要是知道王倫的首級被懸在城頭上,自己不能動,保不齊就請師傅出馬了。


    可時遷那身手自己是見識過的,能被普通幾個軍兵拿住?


    水驁這裏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看得宋萬直犯迷糊,杜遷心頭也是直打鼓點兒,這王倫還真是害人不淺。


    你說你下山就下山,一水匪頭子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可惜眼高手低把自己小命兒給玩進去了,死了就死了吧,還招來了官軍的圍剿,這還沒理順呢,連人頭都被人給盜了,你說這都算什麽事兒!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水驁,水驁心裏也是沒底,不過倒是清楚,眼前這幫人也就是宋萬因著救命之恩的緣故選擇無條件相信自己,餘下的還不都是自己沒了主意,下意識的選擇心目中更強的人。


    當仁不讓啊!水驁沒有自傲自大,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退縮的機會,大宋疆域雖大,卻不是他這個沒有任何身份的黑戶能盡情馳騁的,更何況亂世將至,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躲無可躲那就得麵對,擱在那一世的時候,心境不一樣,位於人下也不是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可如今大不同了,開了掛點了金手指,他要還沒有一點男人該有的野心,那反倒是奇怪了。


    “當務之急。”水驁腦袋急速的轉了幾個圈兒,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當務之急是得先弄清楚,這盜王倫腦袋又失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是什麽目的?其次還得搞明白,這次的官府征剿,領兵的是誰,帶的是民團捕快還是正規州府軍馬,以便應對。”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杜遷卻是猶豫了一下道:“軍兵征剿梁山乃是重中之重,為何要先查探那人?”


    水驁知道他是想說有些本末倒置的意思,卻也不著惱,笑笑說道:“事有輕重緩急,這軍兵征剿談何容易?點兵拜將、置備糧秣軍械、乃至於州府、路、司直至樞密院等各方文牘批示,等到萬事皆備了,怕也不是旬日之間能辦好的,不需著急。”


    水驁其實哪懂得這些,不過是就著那世的印象想當然而已,不過有一點倒是說對了,宋朝重文抑武,要調兵遣將的手續極其的繁瑣,少了哪一級都不行,雖說誰都知道機不可失的道理,可誰也不敢來一出先斬後奏,私自調兵,那可是誅三族的大罪!


    況且水驁壓根兒就不相信會是何濤帶兵,這貨並非軍製中人,刑警隊和軍隊可是倆碼子事情,要真是他帶隊反倒好了,那無非是些捕快,頂多調些民壯而已,就憑那些人,打梁山還是不夠格的。


    何濤這位置不高不低,屬於那種用上你你是個人物,用不上你就是個廢物,他的弟弟死了,不管他是用了什麽法子說服上麵出兵剿匪,這能量都是極其有限的,上官頂多看顧一點麵子罷了。


    所以對征討梁山這事兒,琢磨過來的水驁反而不擔心了,他這會兒隻是擔心那盜人頭的家夥,到底玩得是哪一出?


    杜遷見他信誓旦旦胸有成足的樣子,微微定了下心,拱拱手說道:“就按..哥哥的吩咐,我這就安排人手打探!”


    水驁鬼精鬼精的,哪會聽不出杜遷這聲哥哥叫得極其勉強,心中暗笑也不生氣,要想做人老大,不露倆手怎麽行呢,水驁如今是打定主意落草梁山,非但如此,這水泊梁山不姓水,豈非有些名不副實了!


    “我親自下山,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對王倫的腦袋這麽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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