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五年後


    雪犬的.腦袋晃了晃,聽話地回身跑過去,將座椅上的錐子和刀咬在了口中。(.無彈窗廣告)薄薄的冰麵,並不費力就可以鑿開。飛濺起的冰花落在岸上,雪犬專注地看著她的小手,舌頭吐在外麵,急促地喘息著,黑溜溜的眼珠轉來轉去。等到冰塊被鑿出一個小縫,那雪犬便‘嗷‘得低叫一聲跑到冰麵上,腦袋湊到那小小的縫前,用爪子伸進去,扒拉著細碎的冰屑,並扒著周圍同樣鬆散的冰層,將洞進一步掏大。直到可以擴張成.頗具規模的冰洞,她才小心翼翼地撒下一個網兜,纖指在從冰洞裏伸出來時,不小心被鋒利的冰片割傷,肩膀蜷縮了一下,可以看到幾欲凍僵的指尖裏冒出猩紅色的鮮血來.她痛得縮手,不敢拿手去碰,沁骨的寒意讓她微微顫抖,微怔地看著那血滴,在晶瑩白皙的指尖上赫然醒目。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過血。


    她的心仿佛被那猩紅的液體緩緩開啟,那遙遠到仿佛被大雪覆蓋了的記憶,再次複蘇,在腦海中愈發清晰。猶記得那一日,滿身的荊棘之中,她白色的雪衣被沁成猩紅的顏色。那是鋪天蓋地的痛,動輒撕心裂肺的傷痕,以及被覆蓋到失去原貌的皚皚鬆林,還有再也爬不上去的深淵,所幸還是有了一條命不是嗎?


    她抬起澄澈的眼眸,凝望自己身處的這個大雪覆蓋的山穀,以及從山穀腳下流淌過來的河流,漫天都是恍惚的銀白色,連綿起伏的山巒,很像雪村下的景象,隻是這裏太過安靜,安靜到令人發怵。


    沒有炊煙,沒有人家,沒有戰火和殺戮,有的隻是亙古的寂靜,滲到人的骨髓裏。她嫣紅的.唇瓣微張,微弱的氣息,淡淡的薄霧,籠罩住她。雪犬忽而躁動起來,瞪著黑溜溜的眼睛從冰麵上爬起,向她身後跑去。她清麗的眉.緩緩蹙起,隱約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嗚嗚....‘的低吟,雪犬拽住了那來人的褲腳,死死拽著不鬆,帶著撒嬌的意味,更帶著貪戀的好感。一聲輕笑,一個身影在她身後蹲下來,撫弄著雪犬頭上來不及甩去的雪花,力道或輕或重,‘怎麽,又想我了?‘那樣的聲音,清.澈如泉水一般,仿佛跳躍的柔光,明媚到微微刺耳.萱兒心裏一暖,剛要回過頭去,那少年的身子就探了過來,將她緩緩籠罩住,唇邊有著璀璨的笑意,一隻手伸過去,握住她受傷的手腕:‘還是這麽不小心,被我抓到了吧?‘萱兒心裏微震,澄澈的眸子轉過去,看到那少年精致好看的輪廓,在安靜的雪中,散發著魅惑的氣息。暖暖的手掌覆蓋了她的小手,萱兒微怔,看著他淺笑如昨,將她受傷的手指含入口中,輕輕著傷口,順便溫暖她冰涼的指尖。微微的刺痛和暖意在指尖彌漫開來,萱兒胸膛裏湧起強烈的酸澀,像是慶幸,像是感恩,澄澈的雙眸裏騰起淡淡的水霧,她看著那明媚的少年,移不開視線。依稀記得,那勁風吹拂的荒野之中,少年的軀體血肉模糊。他俊逸的薄唇蒼白地緊抿著,眉頭微蹙,手掌握著一把帶血的殘劍,劍身割破手掌,隱約可見白骨。她以為他就那樣死了。


    沒有呼吸,沒有笑容,沒有溫度,那個俊逸耀眼的少年瞬間變成了每個人心裏濃到化不開的劇痛,那樣凜冽的風裏帶著血腥的味道,席卷著他的軀體,讓他死得那樣轟烈又那樣孤單。近衛軍的刀劍在他身上無情地砍過,鐵騎的蹄印在他身上碾踏而過,在後來的那些歲月中,都幻化成了他們心裏那撕裂般的恨,顛覆了王朝,剿滅了外侵,將整個旖旎的江山都踏平在腳下,他們甚至以為那樣都無法換回那個少年的笑臉


    ‘好狠的心呢‘他眯起眼睛,唇邊的淺笑像是戲謔,清澈的眸子裏卻閃過隱痛,‘葬在雪山那裏美是美,可是會把人凍壞的知不知道?萱兒和哥哥就那樣把我丟在那裏,都不心痛的嗎?‘


    萱兒記得自己當時的驚駭與顫抖,可是,她能觸摸到他帶著溫度的肌膚,猙獰的傷痕盤踞在他掌心裏,紋路都不再清晰了,她泫然淚下,心裏的狂喜已經超越了一切。‘在山上修煉的時候,師傅曾經教過我怎樣閉息求生,可我當時太頑劣了,總覺得世界不會那麽險惡,更何況我跟在哥哥身邊,又怎麽會需要用那種方法去逃生?‘齊絡景淡淡說著,笑靨淺淡,眼眸裏卻如濃情蜜意一般,他不貪戀這生命,他貪戀的,是活著的時候可以看到摸到的一切,比如哥哥,更比如眼前這個嬌嫩柔軟如精靈般的女子,‘可是在當時,我知道他是真的想殺我了,就因為我放走了你所以我隻好用我半調子的功夫了,我得承認老師傅說得對,我總有一天會後悔,因為我隻學了怎樣閉息,卻不知道怎麽解開,嗬嗬...‘。萱兒心都揪起來,想著將他葬在雪山頂上的時候,他們埋得那樣深,生怕那樣不能保全他的身體,他們不要將他埋葬更不要將他火化,他們就要最初的那個絡景。她澄澈的眸子裏幾欲落淚,驚慌得不知所錯,顫抖著問:‘那你是怎麽出來的?‘那明媚的少年挑眉,像是要逗她,等湊近了她的臉,才發現那眼眸中的晶瑩依舊讓自己心疼無比,他壓下了那戲謔的口吻,啞聲說道:‘我不知道我想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們,舍不得哥哥,我不要死得那麽孤單,我還想陪你們走,不管多久,我想陪你們走下去。所以我不想就這麽孤孤單單的死去...‘冰封的山穀,雪花安靜地下著,鵝毛一般,將天地萬物緩緩覆蓋。淚水許久沒有充盈眼眶,她感激涕零,仿佛找回了丟失許久的東西。外麵的那個世界,被雪山隔絕著,被河流阻擋著,她安靜地呆在這裏,不願踏出一步。被鑿開的冰洞裏,隱隱有入網的魚,開始在淺淺的水麵處撲騰。寒冷的的水從冰麵下麵飛濺上來,帶著雪屑,煞是喜人。恍惚看到了她眼眸裏晶瑩的水霧,齊絡景微怔,放開她涼涼的手指,俊逸的眉一挑:‘想什麽?這麽入神?‘


    脆弱的心事就這樣被他觸動,在心底蕩開一片溫存,暖的發燙,她晶瑩的小臉兒轉過去,專注地用纖指擺弄著小小的網兜,清澈而柔軟的聲音溢出唇邊:‘你定是又被雪歌趕出來的才來找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忽而就變得輕快而溫暖的心髒,她澄澈的眼眸中還有淚水,唇邊卻蕩開了一抹淺笑。身後,那少年微微驚詫一般‘啊!‘了一聲。趕快湊過來,在那女子瑩白柔嫩的耳邊低聲輕喚:‘萱兒,你怎麽知道?‘


    雖說已經長成俊朗堅實的模樣,可是骨子裏的頑劣還是沒有完全地褪去,那少年幽深的黑瞳散發著柔亮的光,摻雜著些許焦急。他已經去過那山上好幾次,雪歌卻始終都不肯出來見她,問問旁邊的人家,說她不是去雪山上采藥就是去到溪流旁洗衣,總之,她仿佛是要刻意躲避著他一般,怎樣都不肯出來見他。萱兒雙手一頓,隻覺得天地之間寂靜得令人心顫,漫天的白色,似乎都襯不出那女子的淒然。依稀記得,從滿是鬆針的鬆林裏爬起來的時候,懷裏的女子已經昏厥過去,滿是血汙的臉、頭發、身體,她忽然就那樣害怕,可以從那樣的深淵當中逃生,她卻怕保不住她的命,她曾經那樣堅強那樣靈動,而在生命的絕境裏,她想的卻是放棄了這一生,便可以與那少年相伴於地下,那樣的釋然與放縱。萱兒澄澈的眸子裏騰起一層水霧,唇邊的淺笑摻雜了一絲苦澀,雪歌,還是放不開嗎?身體的殘缺,會讓那樣倔強的女子變成怎樣?她不敢想,隻能由著她去做任何事,隻要她想,舵她去。望著那女子沉靜中帶著濃鬱憂傷的身影,少年微微恍惚,唇邊的戲謔消失了,徒留一抹凝重。


    ‘還有,你自己呢?你明明知道哥哥的軍隊大獲全勝,卻偏偏躲起來不肯見他,又是為什麽?‘他清澈的聲音宛若山泉,在漫天的冰天雪地當中顯得清幽而不容人忽視。萱兒清秀的臉上散發著柔美的光,隻是淡淡凝望他一眼,剛想要開口,就感覺指間的網兜動了動。她澄澈的眸子移到冰洞處,這才發現寧靜寒冷的水麵上濺出了點點的水花,隱約有小小的魚尾在水層上麵撲騰著。隻是這短短的功夫就有魚兒上鉤了,她找的地方果然是對的。清麗的容顏浮上一抹欣喜的笑意,想要將網兜攥得更緊一些,冰涼的小手就再次被攥住,輕柔卻堅定地扳開。齊絡景眯起眼睛瞧著她身後高大的雪犬。輕喚道:‘小家夥,來幫忙。‘雪犬吐著舌頭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用尖牙扯住了網兜,牢牢地咬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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