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貝勒府,竹苑。(.無彈窗廣告)


    胤禛正在看著一張放在筆洗裏的便條,原本用來放置此物的半寸長的細竹筒上刻著一個“卐”字符號。水慢慢將紙麵洇出淡藍色的字跡,伍十弦察覺主子的臉色不好便小意問道:“漕運出事了?”胤禛搖頭示意他過來看,伍十弦一見之下便吃了一驚,“怎麽,八阿哥遣人跟慕容熙見麵了,怎麽又會提到西南?”


    胤禛冷笑道:“他們必是在為礦業的事兒想出路。還真是不遺餘力的斂財呢。”


    他起身來回走了走,“這件事交給王綱明不曉得是對是錯。看他的履曆是個循規蹈矩的商人,可到底是顧雲推舉的人……他要是有私心或是……在那件事上並不隻倚仗咱們,下來未必不會被引誘,畢竟姚家的事我沒有辦妥。而王綱明就是他的活棋,若非實在是……”


    伍十弦道:“旁人也不好選,不是自己跟他們有關就是家族的其他人有關。屬下以為顧雲定不會投靠到直郡王那裏去,姚家又和九阿哥的人走的那麽緊……”


    “這個我知道,但是很多事會隨著時間變淡,人總是會變的。”說到這裏胤禛想起了太子這些年的變化便歎了口氣,過了片刻才道:“隻靠一個他我可不放心,江南各家同氣連枝,要動很難,這次西南的事必須得找個不相幹的又能說的上話的……西南,江南。你去信讓黃明跟英家聯係一下,遣段飛去趟安徽找戴家,再讓顧雲套套九仙府的話,萬不可讓旁人得了先機,而且也要看那幫苗人是何想法,若不幫我們也絕不能幫老八他們。”


    “是,聽說刀青列的徒弟跟顧雲走的很近,也許這層關係能用上。”


    “哼。不管他們是什麽關係,我隻要結果,顧雲想借我的手滅了姚家,他也得給我出力做事。消息我要,行動更要,至少得安我的心才行,否則就棄了他。”


    次日。如月此刻正在書房練習刻章,她字寫得好,指力也夠本以為會相當容易,可一上手方知並不是那麽簡單。正上勁的練習著就聽有人急匆匆的進來。回頭去看是跑了一身汗的流蘇。這時剛過了端午,北京的天氣連續多日炎熱高溫,並不畏熱的如月也不願無事出去閑轉。跑腿兒的事都交給流蘇和秋實了,方才交待流蘇去領些舊宣來,所帶已經用完了,可才去了一會兒竟回來了,還是這樣張皇。


    “嗯?怎麽了?”


    流蘇氣息不穩道:“格格。大阿哥病了,被人從宮裏送回來了。”


    如月一驚,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上前問道:“很嚴重嗎?什麽病?”


    流蘇搖頭道:“奴婢不清楚,就是正跟碧璽姐姐說了兩句話,水晶就來了,說大阿哥病了,奴婢不好跟著去,就來給您通傳了。在來的路上。奴婢聽到福晉哭的聲音了。後來還看到側福晉也往那邊去了。”


    如月立刻想到了那樁事。她的心猛然跳快了,暗道糟糕,難道就是這個時候!?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弘暉會早夭。具體的時間卻是記不清了,以前他是常生病的,可開始注意習武後身子強健了很多,再加上配的兒童營養餐,怎麽樣抵抗力也會變強的呀。如月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剛到門口就見碧璽紅著眼送太醫出來,那太醫也是愁容滿麵的模樣,如月見了就知道情況不妙,碧璽見了她來擋在門前阻止道:“格格,請先回。裏麵亂的很,福晉的情緒也不好……”正說著就聽李瑤的聲音傳來:“我就要帶走隆慶!!就是貝勒爺在這裏我還是這話,你兒子病成這樣,太醫親口說的會傳染,你竟還要留著我兒子,你兒子是兒子,我兒子就不是了嗎?!滾開,你們這些賤人!我不管,你們誰也別攔著,我就是要帶隆慶走!”話音剛落如月就見李瑤正抱著哇哇哭著的嬰兒衝出門來,她一腳將來拉她的方嬤嬤踹倒了,範嬤嬤忙去扶,李瑤見水晶還拽著自己的袖子,她立刻叫道:“狗奴才,翻了天了。(.無彈窗廣告)福祿!”


    福祿得了令立刻上前推開了她,到底這是福晉的大丫鬟,她還不敢打,不過嘴上就不幹不淨的罵了起來。這時非印出現在門口,她明顯哭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冷眼望著院子裏的人,“你們都別攔,讓她帶著隆慶走吧。”


    李瑤想說什麽又忍住,她放緩了語氣道:“福晉,非印姐姐,我沒旁的意思,大阿哥得了不好的病,宮裏都不敢留急著讓送回來,隆慶還這麽小要是傳染上了,保不準就跟那個哈哈珠子似地死了,您是嫡母我可是親娘,貝勒爺要是責備就責備,要罰就罰。孩子我是再也不會給旁人帶了!”


    說完李瑤向非印行了個禮告退,出門時如月見她的眼裏也有淚,手臂緊緊摟著還在啼哭的孩子。再去看非印,她的臉色蠟黃,直直望著李瑤消失在門口,接著眼睛一閉人就向後倒去,水晶忙去扶住,大喊道:“福晉暈過去啦!太醫!”


    碧璽見了哪裏還顧得上如月,叫住太醫就去照看福晉,如月也趕過去搭手,跟水晶一起將人抬到屋裏,烏林也來了,頓時總是安靜的正屋變得雜亂起來。如月見眾人都圍著福晉,她便去看了在東廂住著的弘暉,時晴還在那裏抹眼淚呢,照顧弘時的馬嬤嬤坐在炕邊垂淚,見如月來了,就哭道:“格格呀,您看看我家大阿哥怎麽就得了這麽厲害的病呢。”


    如月仔細看了昏迷中的弘暉,隻見他顴骨出豔紅一片,摸了下額頭燙的厲害,“什麽病?”


    “說是得了疫症。發熱,尿也尿不出來,十來天前大阿哥就總說困,有些低熱,福晉就說請假歇歇,可是貝勒爺不許,說不過是小小的風寒吃點藥就會好的,可是一直沒好。總是有些低熱,夜裏見他總是不舒服,睡也睡不實,奴才我就想去跟福晉說,可大阿哥不讓,說額涅還要照看小弟弟,已經夠累的了……多懂事的孩子啊,可現在……格格,您看。”


    說著她把弘暉的袖子拉上去,如月見他胳膊上起了許多紫色暗紅的斑。“嘴裏也起了皰疹,太醫說無逸齋剛死了一個有同樣症狀的哈哈珠子,今兒大阿哥又病發。宮裏立即停了課,讓阿哥們都回府去了……”嬤嬤邊哭邊說,如月的眼圈也紅了,她隻能好言安慰。


    忽聽弘暉道:“你來啦。”那孩子的眼睛裏閃著歡喜的光,如月忙拭去眼角的淚。笑著道:“大阿哥……”她出聲已哽咽,嬤嬤見了立即對時晴道:“還不去給福晉說阿哥醒了!”


    弘暉看了他們一眼,又望著如月道:“我方才做了好長一個夢,裏麵還有你。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如月上前握住孩子的手道:“你別說話了,待會兒福晉就來了。”


    “福晉?”弘暉想了想道:“是呀,我是得跟她說許多話的。你先回避吧。”說著他抽回了手,如月覺得他這個樣子十分古怪,不過弘暉不再說話了,他輕皺著眉似是有什麽想不通的事在苦苦思索著。很快如月就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她馬上讓開,隻見非印被人扶著疾步走了進來,一見兒子她頓時哭了。弘暉看著非印的表情是那麽怪異,當他發現如月在看就垂下了眼任額涅抱著。


    如月知道自己不再待下去了,她回到了雨桐院,腦中都是弘暉的奇怪模樣,他說他做了個夢,夢到什麽了?夜裏如月睡的不安穩,一會兒夢到火,一會兒夢到大河,一會兒又是和怪獸交戰。等到了第二日,就聽說當夜胤禛從戶部趕回來,一直陪著兒子,整夜未眠。然後不斷有消息傳來,太醫換了好幾個大抵都是一個結論,就看大阿哥能不能自己扛過去了。因為是傳染性強的病,弘昀伊爾木等人都沒讓來探看,胤禛也沒有怪罪李瑤,或者說他已經顧不上了。如月的身份讓她不能總去,但是弘暉的狗卻交給了她,說是大阿哥要求的,如月一整天什麽也不想做,就抱著小米等著,希望能有好消息傳來。但一連過了四五日弘暉都沒有好轉的跡象,非印將晨省昏定都免了,她現在哪裏有心情管規矩,等到第六日如月打算再去正屋那裏轉轉,萬一能遇到碧璽或是水晶還能探問一下,她用草編了幾個螞蚱,又帶了最喜歡的一幅拚圖就向正屋而去,剛走到一半就見碧璽遠遠過來,見了自己竟就喊了起來,“琅格格,您來的正好。快隨奴婢去見大阿哥。”如月忙問怎麽了,碧璽急道:“昨兒半夜大阿哥醒來就要見格格,福晉不準,這會兒又再鬧,貝勒爺知道了就讓奴婢來傳您去呢。”


    如月不再廢話跟著碧璽就趕了過去,一進屋就見福晉正坐在炕邊拉著兒子的手,胤禛立在旁邊看著,見她來三人都望了過來,如月看到弘暉本來圓嘟嘟的小臉瘦成這個樣子,她的心就痛了起來,弘暉卻指著她手裏的東西道:“是給我的對不?”如月點點頭,她走過去,跪在炕邊,弘暉掙紮著坐起來,拿著螞蚱晃了晃,笑道:“真是逗小孩兒的玩意兒。”他又拿過那副拚圖,“這是江南的景色呢。好鮮亮的顏色呀。”


    “嗯,是春天的秦淮河,我家就在它旁邊。等有機會我帶大阿哥去玩好不好?”弘暉隻是笑也不接話,他摸著拚圖對胤禛和非印道:“阿瑪額涅,兒子想單獨跟如月格格說幾句話。”


    “為什麽,她就是個格格,你有什麽不能當著額涅的麵說的話?!”非印指著如月眼睛卻看著兒子,“不行,有話就在這裏說!額涅絕不會離開你半步。”


    弘暉斂了笑,正色道:“我的話隻能對她說。阿瑪。”他看著胤禛,臉上顯出乞求色。胤禛看了看認真的兒子和麵露意外之色的琅如月,頷首道:“好。不過不能太久,你需要休息。”非印不能相信的望著丈夫,胤禛對她柔聲道:“這不是什麽過分的事,先出去吧。”等他們帶著下人出去的時候,如月起身看了過去,胤禛也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全都是警告。如月呆看著他們出去帶上了門,這時就聽弘暉道:“總算就隻剩你我了。如月格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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