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送灶神,臘月二十四,掃房子,臘月二十五,照田蠶,臘月二十六,煮白肉。(.無彈窗廣告)


    範氏看著豬圈裏的兩頭滾圓的豬,添了兩勺食。今年手頭有些緊,兩窯陶器在坊裏放著,沒賣出去,家底付了兩個陶匠師傅的工錢,所剩無幾了,還好有蕭玉珠賣野菊花剩的兩吊錢。本來打算殺頭年豬過個豐裕年,想想隻能做罷,打算開春把兩頭豬賣了換些錢,再捉兩頭小豬崽養著。


    到了臘月二十七,年味越來越足,蕭玉珠拿了自家做的糍粑和花酥,要蕭景土給酒坊陳掌櫃送去,嚐嚐這南方特產。一來維係客戶關係,聯絡聯絡感情,二來雖然和陳掌櫃隻做過一次買賣,但這個大客戶的潛在價值很高,說不定可以通過他拉來第二個客戶。


    蕭景土一早在路邊搭了過路的牛車去了城裏,下半響才回來,說陳掌櫃很喜歡那些吃食,全收下了,還回送了他一壇上好的女兒紅。蕭景土如獲至寶抱著酒壇子回房。


    “這老實老爹,別的不好,就好這一口。”蕭玉珠拿他沒辦法,搖了搖頭,跟在他後麵,見他把酒壇子藏在床底下。


    範氏在灶間剁肉,昨日,範大和送來了大半扇豬腿肉,足足有二十多斤,還送來一大片豬肝,幾根豬腸子。範氏用刀切了兩大塊肉下來,用鹽巴醃了,給來掛臘肉,剩下的放在水缸裏凍著,作為過年的吃食。


    “玉涵娘。”桃子娘挎著竹籃,裏麵裝了好些塊豆腐。


    “嬸娘。”蕭玉珠打開籬笆門,迎著進來。


    “嬸子,今兒怎麽有空來?”範氏滿手是油,在圍裙裏擦了擦。


    桃子娘把竹籃裏的豆腐揀出來,邊揀邊說,“馬上就要過年了,想求秀才老爺給寫副春聯。”


    “還以為什麽事,就這事啊!”範氏笑道,看了看豆腐,臉上怪不好意思,“嬸子,你咋又送豆腐來,我前兩日才在你那磨了。”


    “不怕多不怕多,往年的春聯是秀才老爺寫的,今年桃子爹明麵上沒說這事,可我知道他心裏念叨著,又礙於麵子,開不了這個口,這不,嬸子求你來了,你給老宅的說說,幫嬸子求求。”


    “放心吧,我這就說去,寫好了我親自給你送去。”範氏解了圍裙,洗淨了手。


    “求兩副春聯兩張小貼,一副大聯貼在大門,一副小聯貼在後院,兩張小貼貼在牛圈裏。”桃子娘囑咐道。


    一聽娘要去老宅,又聽說爺給人寫春聯,蕭玉珠纏著也要去。


    “你呀,就是個跟屁蟲,什麽都想圖個新鮮,看個熱鬧。”範氏端起桃子娘送來的豆腐,和桃子娘一路走著一路嘮著。


    “今兒臨出門時,四丫頭還在念叨,說一定要玉珠叫她姑子,你說這麽小點的丫頭,對這個倒是上心。”桃子娘笑道,“也不知道這四丫頭隨了誰的性子,跟我和他爹的性子都不像。”


    “四丫頭以後說不定是管家的好手。估計是玉珠看四丫頭比她小,叫四丫頭姑子,叫不順口。”範氏說道。


    “小奶娃子一個,哪來這麽多禮數。”到了分叉路口,桃子娘拐進巷子家去了。


    到了老宅,範氏和楊氏嘮叨這事。蕭玉珠走到書房,見爺正在紅紙上寫春聯,旁邊放了十來副已經寫好卷好的春聯,用小紅紙條封了堆在書案上。


    “玉珠來了。”蕭老爺子拿筆想往墨研上蘸墨,一抬頭見蕭玉珠站在門口,怯生生地想進來卻怕打擾。


    “爺,你這是在寫春聯嗎?”蕭玉珠徑直走了進來。


    蕭老爺子點點頭,“快過大年了,爺閑來沒事,給村裏人寫寫春聯。”


    蕭玉珠見墨研上的墨快見底了,拿過墨,清脆地說道,“那珠兒給爺磨墨。”


    “珠兒是個聰慧的,長大了定能有一番大學問。”


    “還是爺的學識高,珠兒的學問再高也高不過爺的。”蕭玉珠被爺這麽一稱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著研墨的手。


    “老爺,”楊氏風塵仆仆的進來。


    “什麽事?”蕭老爺子頭也不抬地問。


    “桃子娘托老大媳婦過來求兩副春聯,一副長聯一副短聯,還有兩張小貼。”楊氏輕聲說道,看向老爺的臉色。


    蕭老爺子手裏的筆停了下來,蹙著眉頭,沉思了會,歎道,“冤家易結不易解啊!”


    “老爺,你看這事……”楊氏試探著問。


    蕭老爺子點點頭,算是應下了。楊氏臉色明快了許多,退了下去,拿了炭火給火盆裏添了兩快炭出去了。


    蕭玉珠研了墨,站在一旁看爺寫春聯,一連看著寫了四五副,每一副不大一樣,極少有重樣的,寫完之後,用小紅紙條寫上對方的名字,作為標示,分別放好。


    “爺寫的春聯,珠兒看著極少有相同的。”蕭玉珠卷著墨跡幹了的春聯問。


    “這每家情況不一樣,所求的自然不一樣。比如金山家家境殷實,求的不是錢財,而是子嗣,如果爺給一副求財的春聯,自然就不合適了。旦兒家……”蕭老爺緩緩解釋道。


    蕭玉珠一邊聽著一邊卷好春聯,按照爺的標示,把小紅紙條卷著包好春聯,有名字的一麵朝外,用漿糊粘上。見爺的嘴皮子有些幹了,去堂屋泡了些菊花茶,端了一杯進來,“爺,歇會吧,珠兒看爺寫了老大一會了。”


    “珠兒真是爺的好孫女,隻可惜啊……”蕭老爺子欣慰地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搖了搖頭。


    蕭玉珠懂爺的意思,可惜她是個女兒身,裝著聽不懂爺的話,若無其事翻起書架,書架上大多是些詩詞歌賦,字典詞典之類的,關於製陶的書是一本沒見,“爺,你這有製陶的書嗎?”


    “爺自幼不喜製陶,你曾爺爺曾經要我學,我對製陶沒興致,沒學,陶窯荒廢了好些年,直到前幾年,你爹把陶窯重新開了起來,爺不喜製陶,這製陶的書自然是沒有了。”蕭老爺子默了一會,像是想起了往事。


    文人骨子裏自命清高,看來爺也不例外。“那有農書嗎?”蕭玉珠又問,沒有製陶的書,有本農書總是好的,整飭整飭家裏的田地,多收些糧食。


    “農書倒是有。”


    蕭玉珠聽得喜出望外,順著爺手指的方向看,角落裏果然有一本農書,隨手翻了幾頁,寫得不是很具體,和生物課本上的差不多,有總比沒有的強。


    蕭玉珠把農書放在一旁,翻起書架上的書看,隨機揀了一本,像是字典又不像,裏麵記載著奇奇怪怪的文字。


    “爺,這是什書?”


    “這書啊,寫的是關於古老文字的考究,是南浦國兩千多年前的上古文字。”


    蕭玉珠翻了一頁認真看起來,看著這些奇怪的文字,像是象形文,又像是甲骨文,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這不是碎陶片上刻的字嗎?”想到這,蕭玉珠心裏有些激動,又翻著看了幾頁,回想起碎陶片上的字,越看越像,想和爺討了這兩本書回去看看。


    看農書不奇怪,可是這上古文是很複雜的文字,他看了很久都沒看出所以然來。蕭老爺子問,“珠兒對這上古文感興趣?”


    “這古老的文字珠兒哪看得懂,隻是覺得書上的字看著有趣。”蕭玉珠掩飾道。


    小娃子就是一時的興致,蕭老爺子點頭允了。


    蕭玉珠在老宅磨了兩天墨,爺寫了一百來副春聯,求春聯的人有錢是會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送點自家的吃食。春聯寫完了,蕭老爺子疲倦地在圈椅上坐下,眯了眯眼。


    “老爺,金山娘給了五十個錢,說是勞煩老爺給寫的春聯,你看……”楊氏邊說邊走進書房,見老爺靠在圈椅上休息,怕擾了他,話說到一半禁了口。


    蕭玉珠正在整理書案,見楊氏手裏拿了一串錢。


    “這規矩你又不是不懂,最多隻收五個錢,多餘的退回去。”蕭老爺子眼皮子不抬一下,眯眼說道。


    “我和金山娘說了,老爺寫春聯最多隻收五個錢,要是沒錢不收也罷,這是老爺曆年定下來的規矩,可是金山娘硬是把錢塞過來,說多的是給老爺的賞錢,要是能退我定是退了。”楊氏臉上紅一片白一片,左右為難。


    這金山家真是財大氣粗,金山娘平日裏戴著金銀首飾四處炫富,什麽金簪子,金鑲玉的耳墜子,翡翠玉鐲,把自個打扮得像個花籃。照我看,就把她的錢收了,反正她錢多,不要白不要,蕭玉珠心中一陣腹誹。


    “這多餘的錢咱不能收,退回去!”蕭老爺子睜開眼,眼裏閃過一道厲光,“退回去”三個字說得鏗鏘有力。


    “是,老爺。”楊氏唯唯諾諾地退下。


    ***************


    蕭玉珠揮舞著寶典,求收藏啊求推薦,各種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窯窕淑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油偶娃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油偶娃娃並收藏窯窕淑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