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年,雪地裏化了凍,天氣漸漸暖和了,河邊的柳樹抽出了新芽,一抹水嫩的綠色別上枝頭。(.無彈窗廣告)


    蕭玉珠在西廂房搗鼓著碎陶片,洗幹淨了照著完整的字樣,用筆在紙上寫了,好些文字支離破碎的,這兒半邊那兒半邊,按照裂縫的紋路拚了,半天才拚出幾個字來,這碎玩意拚著感覺像個圓形的東西,是什麽,暫時還不好說。不是考古出身,拚字這玩意真費功夫,絞盡腦汁正拚著,範氏在堂屋門口喊,“玉珠,你杜鵑姐姐來看你了。”


    杜鵑這小丫頭片子,好些日子沒見她了,怪想她的,前兩日正念著,她就來了。蕭玉珠把陶片藏到床底下,跑出去,見她手裏挎著個小籃,裏麵窩著六個紅雞蛋。


    “杜鵑,玉珠好久沒見你了,你倒是好久都不來。”蕭玉珠上前嗔怪著,雀躍著拖過她的手。


    杜鵑模樣兒沒怎麽變,黃瘦的小臉蛋,明顯的營養不足,一雙明亮如星的眸子,一身水紅色粗布衣裳,微微泛白。性子看上去有些大變,目光木木的,安靜地站在原地,從嘴角扯出一絲笑來,笑彎著眼角,卻沒有往日的甜美,“我嫂子生了,是個大胖小子,說是借你吉言,要我送來紅雞蛋謝你呢!”


    “什麽吉言,我也就隨口那麽一說,嫂子倒當真了。”蕭玉珠說笑道,拉著杜鵑就要進屋坐會。


    “嬸子看杜鵑的性子沉穩,不像玉珠這丫頭,隻比你小一歲多,見天就學些歪門邪道,沒個正勁,這些天正搗鼓著碎陶,杜鵑你幫嬸子好好教教。”範氏看著杜鵑乖巧懂事的模樣,打心眼裏喜歡。


    “我看玉珠妹妹的性子極好,又識字又能幹,我想學還學不來,那野菊花能賣錢的法子還是她想出來的呢。”杜鵑的性子看似溫順,表麵上和誰都和得來,實際上很難和人親近,見範氏親切,話多了起來。


    “還是杜鵑丫頭懂事。”範氏誇道。


    “娘,你還說個有完沒完,看玉珠的嘴撅得都能掛個油罐了。”蕭玉珠從後院飲了牛過來。


    “我才不生氣呢,娘好多次說我是從山裏撿來的,難不成我真不是娘的親閨女?”蕭玉珠頭仰得老高,裝小孩天真浪漫。心裏卻是一陣惡心,快把中午吃的飯給吐出來,這年頭,裝小孩不容易啊。


    “玉珠你是從山裏撿來的,我娘說我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杜鵑認真的搭話。


    範氏看著兩個丫頭的較真勁,捂著肚子大笑,眼角笑出淚來,“不說了,不說了,再說個個都不是親娘生的。”又問大胖小子幾時生的,什麽時候滿月好去看看,杜鵑自是一問一答。


    “再過些日子,山上的映山紅開了,咱去山上采花去。”蕭玉珠提議道,一想起前世裏老家的小山上,一到春天映山紅開遍,映紅了半邊天。


    “映山紅能換錢不?”蕭玉翠拎著木桶,剛走到門口,轉過頭問。


    “姐,我看你啊,鑽到錢眼裏去了,什麽都能換錢?”蕭玉珠笑話道。


    “這大丫頭就是個小財迷。”範氏從房裏端了一盤花酥過來,插了一句。杜鵑卻不搭話嗎,看著這一家子有說有笑,覺得溫馨,微微笑著。(.)


    “來嚐嚐這花酥,嬸子在裏麵放了芝麻,香得很,嬸子猜你準喜歡吃。”範氏抓了一個遞給杜鵑。


    杜鵑拿著嚼了嚼,“味兒怪好,又香又脆。”


    “喜歡吃就多吃點。”範氏又給她塞了兩個。


    杜鵑雙眼像月牙般,彎彎笑看範氏,之前的拘謹少了許多,又往嘴裏塞了一個,慢慢地嚼著。


    “杜鵑,你倒是說話,摘映山紅你去不去,正好你的名兒是杜鵑,才叫你去的。”蕭玉珠見她把自個的問題忘在一邊,急了。


    “去!”杜鵑點點頭。


    “現在映山紅還沒開,玉珠倒是先急起來了。”蕭玉珠逗她,又說,她也去。


    杜鵑坐了一刻鍾,便要家去,蕭玉翠留她。


    “不了,我娘和嫂子還在家等我呢。”


    範氏知道杜鵑娘和她嫂子的為人,沒再多留,把剩的大半盤花酥放進小籃裏。


    杜鵑走後,蕭玉珠坐在大槐樹下,拿了菜葉子喂雞,脖子上一陣癢癢的,回頭一看,喜子正拿了鞭子擾她。


    “喜子,你咋學會使壞了?”蕭玉珠拿眼瞪他。


    喜子不搭理,給她手裏塞過一樣東西,進屋去尋蕭玉涵。


    這什麽呀,半舊的紙上密密麻麻爬滿了黃色的,褐色的,看上去像是蟲卵。“這不會是飛蛾子下的卵吧!”蕭玉珠覺得頭皮發麻,把紙扔在地上,連往地裏唾了兩口,“這喜子越大越不像樣了,得要嬸子把他送到學裏,看他還敢這麽滑皮。”


    喜子估計是來叫蕭玉涵去放牛的,很快從堂屋出來,見蕭玉珠把紙扔在地上,納悶著。


    “喜子,你這壞小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拿飛蛾子嚇我!”蕭玉珠指著他罵道。


    “玉珠姐姐,這不是什麽飛蛾子,是蠶卵,去年你找我要來著,我沒給,你哭了好幾天鼻子。”喜子說道。


    “你說什麽,這是蠶卵!”蕭玉珠忙撿起地上的紙,還好,沒被自個一腳踩上去,仔細一看還真的是蠶卵,前世裏上小學的時候,每個童鞋都養蠶來著,用文具盒養了,上課的時候偷偷地喂,自個靠賣蠶蟲,掙了五六塊錢呢。


    “你不認識了,我好不容易給你求來的。”喜子用竹鞭敲了蕭玉珠一記。


    “你這是從哪來的?”蕭玉珠摸著後腦勺,忘了疼。


    “我從我小姑那求來的。”


    “那你知道誰家還有蠶卵嗎?”有了蠶卵,就能孵蠶寶寶,有了蠶寶寶,就能吐絲,有了蠶絲,就能賣錢!蕭玉珠眼睛亮亮的。


    “村裏好些人家都有,你去找魏大嬸子,她去年養的蠶多。”喜子說完,拿了竹鞭走了,“玉涵還等我放牛呢,我再不去估摸著等急了。”


    蕭玉珠去魏大嬸子討了些,看著一張張爬滿蠶卵的紙,感覺腦海裏一條條白白胖胖的蠶寶寶蠕動,那場麵要多壯觀是多壯觀,看著看著,覺得眼前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情不自禁吃吃地笑。


    “這二丫頭,揀了寶了?”範氏拿了鞋麵出來,見她這副癡樣,湊近了瞧。


    “娘,你說,蠶繭多少錢一斤?”蕭玉珠問。


    “去年好像是二十五個錢一斤。”範氏納悶,她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那一斤蠶繭大概有幾個?”


    “大概七十個一斤,我見你魏大嬸子賣過。”範氏拿了已經做好的一隻鞋給蕭玉珠試試。


    蕭玉珠換了鞋,把鞋幫子踩在腳下,七十個一斤,一萬個就是一百五十斤左右,那能換近四吊個錢呢!


    “娘,你看玉珠把鞋幫子踩著了,哪是在試鞋。”蕭玉翠從灶間出來笑道。


    範氏朝蕭玉珠背上拍了一記,“丟了魂似的。”


    “娘,今年咱們養些蠶蟲唄,能換好些個錢呢!”蕭玉珠卻不惱,把鞋穿好,試了試大小正合適。


    “那蠶蟲金貴,不好養,翠兒養了一回,死了大半。”範氏穿針引線,拿起另一隻鞋麵,縫起來。


    “咱們今年養著試試唄。”


    “玉珠,見天沒個正勁,後院菜地裏的草不拔了?”蕭玉翠找了鋤頭過來。


    蕭玉珠朝範氏喃喃道,“養著試試唄。”跑去拿了蕭景土給她做的小鋤頭。


    “你這鞋不換了?”蕭玉翠瞪眼怨道。


    蕭玉珠低頭看了看她腳上穿著的鞋,左腳穿了新鞋,右角穿了舊鞋,愣住了,“換!”換了鞋,去了後院。


    後院的菜被拔了大半,隻剩下些芸薹和菘菜,春風一吹,噌得老高,抽了心,開了花。蕭玉珠邊拔草,邊向玉翠大聽,去年誰家養了蠶,養了多少,想再去討些來。拔了草,東家要要,西家討討,又湊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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