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有話慢點說。[]”蕭玉珠扶著楊氏在院子裏的凳子上坐下,拍著她的背順順氣,楊氏快五十歲的人了,老這樣一驚一咋的血壓容易高,易犯高血壓心髒病。


    “龍……龍窯塌了!”楊氏急急地想說話,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


    範氏正在院子裏打紙錢,準備清明祭祖的事。“什麽?龍窯垮了!”嘴上不相信地重複著,手裏的紙錢沒按住被風吹著散了一地。蕭玉珠見範氏失魂落魄的樣子,忙著去撿紙錢。


    “今兒,我聽林子娘說的,說是昨日夜裏垮的,大黑準備去燒夜窯,還沒走到山上,聽到一聲響,到了山上一看是龍窯塌了。”楊氏緩了一口氣,平複心情,緩緩道。


    “這不是說,垮的時候龍窯裏還裝了陶?”範氏喃喃問道。


    “可不是嘛!你說早不垮晚不垮,剛把陶裝上就垮了,我還聽說,裝的陶倒了大半……”還沒等楊氏說完,蕭景土肩上半披了衣裳,趿了鞋從屋裏出來,火急火燎地要去窯裏看看。


    “真是可惜了那一窯陶!”楊氏歎道。


    範氏把前幾日大黑來湊份子的事和楊氏說了一遍,楊氏慶幸著心裏鬆了口氣,嘴上碎碎念道,“真是祖宗保佑,保佑我們蕭家躲過此劫。”


    等楊氏念完,範氏心裏琢磨,這是龍窯今年的第一次窯,就垮了,怕是不吉利,“莫非是衝撞了窯神?”


    楊氏點頭也覺得像,兩人小聲一番細語,範氏手裏的紙錢也不打了,回屋拜神去了。


    蕭玉珠好不容易撿完了紙錢,抬頭見範氏手拿三柱香虔誠地在堂屋拜神,搖了搖頭。


    蕭玉翠用木桶揀了髒衣裳,叫著要去洗衣裳,蕭玉珠拿了木槌皂角跟上去。


    正值早春時節,群芳開遍,粉色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宛如一團團紅的白的棉花糖簇擁在枝頭,嫩綠的垂柳隨著春風起舞,粉的白的綠的融入青磚黛瓦的水墨色中,人走在青石板上,恍如人在畫中遊一般不真切。


    還沒走到河邊,就聽到一群女人在嘰嘰喳喳說笑個不停。蕭玉珠笑著向眾人打招呼,“麻嬸,黃嬸,張嫂,姑子……”


    “玉珠這丫頭就是嘴甜,嬸子喜歡。”


    “玉珠,快來,我這還有一個位置。”山茶朝她招手。


    兩姐妹跑過去,在山茶旁邊占了個位。


    “杜鵑今兒怎麽沒來洗衣裳?”蕭玉珠從木桶裏倒出衣服,用河水浸濕。


    “她今兒不得空來,前些日她還向我念叨說到了清明上山摘映山紅去。”


    “山上的映山紅開了可好看了,山茶姐,你去不去?”蕭玉翠問道,三人有說有笑地說開了。


    “哎,你們知道不知道,昨夜裏龍窯垮了。”


    “怪不得晚上我聽到一聲轟隆響,嚇得我一激靈,還以為是地龍翻身呢!”


    “聽說大黑家的陶還在裏邊,說是倒了大半,一早,大黑媳婦在村頭罵街,說的話可難聽了……”麻嬸搖了搖頭。張嫂朝她努了努嘴,小聲說大黑媳婦來了,在不遠的石板上洗衣服。


    “聽見又咋滴,罵得出來就不怕人說。”麻嬸一番話,引得眾人紛紛聽下手裏的活,齊刷刷地朝這邊看。


    “我罵又怎麽了,我罵的又不是你,真是多管閑事。”麻嬸的話大黑媳婦自是聽見了,她手裏的木槌重重地落下去。離得近的婦人悄悄地向大黑媳婦打聽,也好沒事尋個話柄嘮嘮。


    “你說這龍窯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裝窯的時候塌,也不知道是哪家缺心眼的,見不得別人的好。”大黑媳婦指桑罵槐地道。


    有人頻頻回應,“說的也是,說的也是。”又問誰家這麽缺心眼。


    “落了這麽久的雨,怕是屋簷漏雨漏塌的,再說那龍窯也有好幾年沒修了。”


    “就有這種小人,找他湊份子擺架子拿大,見人裝了陶,卻暗地裏使壞。”大黑媳婦一尖聲喊道。


    蕭玉珠裝著沒聽見大黑媳婦的話,拿了衣服到水裏漂洗。


    “趕緊說說,是哪家。”黃嬸推了推大黑媳婦,一聽是有人作祟,眾人紛紛豎起耳朵聽。


    “不要以為自家有個秀才老爺,就能無法無天,為非作歹。”大黑媳婦的一番話,大家聽得心知肚明,村裏就一個秀才老爺,不是他家難道還有別家。


    張嫂輕咳一聲,看了看玉翠玉珠兩姐妹。


    “我看秀才老爺家的不是那樣的人,怕是你多想了。”


    “是啊是啊,過年的春聯還是秀才老爺寫的呢,沒收我的錢,蕭老大是個老實人,不會幹那種事。”


    “知人知麵不知心!”大黑媳婦哼了一聲。黃嬸朝她使了個眼色,小聲說,“蕭老大兩個閨女在呢。”


    “既是做得出哪還怕人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怕是有人做了虧心事,心裏虛心。”大黑媳婦故意大聲說。


    眾人都不作聲,回頭看了看兩姐妹。


    躺著也中槍,蕭玉珠忍了很久,實在忍不下去,站起身來,“嬸子,自家運氣不好碰上龍窯垮了,卻拿別人說事,前幾日我家種北邊的荒地,我爹壓根沒功夫去窯裏,昨晚也是在家歇著,你哪隻眼看見我爹弄塌了龍窯?左眼還是右眼?”說著衝著眾人一笑,“這龍窯年久失修,又逢梅雨季節,塌了也是合情合理,龍窯塌了,最緊要的是想著快些把龍窯修好,而不是動動嘴皮子亂拿別人說事,這黑的能說成白的,方的能說成圓的,沒根沒據的話誰信呢……”


    “說的也是,怕是大黑年初沒拜神,衝撞了窯神。”張嫂輕聲道。


    蕭玉翠拽了拽蕭玉珠的衣裳,讓她別再說了,山茶冷眼朝大黑媳婦那邊瞪了瞪,卻不敢插話。


    “我是沒看到,但是天知地知,做了虧心事定會遭天打雷劈。”大黑媳婦用棒槌一捶一捶下去,敲得震山響。


    “沒看見,沒根沒底的話就不要亂說。秀才老爺家的心善,這種喪天良的事定是不會做的。”麻嬸回應。


    蕭玉翠快速漂淨了衣服,把衣服裝進木桶裏,拉著蕭玉珠家去,回家把河邊的話給範氏說了,範氏窩火,氣得沒胃口沒心思吃飯,心裏歎道,“還好,當初聽了珠兒的話,沒和他家湊份子,要是湊了份子這話怕是入不了耳。”


    蕭景土從窯裏回來,說還好龍窯隻垮了一小段,隻是怪了,別家的陶沒倒,偏偏大黑家的陶倒了大半,白白去了好幾吊錢,幾家商量好每家出勞力合夥修。


    “誰叫他媳婦背地裏說事。”範氏氣不過,沒管住自己的嘴。


    蕭景土皺著眉頭,仿佛不認識般看向她,範氏平日裏不是喜歡說人是非的,怎麽這會亂嚼舌根。


    範氏把大黑媳婦冤枉自家的事說了一遍,蕭景土笑道,“愛說說去唄,難不成咱們還和她一般見識,往後咱少招惹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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