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土在路邊買了兩個米糕幾個糯米團子,要分一半出來。蕭玉珠拿了一個米糕,把剩下的塞回到他手裏,故意說道,“這糯米團子我吃膩了,現今不愛吃了,這外麵賣的沒有娘做的好吃。”


    蕭景土沒有多想,說道,“嘴還這麽挑的,出門的時候你娘說晚上要做糯米團子,家裏正好有臘肉,這糯米團子放上臘肉做得香,保準你得吃好幾個咧。”


    蕭玉珠添了添下嘴唇,一想到那香噴噴的臘肉,勾起了肚子裏的饞蟲,有些餓了,咬了一口米糕,這米糕沒啥味兒,不甜不鹹的。兩人一邊走著一邊吃著東西,填填肚子當做午飯,很快到了飯莊“千山雪”門口。


    蕭景土去尋老袁,老袁從後院牽了牛出來,要留兩人吃飯。蕭景土忙推讓,說在外邊吃過了,就不勞他費心了,蕭玉珠在一旁附和著點頭。


    上回趙掌櫃過壽,吃的那頓飯不鹹不淡的很是不自在,這麽高檔的地方她還真吃不起。老袁要留人,自然不用自家出錢,可欠著這份人情遲早得還,到頭了還不是短了自家的銀錢,這種大商戶,還是不要走得太近為好。


    老袁見玉珠也說吃過了,說的不像是假話,就沒再邀請了,見蕭景土說家裏有事,沒敢耽擱,把牛繩交到他手裏。


    趙弘遠下學回來,聽老袁說蕭玉珠來了,一聽這個消息,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聽說送了桑葚過來,忙叫婆子洗淨了桑葚,讓他嚐嚐。這桑葚兒新鮮,家裏種的就是比外頭賣的要甜,趙弘遠吃著桑葚,想著人家送了禮過來。總不要讓人空著手回去,琢磨著送點什麽才好。想起去年收蠶繭的時候,蕭玉珠提到過農書的事,她手裏有一本農書,說的是些種地的,對怎麽養蠶卻是沒有提到。


    一想到這,趙弘遠來了精神,飯沒顧得上吃。去街上的書店。找了老大一會才找著一本關於蠶桑的書,在家裏等著玉珠來,等了一個多時辰,蕭玉珠才來。


    趙弘遠從“千山雪”出來,手裏拿著一本書,紅著臉。“玉珠妹妹,去年就聽你說想要一本蠶桑的書,哥哥尋了大半日。才找著這麽一本,你看看合不合用?”


    蕭玉珠拿過書,見封皮上寫著四個字《齊民要術》。沒想到北魏賈思勰的著作也會流傳到此。以前曆史課本上學過,《齊民要術》可是現存最早最完整的農書,覆蓋麵極廣,對農業各方麵都有涉及。她忍不住有些興奮,隨手翻了幾頁。見裏麵有提到肥田育秧,種桑養蠶……這本書可是有大用途,蕭玉珠如獲至寶,滿眼感激地看向趙弘遠,“遠哥兒,謝謝你,這本書正是我想要的。”


    趙弘遠抿著嘴角,輕輕地一笑,“喜歡就好,我還擔心這書不合你的意呢。”說著頭略低了下去,又抬起頭來,眼神柔柔地,“往後要是需要什麽書,盡管告訴哥哥,哥哥給你找啊。”


    蕭玉珠把書合上抱在胸前,微笑著點點頭,“近來不得空,等我閑下來,想看什麽書了再托你幫著找找,你可得說話算話哦。”


    趙弘遠麵色晶瑩地看著她笑,看得蕭玉珠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他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聽說你今年又養了好些蠶,現在長成什麽樣子了?我好想去瞧瞧,隻是近來學裏課多,明年就要參加考試了,爹娘不讓我到處亂跑。”


    “你不是害怕蠶蟲嗎?”蕭玉珠一想到趙弘遠這個膽小鬼,連個蠶繭子都不敢拿,就忍不住想取笑他。


    老袁和蕭景土寒暄著,時不時地朝這邊看過來,見兩人聊得正起勁,有說有笑的,之前的擔憂一掃而光,趙掌櫃這步棋是下對了,麵上不由地露出喜悅。


    小六子過來催著趙弘遠去上學了,兩人的談話才停下來,蕭景土套好牛車便告辭了。(.)


    回到家已是傍晚時分,蕭玉珠迫不及待地把小碗拿出來,洗了幾遍,黑色物質還是洗不下來,盛滿了水泡著,看能不能夠泡下來。


    泡到第二日早上,她起來偷偷地用刷碗用的絲瓜絡刷著,沒想,小碗裏麵黑乎乎的東西能刷下來。小碗經過水洗,愈發地變得好看,裏麵是白白的瓷色,外邊是纏花枝圖案,青色的葉子上麵纏繞著一朵朵紅色的小花。通體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含蓄而不張揚,釉色柔和,青紅搭配在一起,更加顯得從中的小花嬌嫩不凡,讓人愛不釋手。


    “玉珠……玉珠。”蕭玉翠叫著人過來,等蕭玉珠想把碗給收起來,人已經走近了。蕭玉翠見她神色有些古怪,懷裏像藏著什麽東西,讓她拿出來看看。


    蕭玉珠隻好訕訕地把碗拿出來。


    蕭玉翠拿著碗看了一圈,說道,“這個碗可真好看,比家裏的黑碗好看多了。”


    蕭玉珠見她這麽隨意,小心肝都快撲出來了,連連圍在她身邊叫著要小心。


    蕭玉翠一眼就喜歡上了,想向玉珠討了來,“這碗送給我吃飯如何?”


    “不行!這可是我花了十個錢買來的。”


    蕭玉翠差點沒叫起來,彈了她一個腦崩,“十個錢買一個破碗,你咋這麽糟蹋錢?家裏的黑碗多的是,你還嫌不夠,還要買這種花俏東西,好看不中用!”說著賭氣般把碗還給了蕭玉珠,十個錢的碗給她用來吃飯,要是摔壞了不把人心疼死,她才不要這種花俏玩意。


    蕭玉珠抹了一把汗,還好碗沒事,隻是玉翠這小家子氣的脾氣越發見長了。


    吃過早飯,蕭玉珠跟著蕭景土去了玉陶坊,她急切地想讓二憨師傅,給看看貨,看看這個小碗有沒有來頭。走到玉陶坊的時候,大黑媳婦正站在門口,同二憨說話。


    大黑媳婦臉上掛著笑,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圍著二憨不停地打轉。二憨像是有些煩她,臉色有些不耐煩,自顧自地曬著土坯。大黑媳婦像個青頭蒼蠅,盯著人不放,二憨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你這個娘們,真是不識好歹,我說了多少遍了,那釉料方子我不知情就是不知情!”二憨實在是受不住了,大吼一聲,甩甩袖子走開,一路怨念道,“那釉料方子玉珠好不容易搗鼓出來的,轉口告訴你了,豈不是讓你撿了大便宜,這等好事,你就做夢吧!這釉料方子是秘法,是個人都知道。你想知道那方子,我比你更想知道咧,我看了這麽久,還沒明白過來那方子到底是怎麽回事?”說著,幽幽地歎了口氣,他沒這個天賦,看上十多遍都沒用。


    蕭玉珠一聽便知道,大黑媳婦為什麽來的,怕是拐彎抹角來討釉料方子的,二憨今兒的表現很讓她滿意,她假裝什麽都沒聽到,招手叫二憨過來。


    二憨巴不得早點甩掉這個尾巴,回頭瞪了一眼大黑媳婦,飛快地跑過來,“玉珠,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可被人給害慘了,一大早遇上這麽個臭娘們,真是晦氣。”


    蕭玉珠微微笑笑,拉著二憨的衣角去了後院的稻草堆。


    二憨摸了摸後腦勺,疑惑地問,“神神秘秘的,啥事?”


    蕭玉珠朝前邊看了看,沒人過來,才放心地打開布包,把小碗拿出來,“二憨叔,你幫我看看。”


    二憨雖是有些吃驚,卻不忘取笑人,“你這碗從哪來的?別告訴我是陶窯燒的,我早就看過了,附近山上的土隻能製陶,這瓷器是做不了的。”


    “別這麽多費話,叫你看就看。”蕭玉珠板起過臉,心裏已經貓抓似的,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這個小碗到底有沒有來頭。她跟二憨學了一年多,看陶的理論上學了不少,出手的機會,這還是第一回,也不知道她的眼力究竟如何,處於什麽水平。她當初買這個碗,是因為第一感覺,其他的釉色胎底的分析,她也說不上來。


    二憨見小主人來了脾氣,不敢怠慢,拿起小碗仔細地看,麵上的神色緊張起來,很快又有了喜色,最後轉為驚喜,一雙小眼瞪得大大的,快要瞪出眼眶來。


    蕭玉珠見二憨瞠目結舌的樣子,心裏已經猜到了答案,還是忍不住要問,“怎麽樣?”


    二憨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這可是有些年頭了,看這釉色,新燒出的不是這種光亮,這碗外麵的顏色也是有了變化,和新燒的大不同,這兩種顏料都是少之有少啊,我聽我師父說,這紅色顏料難得,青色顏料更難得,這恐怕是官窯裏燒出來的,民間窯坊是燒不出這種東西的……”


    一聽到是官窯,蕭玉珠全身的熱血都要沸騰了,沒想到她也能撿到漏!官窯啊官窯,哪可是皇帝老兒禦用的玩意!一般官窯留傳下來的東西,都是上等貨色,要是上了年頭,可是古董啊!


    蕭玉珠很是激動,“你給看看,這是什麽年頭的貨?”


    二憨搖搖頭,他自幼跟師傅學製陶,做瓷也學了好些年,看貨的本事師傅教了好幾百遍,可他還是隻學了點皮毛。難怪師傅經常說他,靈根不夠,於陶無緣,天生就是個廢柴,這眼力差的不是一支半節。


    蕭玉珠見他為難的樣子,知道他看不出來,不過能看出來不是新貨,已經很了不起了,她還什麽都看不出來,隻是瞎貓碰見死耗子,誤打誤撞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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