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爺子細細思量一番,要是正如玉珠所說,看來這事是金山家故意要鬧大了,借此來報複。隻是那金山爹娘不攔著,反而要助長他的氣勢,不由地歎道,“子不教,父之過啊!”


    蕭景土一聽,這梁子是好幾年前因為玉涵上學的事情結下的,苦惱道,“當時我也是無心,隻想著讓金山爹管教管教,沒想金山這小子越大越成了一副小肚雞腸的性子,這般暗地裏給人使絆子,是存心想讓咱家有得煩了。”


    範氏心裏擔憂得不行,“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那金山分明就是心裏頭有氣,明麵上打著看上了玉珠這個名頭,實則想折磨咱家,鬧得咱不得安生。”一想到這,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後果讓人不堪設想啊。


    劉氏擠了擠三角眼,陰陽怪氣地,“這事啊我看還不一定,說不定是一樁好事,那金山家家境好,玉珠嫁過去做少奶奶咧,穿金戴銀的,也不虧她,比給玉珠找個莊戶人家好多了。你們沒看見,那金山娘戴的金鐲子,足足有七八兩,那些個金釵子耳環啊,我是見都沒見過喲。”臉轉過來,討好地對著玉珠媚笑道,“玉珠啊,到時候吃穿不愁的,可別忘了嬸子。”


    劉氏拉過吉祥,推她,“快叫你玉珠姐姐。”


    吉祥還不到四歲,方才在趴在楊氏懷裏,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人身上打著轉兒,這樣被劉氏一推出來,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她娘要幹什麽,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蕭玉珠腰間的荷包看。


    劉氏見她是個教不會的,往前推了一把。吉祥笑嘻嘻地,伸開手要去抓那荷包玩,“這荷包好看。我要這個荷包嘛。”


    劉氏拍她一下,“你啞巴了你,叫個人都不會。”


    蕭老爺子手扣了扣桌子,“行了行了,盡說些沒用的。”


    這幅巴結討好人的小伎倆,蕭玉珠看在眼裏,心頭很是不快,哭笑不得。[]見吉祥扁了扁嘴。隻好蹲下來對她說。“這荷包是杜鵑姐姐送的,這別人送的禮物啊咱不能再轉送人了,這是禮數。吉祥你要是喜歡,姐姐改日另繡一個給你如何?”


    吉祥這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上頭繡著的花好看,我就要個這樣子的花花。”


    還沒等吉祥吵鬧完。蕭老爺子讓人帶著她到一邊去,別吵著大人們議事。劉氏牽著孩子去靠牆的木檻上坐著,兩眼不甘心地往這廂瞄。生怕錯過了一點半點好處。


    蕭老爺子手輕扣桌子,想了想,才道。“這事我心裏頭有個定數,遇上這種事情也有咱家的不對,我想咱服個軟,把麵子給他家做足了,這事就算翻過去了。就由我牽頭。我去找金山爹議議,親自給他賠個不是,叫上裏正做個證人,當著麵兒把婚貼燒了。”


    “該賠禮該服軟,我去,怎麽能由爹出麵?”蕭景土忙攔著他,“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行得端做得正的,什麽時候向人低頭過,也不能因為這事受這種氣。”


    楊氏也說,這種事老爺吩咐,小輩們去做就好了,咱好歹也是秀才老爺,秀才老爺見了縣官都不用磕頭的,又何故放下身段,再說那金山家什麽也不是,又不是官還是個外姓。


    蕭老爺子瞪了楊氏一眼,“麵子重要還是後輩們的終身大事重要?就是因為我是秀才老爺,金山家才會賣我這個麵子。”


    蕭玉珠見爺的情形要起身,拉了拉範氏的衣角,範氏才回過神來,去了東廂房,拿出一塊布包著的碎銀子,“這是五十兩銀子,爹,你看著該花的就花,隻要能把事辦妥了,這些錢值不當什麽,咱也就當破財消災了,反正再往前頭咱也能掙。”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老話說的就是理兒,這金山家不比別家,蕭老爺子拍拍身上的灰,把銀子收好,舉步要出去。


    劉氏一側頭見著那白花花的裸銀子,免不了眼紅,和一旁的謝氏嘀咕,“還是老大家的舍得使錢,拿出個百把兩來,不當那麽回事兒。”說著,眼睛朝東廂房方向瞄了瞄,“你說,老大家的箱底得有多少銀錢?前兒二十兩,今兒五十兩,拿出來連眼都不眨一下,我看呐,少不了成百上千兩的家底。”


    謝氏看著懷裏眯著要入睡的大富,幫著拉了拉他的帽子,抿嘴道,“這幾十兩銀錢,和一個閨女比起來算不得什麽,換了是我,砸鍋賣鐵也得把閨女贖回來。”


    “還說算不得什麽?現今好些人家巴望著嫁閨女發財,才隻得一二十兩銀子。我看呐,還是老大家的,小日子起來了,不缺這幾個錢,花錢當水漂似的順當,壓根不當回事兒……”劉氏朝謝氏擠眉弄眼的,唧唧歪歪個不停,蕭老爺子經過她身邊,她才住了口。


    蕭景土追了出去,他心裏頭放不下,想跟著去看看。


    蕭老爺子邊走邊擺手,讓蕭景土回去,他去了反而誤事,就好生在家裏聽信兒。蕭老爺子步子朝裏正家去了,叫上裏正一道去了金山家。


    楊氏見大富要睡著了,身上沒有個搭著的衣裳,免不了要數落老三媳婦的不是,這種下雪天極易受風寒,孩子要睡了還抱著在外頭,她這個當娘的怎麽當的。


    謝氏見她叨叨個不停,少不了一頓說辭,急忙和蕭景文抱著孩子家去。鬧騰了半天,楊氏有了累了,說要回老宅裏聽信兒。劉氏扯著吉祥,讓她朝範氏叫了人,巴結好才走。


    吉祥走出老遠,還不忘回頭朝蕭玉珠道,“記得要給我繡花花。”


    “你這死丫頭,平日裏抹了蜜糖見了人就叫,今兒是啞巴了你,那花花值幾個錢。”


    蕭玉珠見吉祥走出好遠,頭還不時地往這邊看。這麽小就被親娘當著了獻媚的工具,想想也有些可憐,隻是可憐的還不隻吉祥一個,想想她也算是一個吧。


    要不是出了這攤子事,她的生活也是美好的,有疼她的爹娘,有愛護她的姐姐和弟弟,日子雖是窮了點,卻是很有盼頭。隻是沒想,這麽小就被那賊人惦記上了。她才十二歲呀,她不想這麽小就嫁人,更何況對方是個渣滓。在這一世,她還想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和相愛的人攜手到老……


    隻是這一切都被這個渣男給打亂了!他想騙她到手,然後再一點點地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他還要娶個三房兩房,讓她兩頭受氣。不!她絕不會讓他得逞!


    …………


    接下來的日子便在漫長的等待中度過,夜幕漸漸降臨,窗外的白雪卻把一切映得亮堂堂的,萬物掩蓋在白雪中,顯得死沉沒有半點生機,唯有不變的是,呼呼的北方唱著歌兒,一如既往地刮著。


    蕭玉珠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色晚一分她心頭的擔憂就多一分,見時辰不早了,溜出了房去尋她爹。


    蕭景土正在後院,整著草垛裏的稻草。蕭玉珠見了他,上前去問,“爹,爺去了好幾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回來,要麽爹你去尋尋看,這雪地裏路滑,爺的腿腳又不好。”


    蕭景土見外頭快伸手不見五指了,老爺還沒回來,有些擔心,要是在雪地裏摔倒了可了不得,吩咐玉珠丟幾個稻草給牛嚼嚼,就出去了。


    丫丫扇著大耳朵,大眼汪汪地盯著人看。蕭玉珠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散開一個稻草,一邊喂食一邊和它說話兒,“丫丫,等天氣暖和了,我牽你出去啃食兒。我啊知道你不喜歡困在這,喜歡自由,我也喜歡自由,喜歡外頭的藍天白雲青石板……”


    丫丫“哞哞”叫了兩聲,眼窩裏含著水兒,聽著玉珠講訴她的心事。


    玉珠的心事還沒講完,蕭景土便回來了,得了信兒,那金山家是鐵打的心腸,隻認婚貼其他都不認,連秀才老爺和裏正的麵子都不給,金山爹更是當起了甩手掌櫃,不啃聲兒露了個臉就走開了,凡事都由金山娘做主。


    這般做派,連裏正都歎,這金山家做得太過,眼裏容不得人啊,要不是那金山家前幾輩就在蕭家村落了腳,遷了族譜,否則定要尋了這個名頭,把人趕出村去。


    範氏急得左右沒有法子,“軟硬都不行,這事啊眼下我看隻有拖!能拖到幾時算幾時,說不定其中會生變故,他家腰板硬,咱的腰板也不能軟,這該盡的禮數都盡了,這親咱就當退了,反正就鄉裏鄉親的作證,咱也不怕他。”


    蕭景土微微一愣,“眼下別無他法,珠兒在家裏聽到這些個消息,心裏頭也不好受,我想把她送出去避避風頭,等這件事過了再回來。”


    範氏仔細一琢磨,點點頭道,“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把珠兒送出去也好,就送到姥娘家避避,現今入了冬又是農閑,大和在家紮掃把正好可以看著她。尋了大和那忙不過來缺人手的幌子,要珠兒過去幫襯幾日,這樣她不會多想落下心氣,兩頭來都不誤事。”


    蕭景土不認識的眼神看向她,“你向來是個有主意的,遇到事情也是如此,有個當家娘子的樣子。”


    範氏推了他一把,“都什麽時候了,還說笑,還是想想怎麽和珠兒說金山家這事要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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