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丞要新官上任升為縣令,曹太太煩惱著送賀禮的事來。(.無彈窗廣告)以為一有新官上任,下麵的鄉紳們開始活動起來,準備賀禮,甚至有些想巴結討好的鄉紳們派人四處打聽新官的喜好。縣令是一縣的父母官,往後鄉紳們要依仗的地方多。


    曹家是開綢緞鋪子的,別的沒有,衣裳料子卻是有的是,曹太天提出,送幾匹好的蜀錦過去。


    陳太太來城裏不到一年,第一回遇上這種事,不知道該怎麽辦,要說家的有的,她家就酒多,隻不過送酒顯得禮薄了點。


    曹太太提醒道,“你家的東北的,東北的山上可一抓一個寶,什麽山參鹿茸的,這些在我們南方可是稀罕物。”


    陳太太想了想,“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來石雨的時候備了兩棵老山參,本來是給我生產的時候用的。誰知這個閨女安分著呢,生的時候我也沒遭罪,連半棵都沒用上,那就挑一棵老山參送過去,再加上幾壇子好酒。隻是不知道會不會顯得薄了點。”


    “不薄。”曹太太笑道,“一看你啊就是個講禮數的,隻是咱們和那周家不是至交,雖然咱們往後得依仗他家,然而禮不用備得太重,否則反而會顯得過來,畢竟咱們做的是小本買賣,比不得那些個財大氣粗的。”


    範氏在旁邊聽著,卻一直沒說話,曹太太見她麵上不好看,拉過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心氣高的,你家和周家也沒有大的過結,隻不過鬧了點小誤會,那些個小姑娘說出的話,你放在心上做什麽?”


    範氏知道她指的是上次陳家滿月宴上的事。回過魂來,“他是當大官的,咱們是老百姓,八竿子打不著,再者咱們家是從鄉下來的,沒有那些個稀奇玩意,送了別人不一定看得上。”


    “妹妹說的哪裏話?”曹太天嗔了她一眼,“縣令可是石雨縣的父母官。往後求人辦事多。咱也談不上巴結,隻是不得罪就好,眼下人人都送禮,就你家不送,另外,你家和周家也是認識的。這樣的話反而會顯得是我們拿喬。”


    範氏呆了一呆,這些官場上的事她也是第一回插手,沒想到這裏頭還有這麽多門道。看來不送禮是不行的。隻是很快又煩悶了起來,“是我考慮欠周全了,聽你的一席話。也算是明白了,這禮啊咱送。”隻是要送什麽,卻讓人感到很苦惱,範氏回來的路上想了一路,也沒有定下來要送什麽。回到家,見著桌上擺著的一個大紅梅瓶,上頭插有幾枝半開半合的迎春花,才恍然大悟。


    蕭玉珠看著她的神情,問道,“娘是想把這梅瓶送給周家嗎?”


    範氏以為玉珠舍不得這花瓶,這可是經她的手燒出來的,會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另一個她和周家大小姐不和,心裏多少會有些不情願。好聲好氣地勸道,“咱們家有陶窯,往後想燒有的是機會,娘也知道這是你喜歡的物件兒,咱們和那周家又不對付,為了咱們全家以後在城裏能夠好過點,這些臉麵上的事還是要做的。”


    蕭玉珠見範氏誤會了她的意思,不由地一笑,“不就是個花瓶,我才沒有那麽小氣呢。隻是這種大紅梅瓶隻剩下一個了,這樣送出去會不會不太好?還不如送孔雀綠,咱們家正好還有幾個,挑一對出來就是了。”


    範氏還是覺得大紅的襯著喜慶,隻是剩下一個,要燒是來不及的,等蕭景土一回來,把這事和他一說。蕭景土拍拍衣裳進屋,笑了笑,“我看送孔雀綠沒有什麽不妥,別忘了周縣丞……不,周縣令還從我手裏買過一個大紅梅瓶,又送一對,豈不是多餘了。”


    範氏嗔怪道,“什麽買不買的,這麽糗的事還拿出來說,也不怕孩子們笑話,是咱們拿出去求人,接過禮沒送出去反倒是做了一樁買賣。”說完幫著拿了煙鬥,要脫他外頭披著的大棉襖,又細聲細氣地問晚上的花燈好看不好看。


    蕭玉珠眨了眨眼睛,這兩人說的話她怎麽聽不懂呀,見範氏的神情換了一副模樣,眼睛裏柔柔地,和蕭蕭土有說有笑的,蕭玉珠立馬識趣地溜回了房。


    到了周縣令上任的前兩日,範氏把兩個孔雀綠梅瓶紮了紅綢子,用朱紅色錦盒裝了,派王三給送了過去,她和蕭景土卻沒有親自去賀。


    很快到了陽春三月,大地回暖,到處一派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景象,粉的桃花白的梨花綠的翠柳映著水磨青磚,顯得春意濃濃。


    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蕭家村,不知菜地裏的幾株桃樹今年開的桃花是否依舊,田的油菜花草籽是不是還像以往那樣燦爛。蕭玉珠抬頭望著院子裏的大槐樹,幽幽地歎了口氣,正想掉過頭往回走,一個身影朝她撲了過來。


    嚇了她一跳,是臘梅那傻丫頭。蕭玉珠先是吃驚然後是疑惑,臘梅怎麽到城裏來了,同來的還有她娘,更讓人吃驚的是,她要到城裏來賣豆腐!


    聽到這個消息從臘梅口中崩出來,蕭玉珠感覺有些難以相信,臘梅向來是大大咧咧的,說話不打草稿不要緊,最關鍵的是不經過大腦,隻好轉頭看向臘梅娘,向她求證。


    臘梅一進來便直呼口好喝,要玉珠給她這個姑子倒水去,臘梅娘想攔她,卻攔不及,埋怨兩句,“城裏不比咱們鄉下,瞧你這個樣子,沒得一點姑娘家的樣子。”又笑著看向蕭玉珠,“臘梅就是這個性子,你別和她見怪啊。”


    “不要緊,這才是臘梅該有的樣子。”蕭玉珠笑著領著人進屋,扭頭朝灶間方向喊了一嗓子。範氏正在側院清理著剛從菜地裏收的蔬菜,好給店裏送去。


    大棚裏麵種的菜經過一個冬天,長勢頗為喜人,好些原本要過段時節才有的辣椒豆角黃瓜,已經掛了果,幾大塊地的青菜每天都能收上一茬,空出了的地緊接著又種上了,一下子省了不少買菜錢呢。


    範氏聽到叫聲,從側麵過來,聽臘梅娘說要來城裏買豆腐,也覺得是個好主意。


    臘梅拍拍胸脯,“這法子可是我想出來的,咱們村就那麽大,每天做幾桌豆腐還賣不開,我想著來了城裏,城裏人多總有人會喜歡吃豆&腐的吧,我們家不光有水豆腐,豆腐花,還有豆腐幹豆腐皮,肯定能比在村裏賣的多。”說著往蕭玉珠身上靠了靠,“玉珠侄女,我三姐照著你說的法子,做了豆腐幹豆腐皮,果然比水豆腐好吃多了,不過,我還是最喜歡喝鯽魚豆腐湯。”


    一說到吃,臘梅就顯了形了,蕭玉珠看著她笑得彎成月牙狀的眼睛,不過最終還是拿她沒辦法。


    這麽說來,她當初的一個小小建議,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蕭玉珠想想,這是條不錯的財路,看來不能再小看臘梅這個傻丫頭了。


    臘梅娘拉過臘梅,讓她規規矩矩坐好,才說,“玉涵娘,我也不瞞你,要是遇上過節還好,豆腐能賣得出去,要是平時家裏有菜又不來客,誰會舍得花錢買豆腐吃,如今這買賣是越來越難做的,我原本想著能賣多少是多少,就當換幾個錢充當家用,可幾個小的都大了,花銷也。四丫頭又老在我耳邊吵吵,說要和你們家玉珠一樣,到城裏來買豆腐,我一想,覺得這也是一條路子。”


    範氏道,“照我說,臘梅這主意不錯,就說我家這飯莊,一天都得消好幾十斤豆腐呢,更不用提在集市上賣了,隻要你做得過來,肯定能賣得開。再說賣豆腐又不用租鋪子,不用多花那些個冤枉錢,在集市上占個位置就能賣,挑著走市井也能賣。”


    範氏這麽一說,臘梅娘更是覺得放心了。


    “我要向玉珠一樣,掙大錢兒。”臘梅忽然掙脫蕭玉珠的手,站在堂屋中央,一手掐腰自豪地說,那口氣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看得她娘頭痛不已。


    臘梅娘為了不讓臘梅再添亂,扯著臘梅就走了,臨走前,托範氏幫找個院子,找個小點稍破些的過得去就行,預算的話和她們家這院子差不多的。


    說來還真是巧,沒過幾日,同一條巷子斜對麵的那家要搬走,搬到外地去,範氏讓蕭景土前去打聽打聽,看那院子租不租?


    蕭景土跑了一趟腿兒,打聽到那戶人家正愁著要把院子租出去,原本以為沒這麽快會有人找上門來,計劃托給牙行代著出租。因同住在一條巷子,打過幾回照麵,也算是熟人,那戶人家開價也不高,隻要八百個大錢兒。


    那院子格局和她們家租的這個一模一樣,隻是麵積稍微小一點點,夠臘梅一家人住了,院子裏有水井,要磨豆腐也方便,價錢上卻便宜很多,當初蕭景土租下這院子是一吊錢兒。


    範氏看了也覺得滿意,讓蕭景土先把錢墊上,並托來城裏的村裏人帶了話,告訴臘梅娘說院子找著了。


    沒過幾日,臘梅家就搬來了,臘梅爹趕了牛車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因臘梅娘考慮著村裏的田也種上,家裏沒有搬空,隻是把做豆腐的家夥什兒搬得齊全。


    知道臘梅家搬來了,一大早,蕭玉珠扯著玉翠串門去了,見到了好久不見的三丫頭,如今她頭上挽了發髻,一副婦人的打扮,看情形是嫁了人了。


    果然從屋裏走出來一位黑乎乎的漢子,想來該是臘梅口中嫌棄的那位上河村的。長得確實是黑了點,不過比木炭還是好很多,至少牙齒是白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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