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葛管家說大哥的屍體還在房裏,樊世麟朝大哥住的雅園跑去。雅園在樊府西麵,照理樊世麒是長子嫡孫,他的房屋應該在正南方,然而由於正南方一共有兩處庭院,一處給老太太住,令一處給老太太的寶貝孫子樊世麟住。因為正南的兩處庭院離的很近,不入老太太法眼的樊世麒當然被攆得遠遠的,否則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太太不是天天要和自己不待見的人碰麵。


    當樊世麟再一次施展神行跨步朝大哥房裏跑去的時候,米脂正好在周氏的服侍下換了一身白衣白裙從回廊這兒過來。


    “周姨娘,我剛到府上,還有很多規矩不多,往後還請姨娘多多指教。”雖然穿來了古代,身上還有原型的記憶,不過無論古代的米脂還是現代的米脂都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兩個米脂都喜歡舞刀弄槍,對於禮儀規矩什麽的,知道的實在很少。


    周氏見米脂要她指教,溫柔的笑了笑,說:


    “新少奶奶客氣了,我又不是你的婆婆,沒有資格教導新少奶奶。”


    “周姨娘,老實跟你是,我有點怕我婆婆,她隻要在太師椅上一坐一張臉就嚴肅的不得了,像極了我家大娘,無論怎樣還請周姨娘凡事多提點著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周氏又是婉兒一笑,拿起米脂的手,輕輕揉了揉,點頭笑道:


    “其實大姐隻是人嚴肅了點,心眼兒一點都不壞,你的婆婆很好相處的,而且絕對是個才女,她的聰明在我和王夫人之上,連老太太都誇大姐能幹會持家。新少奶奶放心吧,一些淺顯的規矩如果新少奶奶不懂我會提醒你,放心放心。”


    看著一臉真誠的周氏,米脂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剛才周氏說王夫人,米脂覺得奇怪,這位王夫人怎麽至今為止都沒有在樊府出現過,大少爺一死,所有的人都到齊了,為何隻有這位王夫人還沒有現身?


    不是王夫人不想現身,而是早在二十年前她就被樊泥路掃地出門,一直都在郊外的白菜庵裏修行,如果沒有人請,王夫人哪敢跨入樊府半步。


    就在米脂和周氏邊走邊說朝靈堂走去的時候,米脂覺得從身旁很快的略過一條身影,這個人跑過去的時候,不小心帶到了周姨娘,隻聽周姨娘驚慌失措的發出“哦”的一記喊叫,眼看她就要仰麵摔下去了,還好有米脂在。米脂伸出一條胳膊環抱在周姨娘腰上,另一條胳膊扶住周姨娘的肩,腳下打著結實的馬步,瘦弱的周姨娘被米脂穩穩當當抱在懷裏。


    “你沒事吧,周姨娘?”


    周姨娘驚魂未定,她睜著一雙驚慌的大眼,看向米脂,搖了搖頭,說:


    “我沒事。”


    米脂扶周姨娘站穩,周姨娘一下還站不穩,稍稍定了定方才立住。她伸手拍著自己的胸口邊安撫自己,邊對米脂笑道:


    “人都說新少奶奶在家的時候喜歡習武強身,剛才多虧新少奶奶出手相扶,否則我就被我們家二少爺帶倒了。”


    “剛才跑過去的那個人是二少爺?”米脂驚訝的問周氏。


    周氏點著頭說:


    “二少爺最近也在習武,每天早上都看見他繞著樊府跑,聽說二少爺練的武功叫神行跨步,跑起來的確很快。”


    “神行跨步。”米脂垂首思索了起來,沒想到二少爺也好武,正好我也喜歡武藝,將來可以和二少爺切磋一下。現代的米脂會空手道、柔道、蒙古式摔跤,古代的米脂會摧花劍、星月拳、還會一點點輕功。因此今後若在樊府覺得悶的叁慌的話,跟同樣尚武的二少爺到是可以研究研究,探討探討。


    然而米脂的這種想法未免單純,這裏可是古代,講究男女有別的,況且她還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更不能和別的男人有染。不過米脂的性格裏從來沒有男女有別的概念,無論現代的米脂還是古代的米脂都是一個大大咧咧,倨傲不遜的人。她這種性格放在現代不成問題,放在古代可是萬萬不行的。不過直到現在為止米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米脂覺得能在死氣沉沉的樊府找到一個同道中人,她的生活就有盼頭的多了。


    再說被請到樊世麒房裏的王先生,當他見到僵臥床上,麵目如生的樊世麒時,禁不住流下兩行熱淚。曾經在桂花樹下弈棋的摯友走了,他還這麽年輕,上天真是太會捉弄人了。


    房裏隻有三個人,王先生、秦氏、還有就是一臉哀容的樊泥路。


    “老爺、大夫人,王某雖懂一點醫術,但是絕無起死回生的仙術,世麒已駕鶴仙去,還請二老節哀。”


    秦氏點了點頭,用絹子擦掉了臉上的眼淚,說:


    “王先生誤會了,我請你來不是想讓你救活麒兒,是想借你的銀針一用。”


    看著一臉正色的秦氏,王先生的神色忽然緊張起來,他囁嚅道:


    “莫非大夫人以為世麒的死……”


    秦氏鄭重的對王先生點著頭說:


    “我覺得有人毒害麒兒。”


    “啊?”王先生看看死去的樊世麒,又看看一臉正色的秦氏,再看看愁容滿麵的樊泥路,心想:


    “大夫人該不會哀傷過度,腦子糊塗了吧?”


    秦氏似乎看穿了王先生的心思,她輕笑了笑,說:


    “你是在想我在說胡話吧?”


    “沒有,王某絕沒有這個意思,大夫人千萬不要誤會。”王先生見秦氏猜中了他的心思,忙笑著打岔。


    “唉――”秦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輕撫樊世麒的臉,臉上掛著兩行淚:


    “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我糊塗了,但是我想在這個家裏最清醒的人就是我,我的麒兒肯定死的冤枉,請王先生您過來是不想事情聲張出去,如果叫官府來驗屍的話勢必會弄的滿城風雨,到時候驚動了凶手,到是給了他逃跑的機會。”


    “大夫人的意思是……,世麒他是被人陷害的?”王先生見秦氏說的很正式,在說的時候神情也很認真,一點都看不出異樣。


    “聽說官府裏的仵作經常請王先生過去幫忙驗屍,我們希望在麒兒身上找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長時間不說話的樊泥路終於開口了,沒想到他說的話和秦氏的意思不謀而合,也就是這二老堅決認為樊世麒係非正常死亡。


    既然如此,原本對樊世麒的死一點懷疑都沒有的王先生,突然很想查出摯友的死因。


    “好吧,我包裏有銀針,我先用銀針試探一下。”


    “有勞王先生了。”


    “大夫人別說客道話,世麒和我是知交,我也很想知道他的死因,如果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作為世麒的好友,我一定會查出真凶,讓世麒的亡魂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


    看著王先生一臉真誠的樣子,秦氏重重的點了點頭,她和樊泥路對視了一眼,樊泥路眼中的神色和秦氏一樣――充滿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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