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世麟擔心姓王的這小子聽不明白他說的那番話的意思,其實王先生早就懂了。


    王先生想,他在暗示我,叫我離開米脂。


    難道他也喜歡米脂?王先生忍不住多看了樊世麟一眼。


    樊世麟站在王先生的影子上走來走去,王先生的影子被他弄得斑駁不堪:


    “姓王的,我猜你可能有些來曆。”樊世麟伸出一根指頭點著王先生的鼻尖說的煞有介事。


    爹這麽維護他,剛才兩個人在書房說了好一陣子話,連把他關到酒窖去爹都舍不得,看來這小子的後台還挺硬。


    “不知道二少爺是怎麽想的,王某隻是一個大夫,家中世代行醫,要說家族淵源高祖曾做過太醫院醫正,不過到祖父這一代就沒落了――”


    “停!”樊世麟伸手打斷了王先生。


    “我沒興趣了解你們家的族譜,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很奇怪,沉著冷靜的有點過分,一般人當聽說要拉他去見官,總會害怕和震驚,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先生見樊世麟還在揣摩他是否有後台,微微一笑:


    “就算讓我去見官又怎樣?我沒有做任何有違禮教有背律例的事情,官府能拿我怎樣?難道還會誣陷我不成?”


    “擄掠良家婦女這樣的罪名還不夠你受?隻要我在羅大人麵前添油加醋幾句,到時候你就知道厲害了。”


    樊世麟在王先生麵前就像一個沉不住氣的孩子,樊世麟剛才的那番話是在暗示王先生――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不過王先生聽了之後,仍舊淡淡的笑了笑。(.)


    “樊老爺為人中肯,他絕不會陷王某於不義,況且我隻是夜入樊府,沒有強取豪奪。說我擄掠良家婦女,證據呢?”


    證據?對啊,這還得米脂親口承認她被人擄走了才能定罪,現在米脂被何晴救走,人都不在怎麽親口承認?


    沒想到他心思如此縝密,連這麽細致的地方都想到了。


    樊世麟不會對情敵刮目相看,不過不得不承認王小子的心眼比自己細。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明天見了官你就知道厲害了。大嫂的清白之身都讓你玷汙了。傳出去壞的是大嫂的名聲,對你這個好好先生來說那是一點損失都沒有,沒想到你一個五尺男兒居然要一個女人來替你承擔責任?”


    樊世麟憋了一肚子氣,要不是身邊有家丁在場,他真想給姓王的這小子一頓老拳,是他勾引米脂。想把米脂據為己有,居然還裝清高,這對米脂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沒有玷汙米姑娘。更沒有想讓她來承擔責任,你別信口雌黃。”


    一直雲淡風輕,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情緒的王先生。在樊世麟汙蔑他毀壞米脂的名節時,終於發怒了。


    樊世麟冷冷的看著王先生,嘴角擠出一抹壞笑,他走過去,把嘴對著王先生的耳朵。(.好看的小說)用低沉有力的聲音說:


    “我再一次鄭重警告你,離米脂遠點,要是讓我發現你再用笛聲引誘她,我就打你,聽懂了嗎,我會打你的。”


    樊世麟咬牙看著王先生,王先生一臉驚愕。


    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又是淡淡的一笑:


    “好酒自有人品嚐,好花自有人愛慕,世間好的東西這麽多,就算王某再不才,至少也懂得欣賞。”


    他是說米脂是個好姑娘,他愛上他了,並且知道如何去愛她。


    樊世麟不想米脂的好被另外一個男人讚美,他妒意橫生,緊攥著拳頭,真想教訓一下麵前這個猖狂的小子。


    在一個很會克製自己情緒的人麵前,如果隨便發火,會顯得無知,所以盡管心裏恨得癢癢,不過樊世麟還是忍住不讓自己生氣。


    他激動的顫抖雙唇,冷冽的目光是那樣冰冷寒霜,就像一根根冰淩,要把長身而立的王先生紮得粉碎。


    “有你小子的,不過來日方長,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我們慢慢磨。”


    怎麽說米脂跟自己也有十年的感情,樊世麟盡管嫉妒,不過仍很自信,他相信米脂最後選擇的人會是他,而不是麵前這個小子。


    “把他給我關起來!”


    樊世麟一聲令下家丁七手八腳把王先生帶入酒窖,王先生頭上還纏著止血的布條,當他走到酒窖入口的時候回首看了眼站在花蔭底下的樊世麟。


    樊世麟背對著王先生,負手在後,抬頭仰望夜空。


    王先生的視線落在樊世麟的手上,他背在身後的手給王先生傳遞了一個信息,樊世麟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王先生看到這裏笑了,他的笑容坦然自信,仿佛此時天幕上輝映的繁星。


    如果他不愛米脂為什麽會這麽激動?


    他愛米脂,不過他卻愛了自己不該愛的人。


    叔嫂之間的愛情會淪為笑柄,淪為世人茶餘飯後的話題,淪為苦澀的回憶。


    王先生深知這一點,當他了解到這一點之後,他笑了。


    不過笑完之後王先生留一聲歎息在陰暗沉鬱的酒窖。


    其實他很可憐,至少比我可憐,我還可以愛自己愛的人,他卻不能。


    “唉,一切都是天意。”站在酒窖裏的王先生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莫愁在睡夢中聽到開門聲,噌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誰?!”


    莫愁看到地上有一條移動的影子,王先生從一排酒櫃後麵走了出來。


    王先生不知道酒窖裏原來還有人。


    “你是――”上下打量著莫愁,王先生滿腹狐疑。


    莫愁不認識這個細長身形的男人?他居然還一襲緊身黑衣?難道是個賊?


    莫愁從地上站了起來,用髒兮兮的衣袖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她睡覺的時候老愛流口水。


    “你什麽人?怎麽會被抓起來的?我看你斯斯文文,不像個壞人,你到底是誰?”


    莫愁覷著王先生,心裏有點忐忑,懷疑麵前這個一襲黑衣的人是樊府抓到的強盜或是賊,他們把這個壞人跟自己關在一起,是想借壞人的手幹掉自己嗎?


    下意識的倒退著走了幾步,發現黑衣人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是壞人,莫愁再一次用不解的眼神打量王先生。


    當王先生被帶入酒窖之後,樊世麟朝樊府大門口飛奔而去。


    算算時間米脂應該已經差不多到渡口了,小莫早就在門口替自己準備了一匹快馬,騎馬趕去渡口不出十分鍾就到了。


    米脂你要等我,你不是一直都想讓我承認我是麟麟嗎,我現在來向你負荊請罪了。


    都是我委屈了你,不過我也是有苦衷的,等你聽了我的解釋我想你一定會原諒我。


    米脂等我,等我――


    樊世麟在心裏不斷重複這句話,想要見到米脂的急切的心情就像潮水一樣洶湧。


    快跑到大門口的時候樊世麟排骨似的身板實在挺不住,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身子大口喘息起來。


    不過當看到小莫從虛掩著的門裏朝他招手,樊世麟來不及休息,深吸了一口氣沒命的朝大門口飛奔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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