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閣中,盤坐榻上閉目修身養性的樂菱被推門聲驚動,抬眼看去來人是求魚老板,盡管樂菱視力很好,但於求魚老板的胖臉,樂菱自打第一次見過之後,便一直固執地堅持調整焦距,直到養成見之便自動模糊處理的習慣,非異常情況絕不改變。


    但眼下求魚老板的笑容貌似比以前清晰了,需得再次調焦,修正被其皺紋影響的效果,並且還需轉移因之影響的心情——眼見善良的好人活生生變綠,惻隱之心在所難免,偏又是最難斷理的家務事。


    “咳咳,老板何事?”長話短說的好,樂菱心道。


    求魚老板笑眯眯滾至榻前,指指北樓方向對樂菱說道:


    “老板……吩咐你去陪風雲閣的客人飲酒,這個這個嘛,”左右再看看,趨近樂菱咬牙低言道:“最好能灌醉。”


    樂菱借搖頭之機讓過求魚老板那股魚腥味,吹氣回道:


    “風雲閣中的那兩位嗎?不行不行,彈珠哪有這膽子去灌翻神王啊?而且還是兩個。”於菟熙和鷹緬是能見的人嗎?除非本小仙瘋了才會自投羅網。


    話說那兩人莫名其妙跑緣木魚館來又吃又住的,貌似亦不正常。說不定便是衝自己而來,啊……,本小仙真的跑不贏鷹緬嗎?那於菟熙呢?


    求魚老板卻似成竹在胸,一屁股坐到榻沿上還調整至舒服的位置,一副不達目的便不離開的架勢,語重心長地勸說開來:


    “彈珠啊,你既已知道風雲閣內的客人是誰,那麽之前庭院中發生的事情定然也知曉了。今日若非緬王殿下亂……不是亂來,罪過罪過,是駕臨,駕臨,小店萬分榮幸。沒想到這兩位神王真的是來緣木魚館飲酒的啊,所以你別怕,宮保和糖醋都還一直在裏麵侍候著呢,一點問題都沒有……唉,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啊。對吧?”


    樂菱隻好點點頭,隻聽求魚老板又道:


    “彈珠你看啊,老板的老板可是從不輕易開口也從未公開露麵的啊,今日也被迫出來了,而且還被迫去陪酒了,剛才出來那會兒,可是醉得一塌糊塗啊,遭的這份罪啊,這這,求魚這心,它疼啊,……彈珠你可知道?你可明白?”


    “彈珠明白。”更明白求魚老板為何強調“被迫”,至少樂菱就不怎麽認為老板娘是被迫去喝酒的,不過可以理解求魚老板的抗綠心態,樂菱至此心已軟了一半。


    求魚老板點點頭,又道:


    “彈珠果真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啊,好孩子。彈珠你看,原來這煙雲閣裏可有兩大房間的酒啊,就這麽一壇都沒了哇,彈珠你這麽愛酒的人都能舍得,你看,老板的老板正是看重你這份義氣才同意了此事呐,而且是按緣木魚館賣出的價格收的啊,不然那……傳承哪得夠哇,不瞞你說啊,這些酒哇,可不是一時半會能賣完的啊。彈珠你看,那兩位神王又是最付得起銀子的主哇,酒量說不定也最高,若是有你再陪著他們,嘿嘿,嘿嘿……”


    呃,呃呃,彈珠我看來看去,怕也隻好如此了吧?嗯,反正打死我也不離開緣木魚館就是了,眾目睽睽之下,我看於菟熙和鷹緬還能把我給吃了?樂菱橫下心來想到,隨即騰身下榻,穿好風雨快靴對求魚說道:


    “能不能灌醉他們彈珠不敢說,不過彈珠絕不會倒下就是了,哈哈,求魚老板頭前領路吧!”


    “好!”求魚老板大喜,配合地滴溜溜滾至門前,樂滋滋地為樂菱打開槅扇門並謙卑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好看的小說)真是禮賢下士,可愛的老板,樂菱滿意地評估到。


    推開仙樂嫋嫋之風雲閣槅扇門,樂菱目不斜視旁若無人地穿過池中翩然起舞的仙女們,鞋也不脫直接上榻隨便尋了個榻椅坐下,如入無人之境,見麵前榻桌上擺著一壇開著的水晶坊,索性端起來將內裏芬芳“咕嘟嘟”倒進了它該去的地方,然後在火蓮傳達的喜意中放回空酒壇,目光落在其上,心道最好你們麻利點把我趕走得了。


    否則就等著跟火蓮較量吧,本小仙自是風輕雲淡,笑看風雲之江上一閑釣也,哼。


    宮保和糖醋被樂菱的舉動嚇得呆住了,舞伎樂伎們略為停頓了一下,見榻上兩神王麵上並無異色,又敬業地舞奏起來,一時間風雲閣內再度絲竹繞梁,天女飄飛,異香撩人。


    門外一側偷看的求魚老板這才摸了一把額角的冷汗,忙支使門前兩夥計悄悄關上槅扇門,也不敢就此遠離,繼續側耳聆聽風雲閣內動靜。


    坐在樂菱對麵的鷹緬和左側的於菟熙,一直靜靜地看著樂菱打從進門後的這一係列傲岸不群的舉動,再觀其臉上一副我不認識你,此地無一人的神情,不由同時啞然失笑,迅速又察覺,轉目向對方看去,目光一接上便不再分開,又現早間在緣木魚館庭院時的微笑互視情景。


    樂菱見鷹緬於菟熙二人竟然也當她不存在,並且你看我我看你,有如情意綿綿,呃,這兩大美男到底是在惺惺惜惺惺呢,還是……有奸情?想到此時,不由渾身一僵,唔,……耽美bl?


    瞥見樂菱臉上越來越詭異的神色,鷹緬於菟熙方才收回了窺視對方心機的目光,轉向樂菱看來。鷹緬眼中金華微漾,須臾,開口問道:


    “彈珠,你來此何事?”


    樂菱一愣,馬上諸神歸位,忙回到:


    “呃,我老板娘命我前來,嗯,陪酒。所以剛才我便飲了,若令二位殿下不喜的話,彈珠也可馬上離開。”


    鷹緬神情一窒,意外地問道:


    “你老板娘,是誰?”


    於菟熙低頭一想,忽爾一樂,自斟一杯酒饒有興趣地旁觀起來。


    “老板娘,……就是老板娘啊,她不是剛從這出去嗎?”樂菱看著鷹緬不解地回到,別說你不認識她,哼哼。


    門外偷聽的求魚差點沒跌倒在地,緊張地望了一眼北樓,回轉頭來卻帶著一絲喜意,彈珠這孩子,怎會如此認為?


    宮保糖醋飛快對視一眼。池中舞樂依舊一出出。於菟熙平靜地往嘴裏送酒。鷹緬將一切收於眼底,微笑繼續問道:


    “那麽,彈珠的老板又是誰呢?”


    聽鷹緬如此一問,樂菱暗叫不妙,莫非他不知道老板娘已經嫁人了?那這可就糟了,不能讓他找老板的麻煩!於是回到:


    “我老板就是老板娘啊,呃,意思就是老板之上的老板,大老板。”


    “噗!”於菟熙終於忍不住了,一口酒噴到桌麵上,拍桌哈哈大笑起來。


    門外那位老板終於明白了,不由也露出了更深的笑容,趕緊遠離,又立到了庭院中,不時又望向北樓,卻仿佛看藍天白雲。


    鷹緬見於菟熙癲狂狀,一時無語,遂對樂菱溫言說道:


    “原來如此。彈珠你回去吧,這裏無須你陪酒。”


    “不行,他不能走。”於菟熙卻馬上反對,堪堪止住了笑咳。


    “理由。”鷹緬靜靜地說道,似乎隨意而為。


    眼見鷹緬已放行,半路卻殺出個於菟熙,樂菱更想知道理由,於是看向於菟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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