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居崖頂上,冰輪初顯,時辰還未至。


    靜待中,如夢如煙的往事浮現,包括疑問。


    “鷹緬,當初你怎會為我召喚傳承,女子……不是沒有傳承的嗎?”樂菱靠在鷹緬胸前問到。這個疑問盤旋心底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機會問出。


    菱兒記起前生的事了嗎,……記得多少?鷹緬默默地想著,靜靜地回到:


    “女子並非沒有傳承,是她們放棄了。”


    樂菱大為驚訝,轉過身子看向鷹緬:


    “放棄了?為什麽?”


    月下鬆影間,鷹緬清俊的麵龐有如雕刻,平靜地說到:


    “大戰各族隕落了無數神王,相傳自那以後,各族女子便共同放棄了傳承,將所有傳承機會都留給了族中的男子。女子在戰力上遠不如男子,況生產哺育後代幾乎占據了她們一生的時光,召喚之後,亦無用時。如我鷹族,無非多生出一雙羽翼,戰時也無須她們參與,除非我族男人全部戰死。真如此的話,她們亦不會再有傳承。”


    竟是這樣,樂菱暗道。不知算不算犧牲,身為鷹族……不想翱翔在天空嗎?這樣就放棄了,且毫無怨言,後世更已認為理當如此,甚至認為女子沒有血脈傳承。


    而如今很多種族連男子都無機會召喚傳承,也就更輪不上她們了。


    “可我當時不也是,……女子嗎?你為何要……”樂菱依然困惑,自己才是真正無血脈傳承之人,盡管因此召喚出了四小弟,但卻隻與天地有關。


    鷹緬抬眼看向明月,“為一個心願。鷹緬從未求過父王。他亦未推拒。”


    “什麽心願?”樂菱好奇地問道。


    鷹緬回目看向樂菱,凝視片刻,才微笑說到:


    “今日已實現。”


    “已實現了嗎?那是什麽?”話剛出口,樂菱便忽然明白,低下頭去,眼中浮現了笑意。是與我共舞嗎?好巧,就這樣成了聖使,身邊也有了你。隻是這聖使……。於是又抬頭問道:


    “那麽,大戰又是怎麽回事呢?”一直聽他們說大戰什麽的,跟聖使也有很深的關係,但卻不知當初是什麽樣的魔,入侵了這片大陸。


    沒等鷹緬回答,樂菱臉色突然一變。


    “開始了嗎?”鷹緬忙攬住樂菱,又抬頭看向明月。判斷了樂菱發作的時光,與前次無差別。


    樂菱不答,很快又陷入了黑白磁戰中。


    鷹緬在一旁疼惜地看著冷汗淋漓的樂菱,卻毫無辦法。這是菱兒修習技能的方式,但如這種疼得死去活來的技能,不如不要。……在此之前且無人守護在身邊。菱兒孤身一人又是如何度過的?若有什麽……


    看著小仙居逼仄的環境,和周遭無邊的空寂清冷。比之九提籃監獄底層,也好不了多少。


    鷹緬想著,臉色變得更加冰寒。輕輕放開環護樂菱的手,起身站到了絕壁邊,看向遠方。待月華回歸冰輪,回頭看了一眼樂菱,才緩緩向上升了一段距離。與前方一裏外的一處絕壁平行,然後突然開口冷聲喝到:


    “滾出來!”


    樂菱一驚,忙抬頭看去,此刻雖十分疲倦,但聽到鷹緬雖壓製聲音定向傳音。畢竟還是聽到了,且知有事發生。於是強打精神,也升至鷹緬的右側。鷹緬當即伸出右手緊緊攬在了樂菱腰間。星目依然平視著前方,帶著樂菱向西飛去。


    那邊竟然有物窺視,一定要查明。


    樂菱順著鷹緬的目光,也靜靜地看向前方越來越近的雲海之上絕壁之巔,那上麵比小仙居大了十倍有餘,依然是鬆蓋圍頂,裸根盤崖,但中間卻有一大片空地,月下一覽無遺。


    鷹緬懸停在空地上方,看向正前方老鬆下的暗影處,那裏尚有一塊崖石,與老鬆的嶙峋樹幹形成了死角,阻攔了視線。但老鬆和崖石是不可能窺視的,必然有物,聽聞自己喝聲後卻一直再無動靜。


    樂菱放出意識,一探之下驚叫出聲:


    “狼獨孤!他在崖石後!”不由渾身一顫,迅速將頭埋進了鷹緬懷裏。彼時剛好跟狼獨孤那雙綠熒熒窺視靈魂的狼眼對上,頓時毛骨悚然。還好鷹緬在身旁,否則隻怕第一時間又閃進聖蓮空間了。


    “菱兒別怕。有鷹緬在無人能傷到你。”鷹緬柔聲說到,繼而冷笑一聲,對那崖石說到:


    “怎麽?草原之王到了這絕壁上,便成鼠輩了嗎?”


    狼獨孤被樂菱點破行蹤,自知也躲不下去了,倏忽閃現出來,卻並不遠離崖石,環抱雙臂靠在崖石上,甩了甩頭上那團綠毛,眼盯著鷹緬,嘴裏卻譏諷樂菱:


    “哼,小狐狸傍上神鷹王子,膽子也大了。本王的氣息被你記住了嗎?”他當是樂菱因此而發現自己。


    樂菱並不理會狼獨孤,對鷹緬悄悄說到:“他不會是一個人,白衣鬥篷人一定在附近。”鷹緬也不點頭,低聲回應:“我知。等下我出手時你便隱身。”跟著又補充:“我鬆手時你便隱。”手指輕輕按了按樂菱的腰,怕樂菱不明白。


    從未配合過,尚無默契。


    樂菱點了點頭,凝神靜待鷹緬鬆手。戰時別成為鷹緬負擔才好,瞅機會再幹點別的。此刻耳中卻又聽鷹緬說道:


    “狼獨孤,你若是因你父祖的召喚前來歸降,本王暫可放過你。”


    狼族與人族不同,非必死之由,鷹緬並不打算趕盡殺絕。


    狼獨孤聞言卻桀然低笑:


    “嗚嗬嗬嗬……”笑聲淒厲若鬼,卻不敢放聲,憋得委實古怪。笑到半截戛然而止:“本王確有歸降之意,不過卻是來勸你降我,啊,還有你身邊那小狐狸,本王也不介意你帶上他來。小狐狸騷是騷了點,權當是本王,啊……什麽東西?”


    狼獨孤正大放厥詞,卻不料鷹緬身邊有一專事敲悶棍搞偷襲人物,深知狼獨孤又在拖延時間布局,哪肯給他機會,不待鷹緬鬆手發難,一顆白白的小桃心就射向了狼獨孤,瞬即化作萬千亮閃閃的光斑,把狼獨孤罩了個正著。


    鷹緬半放星目看去,正準備鬆開的手又重新攬緊,靜觀其變。


    隻見狼獨孤一怔之後,突然笑逐顏開,一臉誠摯地對鷹緬樂菱二人說到:


    “我狼獨孤與你們俱為獸族,父祖又在你們手中,不想見你們,啊?他媽的!這是怎麽回事?”話才至他媽的,腳下已突現刺目白光,當鷹爪撲至時,狼獨孤隻剩得半道虛影,後話在影中,人卻已消失。


    變起倉促,樂菱並未隱身,鷹緬迅疾回身帶著樂菱升空,俯瞰方圓千裏,卻再無獨孤狼的蹤跡。


    回憶刺目白光,分明是一六角形雪花圖紋,樂菱當即仰頭對鷹緬飛快地說到:


    “是露西芬,他大哥是空間之神,剛才那圖紋是傳送陣,出處在另一方。狼獨孤既敢來此,必是有備而來,而且狼族必然與露西芬有關,那白衣鬥篷人說不定便是露西芬。我起先令狼獨孤差點說了實話,一定是露西芬及時出手救走了他。”小桃心原來還有此等妙用,不過此刻卻沒時間研究。


    聽完樂菱劈裏啪啦一連串驚人言論,鷹緬眉頭緊蹙,回目看向樂菱,凝視了數息,方才說到:


    “回去再說。”說完帶著樂菱往赤州城方向劃空而去。


    泰蒼山脈距離小仙居不遠的某處地底深處,黑暗中,一人幽幽歎了口氣,說到:


    “竟也擁有信念之力……”


    另一人當即譏到:


    “你們也有對付不了的東西了嗎?本王剛才可是差點出醜,你怎麽解釋?”其人猶有餘悸。


    “嗬嗬,你先給本座解釋解釋,你想告訴他們什麽?”


    “本王說兩句實話又怎樣?何況這應算是你們的失誤吧?”


    “噢,說實話並無過錯,隻是時間不太合適。唔,看來你並非想象中的那樣不孝呢,嗬嗬,有意思,難得有機會從你嘴裏聽到實話,……似乎也不錯呢。”


    “本王現在很懷疑似乎太信任你們了。”


    “噢,不不不,千萬不要變成那樣。要保持你懷疑一切的風格,才有資格與本座合作。噢,隻要防著,那顆小桃心麽……嗬嗬嗬,真是可愛,可愛的小桃心。”


    “……”


    雪花圖紋又現,刺目白光過後,黑暗仍歸於黑暗。


    神鷹王宮殿群,鷹緬寢宮中。


    “菱兒。”


    “……,……嗯?”


    “菱兒,……明日再說吧。”


    “哦……”


    看著困倦不堪的樂菱,鷹緬忍下了心中的疑問,躺下去抱著樂菱閉上了眼。


    夜裏,某人醒來,看見某人熟睡的模樣,忍不住起了壞心思,在其人懷裏動來動去。那人果然醒來,閉目忍耐良久,終於從懷裏取出一物,艱難地說到:


    “實在忍不住,便服一粒吧。”


    “什麽東西?啊,非斯神果,什麽意思?”


    “全都在此了,菱兒可用幾年,用完之前定能找到解法。”


    “……,不是告訴你我並未中此毒麽,你不相信我?啊?你全給我了,齊可風他們怎麽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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