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聲鼎沸不斷拋灑鮮花花瓣的人群中的通道,從東山麓下的王宮一直延伸到金竹林內的藍湖廣場。(.)樂菱一路行來,於菟熙和鷹緬一左一右落後半步相隨,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長長的隊伍,狀若遊行。鑼鼓聲,號角聲,一切的一切,喧鬧得令人發指。


    樂菱一邊走著,一邊鬱悶地想起當初來時也是一對高大威武的虎老祖的侍衛押送,今日看來,不過是待遇高了些,換成了兩個神王而已,且還多了一個荒唐的押送理由。


    鷹緬和於菟熙也不知到底在想啥,有這功夫折騰還不如去找樹精。


    藍天白雲下,綠雲覆蓋的金竹林環繞中,層層疊疊的金竹樓前,藍湖湖畔廣場正南一簇簇火紅的木棉花枝精心紮成的花門下,擺放了三張精美的玫瑰雕花椅和一張三足玫瑰雕花桌。


    木棉花門兩旁擺滿了豐盛的喜宴,極南王族子弟和各族族長子女將在此作陪。於菟玄神王則在王宮宴請他們的長輩。


    藍湖廣場周圍肅立著的鸚鵡族護衛,將喧鬧的人群阻攔在了金竹林邊。樂菱總算鬆了口長氣,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從昔日的同袍們麵前走過,但鸚鵡族護衛們依然“唰”地一聲衝樂菱和樂菱身後的兩神王,單臂橫胸敬了一禮。


    鷹緬眼中掠過一絲嘉許,於菟熙則看向樂菱的背影。


    鸚鵡族護衛的軍容風姿正是當初樂菱無意間帶動的,又經磨礪多時,足可表率極南全軍,與鷹屬侍衛相比,也不遑多讓。盡管他們並不知道此舉除了瀟灑漂亮。到底有何實戰意義,但顯然在伶走後,啄羊族長也確實在這上麵下了一番功夫。


    激動地目視伶從麵前走過,鸚鵡族護衛並不認為被伶冷落。當初伶出現在極南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清冷麵孔,何況此刻鸚鵡族正盛傳伶是鸚鵡族神王,鸚鵡族護衛們的心情就更加不平靜了,如今連別的族群看他們的眼光都起了變化,尤其是最愛欺負鸚鵡族的雕族。還有從來就沒把鸚鵡族放在眼裏的野豬和鱷魚。


    轉眼間樂菱鷹緬於菟熙已率眾行至青草坪上木棉花門下,待三人坐定後,其餘隨行人等才紛紛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安坐下來。


    樂菱奇怪地打量了一眼玫瑰桌下的三足。在此界見到的圓桌均為四足,還沒見過三足的。


    於菟熙瞥見樂菱的目光,燦然一笑,說到:“這便是本王的嫁妝之一。本王聽說玫瑰象征愛情。而在我極南,木棉才是極南的愛情花,因其火紅如血,又叫英雄花。”說著便看向頭頂上的木棉花門,若有所思。


    於菟熙應是在想阿格布了吧?樂菱想著,也抬頭看向花門。木棉花厚實的花瓣依舊在枝頭綻放著血色豔麗。低頭又將目光投向鷹緬。鷹緬身上服飾的顏色,比木棉花色更深更紅,正是他平素愛穿的顏色。銀色的冷和紅色的熱,哪種才是鷹緬的最愛?


    見樂菱目光投來,鷹緬微微一笑,回望向極南雪山頂上的藍天,很想問菱兒可還記得藍玫瑰的故事,但那之後便是一場血色屠戮。菱兒也因之而被害,才會重生在極南,……還是不要記得的好。


    回頭處,鸚鵡族的歌舞已開始上演。


    此刻木棉花下,玫瑰花上。於菟熙在左,樂菱居中。鷹緬在右,然三人卻各懷心思一言不發。靜靜地望向場中。


    神王當前,鸚鵡族歌者舞者一開始有些拘謹,後見神王們專注的神情,又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使出渾身解數極盡精彩,在神王們的婚禮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遺憾的是,神王們的專注態度完全是假相。於菟熙和鷹緬原本對歌舞就沒絲毫興趣,一開始還能保持微笑,時間一長,麵上與樂菱一樣,也變得清冷起來。(.好看的小說)


    有如當初在風雲閣之漠然,活活看殺泰安區眾仙姬。此刻貌似又輪到極南了。


    見此情形,啄羊族長急得在金竹樓邊來回轉悠,更不敢上前去找伶攀談了。


    樂菱卻非故意,這場婚禮在樂菱眼中本就是個冷笑話。無論是藍湖廣場上那些子弟們紛繁的祝詞,還是鸚鵡族的歌舞,獻花敬酒的女孩們投來的好奇遺憾目光,都無法令她熱烈回應。甚至在王宮,於菟玄神王的祭拜典禮上,她也沒跪過一次,直立場中,連帶於菟熙和鷹緬也一直配合地站在她身後,更別說與她盟誓了。


    想到於菟玄神王毫不介意自行其是的無邊涵養和定力,卻害得樂菱差點沒當場崩潰,若非擁有更強大的定力,隻怕一笑過後,接下來更不可收拾。無論如何,也要把今天這場鬧劇頂過去,也算是對於菟熙和鷹緬的無聲抗議。樂菱暗下決心。


    藍湖廣場正中和周圍都架放著柴火堆,夜幕降臨篝火升起時,樂菱臉上才有了些許看不清的暖意。如同與長生天有個約定一樣,但凡此時,無論白日有什麽樣的冷冽,都能被熊熊燃燒的篝火驅盡。


    一曲鳳尾竹悠然響起,漸漸行來。


    小灰和阿格布從藍湖廣場邊緣的夜色中走出,阿格布純淨空靈的歌喉唱出的鳳尾竹,更美得令人靈魂都為之迷醉。小灰而今的葫蘆絲,也已不是當初可比。


    藍湖湖畔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聆聽。星月映照下的藍湖,在阿格布的歌聲中更幽深靜美得如夢如幻。


    樂菱還記得當初阿格布對小灰的霸道命令,這首歌隻能為她一人唱起。小灰和阿格布二人此刻將此曲奉獻出來,顯然是為了自己。臉上的暖意漸漸變得濃了。


    “葫蘆絲是伶教會他們的。”於菟熙淡然說到。


    樂菱有些意外地看了於菟熙一眼,未知這位大王竟記住了鼙鼓之外的樂器。


    鷹緬沒有回應於菟熙,似乎已被美妙的旋律吸引,將眼目投向了歌者。


    小灰和阿格布一直來到樂菱麵前才停下,小灰對樂菱深深地鞠了一躬。樂菱微笑著正想開口問候,於菟熙卻忽然問阿格布道:


    “是本王的嗎?”目光落在阿格布的腹部。


    樂菱迅速看向阿格布,阿格布寬鬆的白色裙袍被夜風吹拂著,偶爾貼在她微隆的腰腹處,不留神看不出懷著孩子。


    篝火映照在阿格布臉上,忽明忽暗。阿格布輕輕一笑,看向小灰快樂地說到:


    “不,熙王殿下,孩子是小灰的。”說完便拉著小灰的手匆匆離開了。


    樂菱起先沒看到小灰的表情,但小灰還是偷偷回頭朝樂菱抱歉地笑了笑。樂菱一時怔愣住了。


    於菟熙一直看著阿格布和小灰消失在藍湖廣場西邊的夜幕中,才回頭對鷹緬微笑言到:


    “小弟至今不知緬王兄的酒量深淺,值此良辰美景,不知王兄可願陪小弟一醉?”


    鷹緬看向於菟熙,少頃,眼中漸漸浮現了笑意,微挑了下眉,便與於菟熙一杯接一杯地對飲起來。


    場中不少子弟見此情形,也開始三三兩兩絡繹不絕地前來敬酒,極盡讚美,務求賞臉。


    鷹緬一直微笑著,來者不拒,顯然已獲知象大王子在極南是如何夜夜醉倒的。樂菱擔心鷹緬一夜沒睡被灌醉,想替鷹緬擋酒,不料剛抬手便被鷹緬按住了,隻好作罷。


    於菟熙看見了,也沒說什麽。笑了笑,一抬頭,將手裏的酒飲了下去。


    鷹緬與於菟熙繼續頻頻舉杯,酒到杯幹。斟酒的護衛幹脆就站在了兩王身邊。美酒不停的運來,空酒壇很快運走。


    樂菱知道鷹緬和於菟熙都不會用神王技能作假,不由也存了看他們到底誰會贏的心思。在一旁一杯杯數著,直到過了千杯,王族子弟和極南各族族長的子弟們倒下了一大片,鷹緬和於菟熙仍沒醉倒的跡象,甚至連臉色都沒變過。


    樂菱不由疑惑起來,暗道鷹緬於菟熙飲下的即便是水,也應該有去向啊,莫非他二人跟自己一樣,也有空間寶物?


    這算不算是作假?一時更加迷惑。似乎自己對神王們的確欠缺了解。


    當此時,鷹緬忽然笑問到,“熙王弟還想繼續嗎?”神情略帶倦乏,卻與醉酒無關。


    於菟熙聞言一愣,隨即也笑道,“王兄既有此問,那便就此結束吧。”轉頭對身後護衛吩咐到,“先送緬王殿下和伶回宮。”回頭又對鷹緬和樂菱說到:“我稍後即回。”


    鷹緬點點頭,看向樂菱,樂菱卻搖頭道:“你先去歇息,夜色尚好,我想到藍湖湖畔走走。”


    鷹緬看了看藍湖,轉頭對樂菱說到:“我陪你。”說完起身往藍湖行去。


    樂菱遲疑了一下,看了於菟熙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於菟熙看著鷹緬和樂菱消失在人群中,轉目看向金竹林西邊,對護衛說到,“去把小灰叫來。”護衛領命而去。


    行走在湖岸邊,樂菱問鷹緬道,“你不困嗎?”緊接著又說到,“我是不想去於菟熙的王宮住。”


    鷹緬點了點頭,遂微笑問道:“菱兒不去王宮,又去何處?”


    樂菱笑著指向藍湖北岸,“我在那兒有住的地方。呃,竹窩。”


    鷹緬看向前方,曾與於菟熙到過藍湖北岸,當時於菟熙說那裏是鸚鵡族被遺棄族人住的地方,想到此時,臉上笑容忽地消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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