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懸崖邊,周治知道往下一躍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受控製了,對這樣的情況他很不適應,謎麵已經擺在眼前,卻忘記自己是個解謎人,還有什麽比這更加糟糕的呢?


    死亡意味著自我的消失!那麽消失的記憶是不是同樣代表著死亡?


    倘若幻境是根據我的意識形成,法器隻不過是件輔助之物,自己的記憶理應不會消失才對,除非神念將我帶入到更深的潛意識中,不是記憶消失,而是記憶埋的深度已經讓我自己也無法追尋。


    如何才能將真正的自我帶入到潛意識中去?隻有清楚地了解神念在自己潛意識中構架的世界,才能找到死亡的謎底。


    沒有其他任何辦法,隻有拚命讓自己牢記使命,明知道記憶有時候很不牢靠,但是這是他僅有的寄托。


    過了一陣,突然他全身一激靈,立刻停止了這個笨拙的重複,緊皺的眉頭紓緩開來,像是掌握了什麽關鍵的部分,嘴角抹起了一絲笑容。


    踏步懸崖邊,縱身一跳,腦中轟然作響,記憶再度被抽離出去。


    周治像是老僧入定,什麽也沒有去想,隻是盡量保持心頭的一絲神智。


    這是他想到的唯一辦法,緊守神智,他相信自己,隻要不喪失理智,那麽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幻境波動,周治睜開眼,發現自己處身在一個大廈的頂端,底下人如螞蟻。


    我是誰?這是哪裏?


    困惑中,突然內心有股莫名的殺機瘋狂滋生。


    死亡!殺死所有人!


    周治腦子一陣發昏,按捺不住幾乎要跳落下來找人殺個痛快。微微一驚,強行壓製下來這個可怕的念頭。


    我是誰?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隱約記得自己懷著某種使命來到這裏,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迷惘中似乎聽到有個微弱的聲音在他內心叫喚:集中精神,集中意誌,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做到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聲音的告誡起了作用,還是他靈台還保持這一絲清醒,不知不覺中心思冷靜了下來。


    他明顯覺得自己在經曆過前麵幾關後,心神的凝聚力變得強大了許多,也容易許多,也許自己每一次過關,都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吧,隻是他無法理解這種收獲能夠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在他精神集中後,神識像是一把利劍,直接刺入了意識的最深處。


    他仿佛看到五顏六色的光彩在不斷流動變化,然後組成了一幅幅圖像,記憶不斷複蘇。


    啊!周治猛然睜開眼,他記起了自己是誰,也記起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當他浮想聯翩,心搖神馳之時,天空中突然傳來轟鳴聲,二架軍方直升機朝著他飛射掠近,上麵的機槍清晰可見。


    周治猛然記起上一次進入這個幻境內自己大開殺戒的情景,如果不是記憶重現,他根本無法想象那個煞神般的存在竟會是自己,這一刻他深為震驚,望著那快速飛至的武裝直升機心頭一陣茫然。


    噠噠噠……噠噠噠……


    直升機上的機槍突然開火,子彈朝他飛瀉而至。


    幾乎是條件反射,周治朝著旁邊瞬移過去,子彈已經將大廈頂端水泥地打的碎石紛飛。


    他們要置自己於死地!他們依然將我看成是那個極其危險的精神病患者!


    周治知道現在可沒有時間多考慮太多問題,翻身躍下大廈,如今他的記憶已經全部回來,毫不猶豫就展開了飛翔術,身體的重量像是在霎那消失掉,輕飄飄朝著遠處低矮些的樓層落去。


    武裝直升機很快轉到了這一麵,他們根本無視大廈內的居民,對著周治站立的樓房發射了一束導彈,很顯然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將周治格殺。


    導彈呼嘯著朝著周治身後飛去,若是爆開的話,無論周治身體再強悍數倍也要被轟成肉醬,不過周治具備的魔魄技能絲毫不比這些現代化武器遜色,他本可以輕鬆避讓開來,隻是這樣的話下麵的大廈可就保不住了,於是他雙掌撥動,施展自己的混元內力,以輕柔的手法將半空中襲來的導彈轉了方向,朝著下方一處人工湖射去。


    周治朝著那架直升機笑了笑,隨即施展魔魄技能,一個比起先那枚大上數百的導彈憑空出現,隨即向著那架直升機呼嘯著飛去。


    駕馭直升機的那名飛行員眼看前方那枚巨大的導彈朝他飛來,嚇得魂飛魄散,使勁力氣將直升機拉高,但是哪裏來得及,導彈直接命中機身,沒有預料中的爆炸,那枚導彈在撞上直升機的瞬間化作了點點光輝散去。


    原以為必死無疑的飛行員張口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他並不知道剛才的導彈這是周治利用魔魄技能‘幻化術’變化而出,隻是虛張聲勢,並不具備實質的傷害力。


    另一架直升機似乎被嚇到了,機槍怒吼,朝著周治站立的地方傾瀉出子彈,這些子彈被周治的發出的混元力屏障盡數阻擋,停滯在半空。雖然這些威力的子彈無法傷害到周治,但卻讓他不得不出力應付,其實周治想要將兩架直升機打下來並非難事,隻是這並非他的本意。


    周治知道,如果繼續被糾纏,將會有更多的軍隊向他發動攻擊,到時候情形就很難控製了,當下使動魔魄技能‘天狗食日’,霎那萬丈光芒綻放,直升機的駕駛員隻感覺眼前一片白茫茫,別說看不清楚周治,連方向都搞不清楚了,隻好牢牢控製著直升機原地盤旋。


    周治乘這個機會,朝著下方極速逃逸。


    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要至我於死地,周治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尋思。這是他潛意識構建的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應該反應出他內心存在著的結症。


    死亡,是不存在、消失的意思。


    那麽自我迷失了,是不是同樣意味著死亡呢?


    死亡等於自我意識的失去,當你無法記得自己,無論你身體是否還在,之前的你已經死亡。


    如果是這樣的話,找回了自己的他,豈不是等於解開了謎底?


    不對,過關的話,他應該已經走出幻境了,決不可能還停留在這裏。


    那麽死亡真正的含義是什麽?


    在這個世界裏,他應該說已經非常的強悍了,即便麵對現代的機器,他也毫無懼怕,隻不過他心中清楚,憑著個人的力量,想要對抗整個國家乃至於整個世界的軍隊,那將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殺戮。


    想到之前迷失的自己大開殺戒,血流成河的場麵,周治心中不由打了個冷戰。


    啊!周治靈光一閃,陡然間明白到結症的所在,他之前完全想錯了方向,死亡所指的並非是其本身,而是他潛意識內對於死亡的恐懼。


    因為當他明白了生命的珍貴,所以潛意識中對於死亡有著真正的恐懼,這種恐懼演變成他對殺戮的抵觸。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為了活下來卻必須殺戮,於是刻意屏障了自己的記憶,讓自我迷失掉。


    是恐懼!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的存在同樣讓人感到恐懼,他就像是核武器,不能被利用,就必須銷毀。


    想通了這點,周治不由歎了口氣,如今題目已經擺在眼前,他又該如何去解開呢?


    他要活下來,就必須不斷戰鬥,同時要克服對殺戮的恐懼,但是任憑他實力再如何強大,如何能夠對抗不斷增援的力量呢?他可以抵擋得了幾架武裝直升機,但是如果朝他發動攻擊的是洲際導彈,甚至是超級核彈呢?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一味逃避,依然是死路一條,這裏的法則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刺耳的警報聲不斷傳來,周治魔魄力延伸出去,外界的情形了然於胸,各處大廈內的人正在大舉遷移,士兵源源不斷地增派進來,裝甲戰車轟轟駛入,四周布起的防禦網簡直密不透風。


    再不出手就成了甕中之鱉了。


    周治猶豫,心中矛盾之極,他不相信除了殺戮之外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魯凱說過,這裏雖然隻是幻境,但是同樣的真實,這裏的人同樣有血有肉,有思維有意識,這些人與他無冤無仇,殺死他們自己於心何忍。


    對死亡的恐懼,對殺戮的恐懼,這是他的結症,一個無法解開的結症。


    如果過關就必須殺戮,那麽他寧可不過關!


    周治心中突然釋然,一直壓在他心中的難題迎刃而解,是啊,如果連自己堅持的信念都放棄了,即便過關又如何。


    他嘴角浮起了笑容,直起身軀,緩緩朝著外麵走了出去。


    潛伏在暗處的狙擊手立刻發現了他的蹤跡,對著他的腦袋扣動扳機。


    咻――


    看著那花生般的子彈朝著自己飛來,仿佛伸手就能將它抄在掌心,周治卻一動不動,“噗”地一聲,腦袋一陣眩暈,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狠狠慣到了一堵牆壁上。


    “不是幻境麽,還真是很痛啊!”周治擦了擦腦袋滲出的血水,朝著對麵樓窗內的那名狙擊手咧嘴笑了笑:“一顆不夠要我命啊,再來吧。”


    那名狙擊手見到目標腦袋中了一槍居然還能站起來,並衝他藏身處直笑,任憑他接受過嚴格訓練,握著狙擊槍的雙手還是抖了抖。


    阻擊手可不止一個,還沒等周治笑容放到最大,四五顆子彈再度呼嘯而至。


    周治像是活靶子那樣,被打成了馬蜂窩,然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抗的舉動,隻是感覺到自己沒有死去,便掙紮著爬了起來。


    麵對這樣一個不死邪神,四周的狙擊手都嚇壞了,哪裏還顧不上什麽專業守則,隻是不斷扣動扳機,朝著相同的目標打去,也不管準頭,但凡瞄準周治的身軀就成。


    砰砰砰,砰砰砰。


    交織的彈痕劃過,周治像隻破布袋被拋來拋去,空蕩蕩的場地上的他像是跳著某種奇特的舞蹈,看起來極其怪異。


    終於,周治的神智模糊了,周圍的景象像是崩潰的房屋,支離破碎,他像是被關閉的電視,腦袋中意識的亮光收成一個奇點,完全停止了運作,隨之意識之光再度出現,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


    片刻之後,他發覺自己正站立在那扇青銅大門內,幻境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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