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來做什麽?”大夫人臉上驚疑不定。[]這個不知好歹的六小姐,難道要把一臉的麻子顯示給老爺看嗎?也不怕驚擾了老爺。


    晴紫也是一臉的茫然:“六小姐說了,聽說老爺剛回來,便馬上過來給老爺夫人請安。”


    這個死丫頭倒很會挑時候表孝心!大夫人不動聲色,吩咐道:“晴紫,你出去對六小姐說,這請安的事情就免了,別拖著個病怏怏的身子四處亂走,好好在屋子裏養病,也好讓我與老爺放心。”


    “夫人,不礙事,既然玉兒已經過來了,就讓她進來吧。”傅老爺出聲道。


    大夫人忙阻攔道:“可是老爺,大夫說了,風疹傳染性極強,萬一,萬一傳給老爺……”


    傅老爺一擺手:“夫人此話差矣!玉兒說什麽也是我的親生女兒,她即使變成什麽樣子,也是我的女兒,看看無妨。”


    大夫人不敢再阻攔下去,隻好朝晴紫示意,讓她們進來。


    瓊梅院裏,陽光萬丈。燦爛的陽光下,靜靜地立著三個人。站在前麵的是傅清玉,上身穿一件淡紫色半袖小襖,下係一條鵝黃色百褶裙,清爽靚麗。隻是頭上戴了一個鬥笠,鬥笠的邊緣用細紗環了起來,微風過去,飄逸飛揚。


    緊隨她身後的是冬梅冬蕊,冬蕊額前的碎發壓得很低,都快把眼睛遮住了,而冬梅臉上則洋溢自信恬靜的笑意,手裏托著一個托盤,盤裏用細紗蓋著不知什麽東西。


    晴紫走上前道:“六小姐往裏邊請,老爺說要見你。”然後有些疑惑地看看冬梅手上捧著的東西,再看了看冬蕊,似乎覺得冬蕊有些不同了,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同。


    “那我們進去吧。”傅清玉轉頭對身後兩個大丫頭道。


    晴紫趕緊上前幾步。掀了簾子,讓傅清玉她們進去。(.無彈窗廣告)


    傅清玉輕移蓮步,鬥笠垂下來的輕紗遮住了臉龐,讓人看不清她的容顏,但那窕窈卻是無比美妙的。晴紫不由覺得有些惋惜,如今六小姐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怕是破了相,曾經那麽美麗絕綸的一個女子……


    傅清玉進了裏屋。依次見過傅老爺。大夫人,然後靜立一旁。


    大夫人看著輕紗覆臉的傅清玉,斥責道:“你這個孩子,怎麽回事,既然身體不適,怎麽不好好呆在屋子裏好好歇著。反而四處亂跑!”


    大夫人的語氣裏透著嚴厲,傅清玉抬起頭,有些驚惶道:“母親生氣了……女兒隻是這些天老呆在屋子裏悶壞了。所以想四處走走散散心,再加上聽下麵的人說,老爺回來了。女兒也是許久沒有拜見老爺了,所以過來……”


    傅老爺嗬嗬笑道:“難得玉兒有這般孝心,我前腳剛回府,玉兒後腳就跟過來了……”他頓了一下,擔憂地望著女兒。“玉兒,你,你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老爺無須擔心,女兒已經差不多痊愈了!”傅清玉說著把頭上的鬥笠摘了下來。


    頓時,屋子傳出一陣驚呼聲,大夫人正要出聲製止,目光落在傅清玉的臉上,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眼前是一張絕美的容顏,細細的柳眉如遠黛,嫵媚的雙眼如秋水,勝雪的肌膚吹彈可破,唇不點而紅,滿臉彌漫著安靜的笑容,自信從容,竟有一種不可侵犯的神聖的意味在內。


    這上麵,哪有一絲一毫風疹留下的後遺症的痕跡!


    “呯!”的一聲,大夫人手上的茶盞摔落在地上。


    傅老爺回過頭來,微微皺眉看著大夫人。


    梅香忙跪了下來,惶恐道:“夫人饒命!奴婢看到六小姐康複得如此之好,一時興奮,不小心衝撞了夫人,望夫人恕罪!”


    大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忙低聲斥道:“還不退下去。[]”


    梅香忙躬身退下,馬上有兩個丫環進來打掃茶水殘跡與瓷杯的碎片。


    傅清玉含笑看著這一切,這個時候大夫人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人常言,做賊心虛,便是如大夫人這般的神態。


    傅老爺驚喜地望著女兒:“玉兒,你沒事了?”


    “老爺,女兒沒事了。”傅清玉笑道,“女兒惦記著要去參加忠靖侯府的賞花大會,這些天一直遵照大夫的囑咐,積極吃藥,如今全好了。”


    她“感激”地看看大夫人:“這些天辛苦母親了,要是沒有母親請來的大夫的細心診治,女兒也不可能好得這麽快!女兒要多謝母親的關心!”說著朝大夫人深深施了一禮。


    大夫人的臉抽搐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玉兒說哪裏話呢?自家人還客氣什麽!”


    傅老爺看到這一幕母慈女孝的場麵,大為欣慰,再看到女兒的容顏得以恢複,更是高興。轉過頭來,含笑對大夫人道:“夫人,這些天辛苦你了。”


    “老爺還跟我客氣什麽!”大夫人極力壓抑住內心的驚疑與震憾,笑道。


    傅老爺注重到冬梅手上捧著的一個托盤,笑道:“這一回,玉兒又給我送什麽好吃的來了?”


    傅清玉略帶羞澀道:“是一些新鮮的核桃,女兒想到老爺車馬勞頓的,而這新鮮核桃又最是滋補的,所以就親自剝了一些,送過來讓老爺嚐嚐。讓老爺見笑了。”


    她轉過身來,朝冬梅示意。冬梅快步走上前來,掀開蓋在上麵的細紗,露出一個精巧的銀碗,果然是滿滿一碗的新鮮核桃仁。


    “這個時節的新鮮核桃?”傅老爺的目光透著對女兒的讚賞,“這個時節不產核桃,想不到玉兒竟能找出這麽多的核桃來,真是孝心可嘉!”他笑嗬嗬地從銀碗拿了幾個,放入口中,吃後讚不絕口。


    大夫人心中憋氣,卻一時發作不得,隻好在一旁陪著笑。隻想著這個六小姐快點離開,她好找來張婆子問問看,究竟哪個地方失了手,怎麽反倒把六小姐的風疹治好了。


    傅清玉似乎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她笑意盈盈地望著傅老爺,神情中帶著羞澀:“老爺,女兒自從入府之後,一直沒有出過府去,這十天裏又一直窩在屋子裏,都快悶壞了。我今天聽五妹妹屋子裏的丫頭說,過兩天府裏的姐妹們要去參加忠靖侯府舉辦的賞花大會,女兒閑著無事,也想去瞧瞧熱鬧……”


    傅老爺嗬嗬笑道:“這有何難?讓你母親帶你過去便是了。玉兒整天呆在屋子裏對身子也不好,要多出來走動走動,跟姐妹一塊多玩玩。也要多出去與別府的姐妹們玩玩,長長見識。”後一句話是對著大夫人說的。


    大夫人心中鬱悶,讓這麽個天仙般的人物出府去長長見識,讓她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比下去,讓別府裏的人隻記得傅府有個貌美如花的六小姐,忘了有個長相平庸的五小姐。這根本就是大夫人不願意做的事情。


    何況,讓這個六小姐出去表現一番,萬一真的博得其他府第的太太們的讚賞,青眼有加的話,再殺出幾個前來求親的,那不把陶家比下去?到時候,再讓老爺答應與陶家的親事,可是難上加難了。


    一想到這,大夫人心裏更是怨恨。本來她跟老爺說得好好的,隻差一步這門親事就成了。誰料想,六小姐竟然在這個時候殺了出來,還是一副容貌無損的模樣,讓大夫人的如意算盤,全盤落空。


    用不了多久,全府上下都會知道六小姐痊愈的事情。等到六小姐參加了忠靖侯府的賞花大會,那些外麵流傳的傅六小姐因風疹破相的謠傳就會不攻自破。而她,要想促成與陶家的婚事,隻能令尋機會謀劃了。


    煮熟的鴨子竟然飛了!大夫人這口氣真的咽得渾身不自在。


    不過,既然傅老爺鄭重提起了這事,大夫人當然不敢再說不帶六小姐出門的話,忙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老爺請放心,既然老爺吩咐的,妾身照辦便是。”


    想了想,硬著頭皮道:“這一次的忠靖侯府的賞花大會非同小可,我待會讓張婆子過來,列一張清單,給各個參加花會的小姐們各打一對金簪子,再做一套新禮服,免得到時失了傅府的臉麵。”


    傅老爺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夫人考慮得周全。”


    大夫人嘿嘿地笑著,心裏麵在心疼那些銀子。


    傅清玉及時地告辭:“老爺遠道回來,車馬勞頓的,要好好歇息一番,保重身體要緊,女兒就不打擾了。”


    再次向傅老爺,大夫人施禮,然後帶著冬梅冬蕊走出大夫人的瓊梅院。


    一回到牡丹閣,冬蕊就忍不住捧著肚子笑倒在榻上:“哈哈,今天真是太開心了,尤其看到大夫人那副震驚到把茶杯都打碎了的模樣,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冬梅也用驚奇佩服的眼神看著傅清玉:“小姐,這些天來,我都快擔心死了,沒想到,一夜之後,第二天小姐的容貌竟然回複如初。”她再認真地審視著六小姐的麵容,“如果我不是一直陪著小姐的話,我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傅清玉笑笑:“這也沒什麽,隻不過用了藥物相生相克的藥理罷了。”


    冬蕊笑夠了,直起身子坐起來,看著傅清玉隨意拿了一個花繃子繡起花來。她的神情淡然,不喜不怒,仿佛方才大夫人屋子裏發生的一切跟她無關似的。


    冬蕊看著看著,忽然生出一絲敬意來。這樣的主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穩重安詳,又能臨危不亂,跟著這樣的主子,總有一天會出頭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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