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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梅想得周到,中飯一直熱在鍋裏,拿出來的時候熱氣騰騰。傅清玉吃過中飯,寫了張方子,加了山楂等解滯的藥材下去,讓冬蕊出去抓藥,熬好了用銀碗盛了給二老太太送過去。


    冬梅送藥過去,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小丫頭回來。那個小丫頭手裏捧著一盒四喜包子,說是二老太太賞下來的,給傅清玉當作點心吃。傅清玉謝了,讓冬蕊拿了些碎銀子賞了那個送包子的小丫頭。


    晚上的家宴果然熱鬧非凡,也豐盛異常。傅府裏,除了大公子在外地任職趕不回來,大小姐推說身子不適缺了席,還有五小姐不方便出席,二小姐病重,無法回娘家之外,其他的人全到齊了。


    席間,四姨娘打扮得光鮮異常,而傅大夫人由衣釵妝簡素,抱著孫兒,靜靜坐於一側,仿佛置身事外。吃了幾口菜,便說身子乏了,抱著孫兒,帶著傅大奶奶走了。


    由於大夫人並不是晚宴的主角,所以她的離席影響不到席間的熱鬧氣氛。二老太太的興致十分高漲,眾人紛紛敬酒給二老太太。最後,二老太太喝得滿臉紅光,這才推說醉了,讓眾人住了手。


    吃過團圓飯,眾人相繼散去。傅清玉讓冬梅打了燈籠過來接。由於席間也喝了一些酒,酒氣還未散,臉頰也有些微紅,傅清玉便不想那麽早回到牡丹閣,吩咐冬梅就在這後園隨便逛逛,散散酒氣。


    剛走到後園,居然碰到了七小姐。


    傅清玉笑笑。開口問道:“七妹妹今天怎麽這麽有雅興,也逛起園子來了?”


    春蘭在前麵掌著燈籠,見到傅清玉從對麵走過來,忙笑道:“我們小姐在席間多喝了兩杯,現在頭還暈著,便說要到園子裏走走,沒想到這麽巧便遇到六小姐了。”


    “妹妹多喝了兩杯?”傅清玉淡淡道,不似往日那般熱絡。“妹妹身子剛剛複元。不宜飲太多的烈酒。我屋裏有冰鎮的酸梅湯,解酒最有效的,回頭我讓冬梅給妹妹送些過去。”


    燈籠發出的朦朧的光影裏,七小姐一隻手撫了額頭,果然有些醉了。聽傅清玉這麽一說,忙道:“多謝六姐姐。我方才喝酒喝得急了些,酒勁上頭,如今到這裏來吹吹風。散散酒氣也就沒事了。”


    “那就好。”傅清玉點點頭。


    七小姐抬頭看定傅清玉:“姐姐心中還在埋怨妹妹嗎?”


    傅清玉一怔:“妹妹說的是哪裏的話,無端端的,姐姐為什麽要生妹妹的氣呢?”


    七小姐看著傅清玉。忽地紅了眼圈:“姐姐心中有氣,那也是妹妹做得不對。今天在老太太房裏的時候,妹妹我由於太擔心老太太的身子,才會對姐姐出言不遜的……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說的話太衝了,姐姐千萬不要往心裏去,妹妹在這裏給姐姐陪罪了。”說著朝傅清玉施禮下去。


    傅清玉目光微閃,含笑道:“七妹妹這話就說得不對了,老太太自小對你照顧有加,如今她出了事情,你緊張她那是自然的,至於說了什麽話,我又怎麽會往心裏去呢。”她伸手去扶傅七小姐,“妹妹別這樣,讓旁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妹妹呢。”


    見傅七小姐執意不肯起身,傅清玉隻好道:“妹妹放心好了,我真的沒往心裏去。”


    七小姐這才盈盈起身,雨過天晴般挽了傅清玉的手,目光落在傅清玉的袖口上,忽地怔了一下,“姐姐在袖子裏藏了什麽東西,閃著光呢……”


    傅七小姐的話忽然頓住,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


    傅清玉低頭看去,見自己覆著手腕的袖子上,從裏麵隱約約透出幽藍的光芒來。


    傅清玉這才想起,她的手腕上戴了二老太太給的那隻古樸的鐲子。方才在屋子裏,光線明亮,所以看不出來。不想在這幽暗的後園裏,燈光朦朧,這鐲子竟然發出璀璨的光來。


    難怪這隻鐲子,二老太太常年佩戴,不舍得給其他人。難怪四姨娘看到這隻鐲子的時候,眼睛都睜大了。原來這隻看起來樸實無華的鐲子,竟然有如夜明珠一樣的妙用。


    “不過是一隻鐲子罷了,今天我給老太太診病的時候,老太太說初次見麵,就給了我這隻鐲子做為見麵禮。”傅清玉淡淡道。


    傅七小姐臉上的神情驚訝了約有一分鍾,這才不自然道:“看來老太太很喜歡姐姐,把這麽貴重的鐲子都給了姐姐。”


    她自小便由二老太太帶著,對於老太太身上的物件熟悉得很。她自小生活在富貴的傅府裏,見慣了各式各樣的金銀寶器,但對於會發光的鐲子從來都沒有見過。於是,小的時候,她經常纏著二老太太,要她手腕上會發光的玉鐲子。那個時候,二老太太是最疼她的,也應允等她及笄的時候,就把那對會發光的鐲子做為嫁妝送與她。沒想到,這位二老太太居然提前把這對鐲子其中的一隻給了傅清玉。


    她的心中有些失落,又不好表現出來,逛了一會,便托說酒氣散了,要回去沐浴,便帶著春蘭匆匆走了。


    一路走,春蘭忍不住嘀咕道:“老太太也真是的,怎麽可能那麽健忘?明明應允了小姐,等小姐及笄的時候,就把那對祖傳的鐲子給小姐做嫁妝的。如今倒好,小姐還未及笄,老太太就急著把鐲子送人了。”


    “春蘭,別這麽說,六姐姐救了老太太一命,老太太把鐲子給她也是人之常情。再說,這事因我而起,老太太沒有怪罪於我,我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了。”


    “那有什麽。”春蘭不滿道,“雖然老太太吃撐的事情,我們也有些責任,但老太太怎麽會不了解小姐呢?小姐可是一直都把老太太當作親祖母看待的。如今為了討老太太的歡心,早早為老太太備下她喜愛的糕點不說,還與二公子千辛萬苦幫老太太找回那對嵌了貓眼石的玉鐲。為此,小姐還把這些年攢下來的銀子都幾乎花光了。這份心思,府裏的哪個小姐能夠比得了的!如今為了那個不親的六小姐,老太太居然把那隻鐲子給了她,竟然忘了對小姐的承諾,老太太也太沒良心……”


    “春蘭,你在胡說什麽呢?”七小姐怒道,“怎麽可以這樣說老太太呢?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春蘭這才發覺自己失了言,眼見七小姐震怒的樣子,慌忙跪下:“小姐,奴婢替小姐不平,一時口不擇言,望小姐恕罪,饒過奴婢,奴婢下回不敢了。”


    七小姐看了春蘭好一會,才讓她起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是有些話可不能隨便說的。如果被某些好事的人聽了去,學與老太太聽,可就會離間我與老太太的祖孫之情的。”


    春蘭惶恐道:“小姐放心,奴婢記下了,下次不會再犯了。”


    “走吧。”傅七小姐搖搖頭,歎了口氣。此刻她的心更亂了。


    方才看到傅清玉手腕上的鐲子時,她的心裏已經震驚非常。她沒有想到,二老太太居然會忘卻以前對自己的承諾,提前把鐲子送了出去。


    如今聽了身邊丫頭說的話,心裏麵更是覺得不舒服。論親情,自己與二老太太有著十幾年的祖孫情份在內。論孝順,二老太太在府裏的時候,她就十分乖巧聽話,對二老太太虛寒問暖,關懷備至。二老太太離府之後,每年她都去看望二老太太,陪她說說話,帶好吃的給她,還把二公子給她的補品分了大半給老太太送去。


    而那個六姐姐,何德何能?隻不過救了老太太一次而已。對她的這位六姐姐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她能把二老太太的病治好,那是她做為一個孫女的本份,有什麽可謝的!


    她就是想不明白,怎麽自己與老太太這十幾年的祖孫親情,輕輕易易就被傅清玉鑽了空子進來了呢?


    再細想一層,似乎自從這位傅六小姐入府之後,她的好日子就越來越少了。她的這位六姐姐,看起來老實本份,但無形之中卻在威脅著她的利益。跟她搶寵愛她的父親,跟她搶寵愛她的二哥哥,如今又跟她搶寵愛她的二老太太......說不定以後,還會跟她搶她心儀的郎君……


    七小姐越想越氣悶,不由深深呼了一口氣。如今她這個傅府的七小姐,傅府的嫡女,身邊的東西被那個剛入府不久的六小姐一點一點地奪去,隻怕就差這個嫡女的身份是搶不掉的……


    “小姐,您回來了?”傅七小姐忽然聽到前麵有人叫她,抬頭一看,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丹霞閣。


    “小姐今天的晚宴怎麽樣?挺熱鬧的吧?”春芳看著打扮得豔麗無比的自家小姐,笑著問道。卻被自家小姐略帶憂鬱的神情嚇了一跳:“小姐,你怎麽了?難道老太太她又……”


    “老太太沒事,六姐姐把她的病治好了。”傅七小姐有些心不在蔫道。


    “那就好。”春芳歡喜道,“我就說嘛,小姐不用擔心,老太太那麽疼愛小姐,怎麽會因為小姐一時的失誤而怪罪小姐呢。再說了,小姐為了她這次的壽誕準備的賀禮,老太太可是看在眼裏的……”她說著朝春蘭身後張望一陣,有些納悶地問道:“小喜沒有跟過來嗎?那些四喜包子……”


    小喜是二老太太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春蘭微微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道:“什麽小喜,什麽四喜包子?春芳,你到底在說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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