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公正想著自己的事情,被傅清玉這麽大聲一叫,嚇得一哆嗦,忙抬起頭來,問道:“看什麽?”


    “看那邊。”傅清玉的手指指住不遠處那殷紅的一片,“那裏就是紅杉林。”


    張公公似乎根本就以為怡蘭是隨口胡謅的,根本就沒有什麽紅杉林。如今聽到傅清玉這麽一說,他的臉上的表情十奇怪,愕了一下,茫然道:“紅杉林?”


    “是啊。”傅清玉點頭,“怡蘭說,那枚貴重的簪子就藏在紅杉林裏。”


    張公公帶著疑惑,朝傅清玉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片小小的紅杉林。


    雖然時值冬季,但是那片紅杉林依然火紅一片,紅得極其豔麗,看上去就像是一樹樹盛開的花。


    “冬梅,我們過去吧。”傅清玉首先衝了過去,然後轉頭朝張慶祥招手,“張公公,快過來啊。”


    張公公狁豫一下,走了過去,走到麵前的時候,就看到傅清玉與冬梅二人,站在怡蘭口中說出的那棵樹下,用一根粗粗的樹枝一陣亂刨,然後在塵土飛揚中,傅清玉摸出一根沾著泥土的簪子,舉到張慶祥的麵前,問道:“張公公,你看,是不是這枚簪子?”


    張公公帶著懷疑惑的神情朝著傅清玉的手中看過去,見那嬌小的掌心上,躺著一枚灰撲撲的簪子,不知是帶了泥土,還是其他什麽原因,反正隻看到一隻看不出本來麵目的簪子,靜靜地躺在那裏。從一些掉了泥土而露出的簪子本身的一些光澤看來,這枚簪子想必價值不菲。


    張公公在片刻的驚愕之後,馬上換成了一副驚喜的笑臉,笑逐顏開道:“對對對,就是這枚簪子,傅司藥果然了得,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替皇後娘娘把簪子找回來了。這下,老奴可總算可以回去交差了。”


    冬梅帶著萬分驚奇地看著張公公。心中暗道:“這個老太監……”


    傅清玉不動聲色道:“那就麻煩張公公再認真確認一下,也好對皇後娘娘有一個交待。”


    說到皇後娘娘的時候,傅清玉特地加重了語氣。果然,張公公的臉抽搐了一下,然後掩飾地笑道:“沒錯。就是這個簪子了…….既然找著了簪子,那老奴就回去稟了皇後娘娘…..”說著竟然像要逃走似的拔腳就要走。


    “張公公請留步!”傅清玉笑意盈盈地扯住張慶祥的衣袖道,“張公公先別急,我還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麽……什麽事情?”此時的張公公居然有些害怕傅清玉。


    “其實也沒什麽大的事情。”傅清玉看看四周。把張公公扯到一邊,輕聲道,“張公公。是這樣的,想必你也知道,皇後娘娘很信任我,想讓我去做這個尚宮局的尚宮,但是你看。我還沒有上任呢,你鬧出這麽件偷簪子的事情來。如果傳出去的話,那於我,於皇後娘娘的臉上,也沒有什麽光彩啊。你說是不是?”


    傅清玉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隻十分精致。而且鼓鼓的的大荷包,悄悄塞到張慶祥的手裏麵,壓低聲音道:“這件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簪子也找回來了,那個賤人我看被打得不重傷,也活不了太久的了。這樣好吧,這件事情我們遮掩下來,隨便尋個罪名把那個偷簪子的賤人趕出宮去,扔到後山喂狼,你看怎麽樣?”


    張公公本來一看到傅清玉煞有介事地插手這件偷簪風波,心裏麵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再加上先前聽得傅清玉說,要把事情鬧得,早就嚇得有些魂不守舍了。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麵前這位傅姑娘非但沒有追查下去的打算,還說為了尚宮局的名聲,要息事寧人。這一下無異於解救了他,他當即喜出望外,捏捏手裏的那個大荷包,隱約覺得是大元寶的形狀,心中更是歡喜,馬上道:“其實灑家也不過是奉命辦事,幫皇後娘娘找簪子而已。既然傅姑娘這樣說了,好吧,灑家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既然那個賤人已經懲戒過了,看來也活不太久,我答應傅姑娘,就把她扔到後山去吧,能活下來算是她的運氣。”


    傅清玉笑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哪裏,哪裏。”張公公打著哈哈道,“傅姑娘頗得皇後娘娘賞識,日後必定前程無量,到時候可要多多提攜一下老奴啊。”


    “那是自然。”傅清玉應道。


    走出尚宮局,張公公果然依照傅清玉的意思吩咐了,那些如狼豹般的太監又再朝著怡蘭的身上重重地踢了幾腳,把她再一次踢昏過去,然後拖著她,像拖一隻牲口般拖出去了。地麵上,留下了一道深紅的血線。


    張公公見事情已經辦完,帶著人揚長而去。傅清玉與冬梅走了幾步,依然閃身到假山之後。


    很快,有幾名粗使仆婦走了出來,提了桶水出來,衝洗著地麵,不一會兒,那些地麵的血跡便被衝洗幹淨,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傅清玉低聲說道:“冬梅,我們出宮去,我回府,你去後山,看看怡蘭在哪裏,然後把她帶回來。”


    冬梅的臉上露出笑意,點點頭:“我就知道小姐一定會救她的。”


    傅清玉搖搖頭:“她也挺可憐的,我答應她,給她謀一個好差事,沒想到竟然會弄成這個樣子。”


    她看看冬梅:“我們出宮吧。”


    兩人到了宮門口,馬上淳陽早就安排好了,傅清玉上了馬車,冬梅並不上,直直朝著後山行去。


    坐在馬車上,那名中年婦人不知是哪家的媳婦,駕車駕得穩穩當當的,十分舒服,但是傅清玉的心情卻愈發沉重起來。


    那個怡蘭,不過是一名下等宮女,調到司珍房不過半個月的時間,還沒有真正融入司珍房的那個大集體呢,司珍房的那些人,怎麽有可能把為皇後娘娘打製的,那麽貴重的簪子存放地點告訴她呢?


    退一步而言,就算是真的被她打探到那枚簪子的存放位置,可她要去偷那枚簪子做什麽用呢?要知道這樣的贓物,最難帶出宮去的。即便是帶出宮去了,在市井坊間也很難出售,怡蘭要偷這樣的簪子,不如偷些能夠銷贓出去的東西來得劃算一些。


    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如今尚宮局已經被重新掌權的趙皇後做了人事調整,原來的崔尚宮被撤換,大批的原本跟著崔尚宮的那一幫人,全部被發配到了雜役房。而且,據一些小道消息稱,對於這些人,趙皇後已經暗中下了命令,永世不準這些人進入尚宮局。


    在趙皇後的心腹之人如此密集的情況下,怡蘭一個剛入到尚宮局裏,人生地不熟的人,居然可以從輕易地騙過兩個看管庫房的人,進入到庫房裏麵,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據清玉所知,要想進入司珍房的庫房裏,必須經過五重關卡,而且,還必須持有現任尚宮的手諭。現在尚宮之位懸空,但是代理尚宮肯定是有的。怡蘭怎麽可能弄得到代理尚書的手諭呢?


    在種種不可能的情況下,那便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張公公在說謊。


    可是,張公公為什麽要說謊呢?而且,還要搬出趙皇後出來壓陣,難道不怕趙皇後得知後,怪罪下來嗎?


    傅清玉在經過認真的觀察及試探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雖然這件事情趙皇後沒有直接參與,或者說趙皇後沒有直接下達命令,但是她絕對參與到了其中,或者,要把怡蘭趕出尚宮局,或許就是趙皇後暗中授意的。


    趙皇後對於一個低賤的宮女如此苛刻,是何目的呢?換句話說,一個小小的宮女又怎麽能夠憾動趙皇後日益穩固的地位呢?


    傅清玉想了許久,想得頭痛欲裂,都想不通。她幹脆不想了,靠在車廂裏閉著眼睛休憩了一會。不想這一閉上眼睛,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朦朧中隻覺得車身開始顛簸起來,似乎駛進了一條不太平坦的窄道。她心下暗驚,忙睜開眼睛。


    馬車的簾子被掀了起來,趕車的媳婦探身過來,笑著說道:“傅小姐,到了。”然後殷勤地從馬車上取下一張小凳子,攙扶著傅清玉走下馬車來。


    清玉睜大眼睛朝前看去,不由心下暗驚: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她目前所處的一個位置,是半山腰的一處坡地,綠草青青,細水長流,茂密的竹林裏升騰著白茫茫的霧氣。


    傅清玉不由納悶地回頭:“你帶我來做什麽?”


    一轉頭,她大吃了一驚,真正被嚇到了


    她的四周,哪有什麽馬車的蹤影?還有那個趕車的媳婦,也不知所蹤。整個山穀,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靜得磣人。麵前的那片竹林,本來距離她有五六米的距離,但是轉瞬間,那片竹子居然瘋長到了她的身邊,她居然被竹子困住了!


    這些竹子看起來像是經過一個很長時期的生長期與存在期似的,竹身十分粗壯,居然和一般的參天大樹的腰身那麽粗,竹葉也極其繁茂,遮擋得透不進一絲陽光。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這時,竹林深處忽然傳出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時而歡快,時而鏗鏘有力,竟是說不出的動聽。


    傅清玉慢慢地撥開眼前的竹子,走了過去,在清潺的小溪邊,在開遍了紫色夢幻般花朵的草地上,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席地而坐,廣袖飛揚,竟有一種魏晉之風。


    “你是誰?”傅清玉看著那名男子的背影,覺得無比熟悉,卻一下子想不起是誰。(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庶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纖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纖素並收藏庶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