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沒到散場時分,又或許是今日百樂門實在客流太多,大門外竟沒有一輛黃包車。(.無彈窗廣告)沈卓航便打算穿小道,到另一條馬路上碰碰運氣是否有黃包車。


    走到一半,才想起方才弄濕的手表還在百樂門中躺著。那可是當年在法國旅遊時買的香奈兒高檔貨,是拖了個法國朋友才有幸買到的,是沈卓航一直都很寶貝、隨身佩戴的物品。


    隻覺得今日萬事俱背。幸好沒有走很遠,便想著折返回去取。


    卻沒料到,剛一回頭,走了幾步便是撞上了一個厚實的人。


    分明一驚,幽暗中定睛一看,竟是方才滿口大蒜味的男子。


    烏雲遮蓋了天空。她隻看到對方一雙咕溜的眼睛肆無忌憚的在自己身上打著轉,回想起方才那人分明有些曖昧的笑容,再一想這四周無人的處境,她頓時覺得恐懼。


    懷著僥幸的心理,叫自己要冷靜,她說道:“這位先生,不好意思,可否讓一讓。”


    一陣涼風吹過,五月裏的天氣,她隻覺徹骨的冷。


    那男子輕佻道:“不可以。”


    隨風而來的,又是那股子大蒜味。


    她不由皺眉,一隻手表,跟自己的人身安全,她果斷選擇後者。


    剛想回頭,卻發現跟在這男子身後的隨從早已悄然無息埋伏在她身後。狹小的道路,她腹背受敵。


    那隨從亦是一雙鼠竊之眼,此刻笑的滿口黃牙,說道:“都是出來玩的,我們大爺不是一般人,看上你是你三生有幸。識趣的,開個價。我們大爺爽了,自然不會虧待你。”


    分明不是尊重之人,出言更是汙穢。他們竟把她看做‘那樣的人’。難道真的隻把百樂門當普通的尋花問柳場所了?!


    沈卓航立刻知道自己是碰到麻煩了。冷靜分析當下情況,對方兩個人,自己一個人。尤其對方來者不善,自己隻是一個弱女子。若拚死打鬥起來,即便自己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術,也必定吃虧無疑。


    再一聯想周圍情況,幾步開外便是車水馬龍,怎奈自己被兩邊挾持著,動彈不動。但隻要拖延住時間,不一定等不到過路好心人來救她。


    隨即她提高嗓音,厲聲道:“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的人。”


    旨在讓別人聽到這邊的談話。她的眼睛,也一直朝巷子外麵望去,但凡有一個過路人,她必定大聲求救。到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給這兩名醜陋的男子隨便哪個任意一腳。便等同於打開了一道口子。


    但機會隻有一次,若被抓住,想必處境是要比現在還差。


    “什麽人不人的。大爺我剛到上海。大爺看上你了。”那男子說著,上手就要來拉沈卓航。


    她閃身,卻撞上了早就有了準備的另一個人。


    隻聽得後麵的聲音曖昧的說著:“你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大家都是出來玩的,你還是識相點!”


    說話間,沈卓航被那‘大爺’勾住了肩膀。一雙手亦是不規矩的往她身上亂蹭亂摸。


    沈卓航隻覺渾身惡心,但更重要的是恐懼的情緒,叫她大聲驚呼。


    卻沒料到,被那大爺反手立刻捂上了嘴巴,雙手被身後那跟從死死的鉗製在身後。就那麽電光火石間,沈卓航已不是自由身。


    眼見著那人不規矩的手欲要解開自己胸前的扣子。


    沈卓航嚇得腿哆嗦,更是感覺呼吸不過來,他手上同樣一股叫人惡心的大蒜味。[.超多好看小說]


    她知道,再這麽下去,自己就要完蛋了。就連求死的機會也沒有。更何況,她根本不想死。


    她忍著萬分惡心,努力張嘴,一口咬上了那隻手。


    那大爺吃痛撒開手,嘴裏罵罵咧咧,剛準備一個巴掌打過來之時。


    沈卓航立刻換上了笑。心中緊張,慌亂間,她決定使上一出緩兵之計,他們不把他當做好女子,那麽她就應運而生,不再是好女子。


    她笑得嫵媚,從未有過的黏膩道:“大爺大爺。你等等,我有話要說。”


    此刻,她滿腦子將自己幻想作那勾欄中的女子。眼波一轉,直勾勾的看著那‘大爺’。


    那男子見沈卓航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湊近饒有興致笑道:“哦,小姐你想要說什麽?說不好,給你點顏色瞧瞧!”


    如狐般的笑,說完卻是重重一巴掌賞了沈卓航。想是讓她識趣點,又或者是方才咬他的懲戒。總之,沈卓航隻覺得火辣辣的疼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口中沁出鹹澀的血味。


    她強顏歡笑道:“大爺,您先別急嘛。弄花了我的臉,豈不是你自己不痛快。”


    說著,她更是笑得諂媚。將書中看過,自己見過的所有那嫵媚樣盡數展露無疑。


    她說到:“大爺,您想要我,那麽請問你出得起多少錢?我這一夜,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有的。”


    她眼波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眼前那男子,盡管心裏打著鼓。麵上佯裝旖旎無限。


    “你有什麽能耐要大爺這麽多錢?”


    那男子用手指勾起沈卓航的下巴,問道。


    沈卓航配合的笑,道:“這自然不是一言二語說得清的。反正保管叫您不後悔便是了。”


    那男子會意的哈哈大笑。


    沈卓航如今十分慶幸自己找對了方法。


    剛還要說些什麽,隻聽那男子興奮道“走,早這麽聽話不擺譜不就好了嘛!”。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勾住她的腰,狠狠在她臉頰親了一口,頓時惡心的大蒜味加之黏膩的唾沫叫沈卓航真是生不如死。卻是根本無法擦拭,唯有悻悻陪笑。


    她知道,她逃脫的機會越來越大了。


    對方的手依舊在她身上肆無忌憚,毫不規矩,可她現在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她唯有想著,待自己得救之後,要如何懲治這兩個狂徒。


    但很快,沈卓航意識到即便是人頭攢動的大街。她依舊是無計可施,隻因自己現下與這男子實在是太親密。仿佛是一同剛從百樂門出來的一樣。一個是登徒浪子,一個是搔首弄姿。她現在告訴別人,自己是被劫持的,有誰信?


    昨日還說程小儀演戲了得。今日沈卓航這一出戲碼,有可能害死她自己。


    她被那男子與跟從一左一右架著,除了自己能走路,能講話之外,唯有被迫著讓他們吃盡豆腐,沈卓航心裏很氣憤,又是深深的恐懼。


    她的眼睛看向周圍,又到百樂門周圍。此刻,應是百樂門最熱鬧的時分,門前依舊是服務生,仍舊沒有黃包車。


    沈卓航知道,若是向這些服務生求救,必定是自討沒趣的。他們向來接受的宗旨便是閑事莫理。


    “他媽的。怎麽連輛車子都沒有。大上海大上海,大個屁!”


    那男子顯然是著急了。摟著沈卓航腰的那隻手愈發的不規矩,上下磨蹭。沈卓航甚至能感受到旁邊那人不斷上升的體溫透過初夏單薄的衣服傳遞到她身上。這叫她十分害怕。


    她笑著規勸道:“無礙的。我們可以慢慢走的嘛。”


    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境下,她恨不得變成地下的螞蟻。


    “他娘的,慢個屁!老子都多少天沒吃葷腥了!等不及了!你他娘的還抱著老子的女人!趕緊給老子去看看,周圍有什麽客棧沒有!”


    那男子說著,狠狠的拍了跟從一腦袋。


    跟從這才後知後覺的放在了同樣吃著沈卓航豆腐的那隻手。倉惶的跑了出去。


    那男子依舊罵罵咧咧,“他娘的,老子的女人也敢動。姑娘,你可不要介意哦。”


    說著,緊緊摟著沈卓航,油膩臉孔貼了上來。


    沈卓航盡量別過臉去。心中嚎哭不已,不為別的,就為了這股惡心。


    “小心咯~~”


    此時,他們麵前駛過一輛黃包車。由於他們正擋在馬路正中間。黃包車夫大聲吼道。


    終於是躲過了男子這惡心的貼臉示好行徑,男子卻是拉著她更往馬路中間走了幾步,徹底擋住了黃包車的去路。


    男子大聲罵道:“他娘的,還沒有讓老子讓路的畜生。”


    隨即,色迷迷的看了沈卓航一眼,道:“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而此時,沈卓航緊張的看著這輛黃包車,車夫分明是不忿的樣子。黃包車裏坐的什麽人,因為蓬帳的關係,她根本看不見。


    如今這男子隻有一個人,她隻有拚一拚。


    “請救救我。”


    她大聲央求著。同時用自己的高跟鞋尖跟,一腳踩在了那男子的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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