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城中新貴,還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無彈窗廣告)一句話囊括,那便是一夜躥紅。


    一番打聽之下,沈卓航方得知,這賈氏原本是在寧波做成藥生意的。卻不知怎的,竟瞄上了這輪船,更是大膽的去撼動了袁家的地位。雖是半路出家,可這生意經卻是做的極好。沈卓航算過,單單隻是寧波一條線,便是賺的比成藥多了好幾成。


    一朝了卻了袁家那壟斷了十幾年的輪船生意,可算是轟動了全城,那之後幾乎日日見報。卻也算是給了全城一個‘袁家已不複當年的’暗示。那袁家,一時間就好似真的人人都能踐踏似的。而大多數在袁家手上吃過虧的生意人,更是達到了落井下石的地步。


    隻是如今遇上了如此逆境,那袁氏公司卻半分動靜都沒有。甚至就這樣仍人割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處於十分被動的局麵。外人不知就裏,可沈卓航心知肚明,說到底還是關鍵人物不在。她總是會想,若是袁光啟此時不曾被禁錮,又會是個什麽局麵?會否這樣輕易的將地盤給讓了出去?


    雖袁家如今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可沈卓航卻深知一項道理,瘦死的駱駝總歸是比馬大的。所以也周不五時的會去袁家帶點孩子用的禮品,抑或是太太們喜歡的新奇玩意兒去串串門子。


    自然,那目標是鎖定在袁太太身上。


    卻隻可惜,或許是這次賈氏的發奮叫袁家真正見到了危機。沒了家裏掌舵的,這名富家太太一時間卻是要掌管起公司內各項事務,是忙的焦頭爛額。沈卓航統共去了三次,那袁家不似往日風采,門庭冷清、足可羅雀。家中傭人都顯得懨厥厥的,唯有二太太還算強撐著精神招待沈卓航。她甚至很希望沈卓航多去去。一輩子受人巴結,這一下就空了。任誰心裏都無法好過。


    這袁家如今還未垮,整個上海灘卻已是如此見風使舵。足以見得生意人的心。實在是叫人寒涼。沈卓航不似旁人那樣的轉風快,倒也願意在這患難之時更近袁家一步。


    這一日,二太太哄了孩子睡午覺後,便是拉著沈卓航的手,憂心忡忡的說道:“這可怎麽辦呢。外頭人可真是趁著老爺病,要拿我們袁家的命呢。”


    沈卓航笑著寬慰她,說道:“這不有袁太太撐著呢麽。”


    以前是在二太太麵前不能多提大太太。可如今時事不同,這二太太自然也知道究竟該看誰人臉色。臉上也不似平日裏提起大太太那般討厭的模樣。


    歎了口氣,她道:“又能怎樣。一個婦道人家。到頭來還不是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隨即。又寡笑著說道:“倒是沈老板你,實在是難得。這時候還時時想著我們這些女人。”


    沈卓航笑道:“瞧您這話說的。我也是女人呢。”


    “是啊。哎,我們家老爺也真病的不是時候呢。”


    二太太如今說三句便是要歎兩句的氣。以前氣焰囂張的精神頭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可聽她這話裏的意思。倒是不似原本那樣擔憂的要人命了。


    沈卓航不禁試探問道:“袁先生的病最近可有好轉?”


    提起那袁家唯一的希望。二太太眼中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光彩,道:“好多了。前兩日總算是能隔著窗戶見麵了。”


    沈卓航皺著眉問道:“能見麵了?”


    二太太卻是拉著沈卓航的手,神秘兮兮的刻意囑咐道:“對。外頭都不知道老爺病了。你可別去說啊。”


    “那是自然,自然……”


    隨意敷衍著。沈卓航的心中卻又是疑惑不止。能見麵了?生病了?是日本人?還是自己本就多慮?沈卓航如今卻是理不清的頭緒。(.)又是想到了那日葉世芳叫自己不要多插手,看來他的確是有先見之明的。十個商人十個奸詐。沈卓航此時此刻才覺得自己還不夠火候。總想著袁光啟被人算計,可說到底,他能屹立商圈數十年如一日,哪那麽容易就被禁錮的。


    隨即,她問道:“我可否去看看袁先生?”


    二太太笑道:“等他回來吧。醫院那地方髒。到時候傳染給你可不好。而且我們家裏人也隻能透過小窗子看他一眼。”


    沈卓航一直待到晚飯時間。卻也不曾等來大太太。便也不好意思多待,還是百無聊賴的回了家。


    算著日子,距離與袁太太談話的那日又是過去了五六日。要說不急,那是假的。尤其是在這賈氏造亂的大好時機。平白無故的,把好處給了賈氏。她沈卓航卻隻能幹瞪眼。這不符合經濟效益啊。


    回到家中。大衣還未脫去。便是注意到了一張請柬。


    賈氏請客宴會。


    竟是在華懋飯店。要說這大過年的。能訂到華懋飯店的人屈指可數,沈卓航不禁疑惑,這賈氏究竟是有何背景。那葫蘆裏究竟又是賣的什麽藥。


    正當她考慮到底要不要去之時。卻接的了賈老板的電話。仍舊是精神頭十足的模樣,卻是盛意拳拳的邀請沈卓航。


    轉念一想,這也是個契機。叫袁家看看,自己也並非是非他不可的。便是欣欣然一口應允。


    第二日下午離開公司後。沈卓航便是回家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去赴宴。


    坐著黃包車到了華懋飯店的門口,卻隻見平日裏那些或熟悉或臉熟的城中達官貴人皆是攜著眷興衝衝的往裏走。有的穿金戴銀顯貴,有的則是暗地裏珠寶顯貴。總之,卻叫沈卓航更不可小覷。短短時日內,那賈氏倒真真好似打通了天地線呢。


    “哎呀。沈老板,有失遠迎啊。”


    賈老板原名賈鶴鬆,此時,他站在門口,見得沈卓航來,便是大步上前與她握手。


    沈卓航淡笑道:“賈老板真是客氣了。”


    賈鶴鬆隨即笑著說道:“來吧,裏麵請。”


    親自迎了沈卓航進入宴客廳後。卻也不曾離開她周圍。仿佛真真是對沈卓航有些過於常人的興趣那般。沈卓航倒也有興致,瞧瞧他究竟想幹些什麽。


    便是說道:“賈老板真是好大能耐,竟能在這樣的時節裏,訂到了華懋的宴會廳。”


    賈鶴鬆毫不在意,笑盈盈的說道:“拖朋友幫忙罷了。”


    端了杯紅酒予沈卓航後,道:“聽聞沈老板當初是留洋英格蘭的啊。想必這歐洲的紅酒定是喝了不少。”


    沈卓航聞言,輕抿了一口,道:“賈老板倒是不惜花了重本。上好的波爾多。”


    “哈哈。就知道沈老板是識貨之人。”賈鶴鬆笑著,便是自顧自的燒起了一根雪茄,玩笑的說道:“這應該不合你口味吧。”


    沈卓航無奈的擺擺手,笑道:“自然是不行的。”此時,沈卓航卻是想,大概上了年紀的人,都愛逗逗小輩,就好似林醫生那樣。


    隨即,賈鶴鬆竟是領著沈卓航坐到一邊,與她攀談起來,道:“哎呀,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就應該多走動走動,接觸接觸嗎。如今可不似舊時,想要做好生意,可得好好的廣結善友呢。”


    沈卓航輕輕點頭,看著越來越多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很是驚詫,心不在焉的說道:“賈老板說的是。”


    賈鶴鬆道:“下回一定要跟沈老板你合作一回。做了那麽多年的生意,我還沒見過女子能像你這樣有能耐的。”


    “賈老板客氣了。”


    自上回見麵後,仿佛這賈鶴鬆便句句恭維著沈卓航。不知對別人是否也是如此。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麵虎,即便不喜歡,卻也說不上討厭。可若是單單對沈卓航一人如此,這可真該是慎得慌了。


    此時,宴會廳中竟是響起了音樂。賈鶴鬆卻是當仁不讓的伸出手要請沈卓航跳舞。沈卓航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可不想與一個年近花甲的老頭子跳舞。可眼看著人人都是帶舞伴來的,就她孤身一人,卻也仿佛避無可避。


    想不出怎推脫,一時間沈卓航坐在原處,散漫了眼神,故意裝作不看見。就在這時,卻另一隻手伸到了沈卓航麵前。而賈鶴鬆的手亦是收了回去,沈卓航抬頭間,他已是牽著另一名女子進了舞池,仍舊是笑盈盈的模樣,可謂是雷厲風行呢。


    眼前的男子長得一張白淨漂亮的臉蛋,甚至稱得上陰柔,尤其是如今笑起來時的模樣,竟還露著一顆小虎牙。倒是不會叫人討厭,甚至叫沈卓航覺得能與他跳舞倒是一份美差。


    隨即,十分放心的將自己的手交到了對方的手中。


    一進入舞池,那名男子便是帶著沈卓航轉了個圈。卻是站得定定的,不慌不忙。沈卓航心中讚歎好舞技。


    卻不想,那名男子亦是開口說道:“沈小姐好舞技。”


    沈卓航笑道:“你認得我?”


    今日自己卻好似宣兵奪主了。


    “自然。在商圈既漂亮又如此聰明的女子。這上海灘除了沈卓航還有誰人?”


    人人都愛聽恭維的話,沈卓航亦是。尤其是從這樣一位長相俊美的男子口中說出。


    沈卓航揚起嘴角,笑著問道:“還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那男子看著沈卓航的雙眼,那天生的丹鳳眼卻好似能融化了人一樣,輕輕說道:“賈紀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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