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鶴鬆自然知道賈紀春的意思。(.)天津還有袁光啟所沒法應對的爛攤子。他們賈氏隻要默默的將這爛攤子搞大,這就對了。如今是極其耗費財力的一場戰役。拖得時間越久,對誰都沒有好處。而賈紀春又是對於贏、又是如此的勢在必得。這麽一來,使用些計劃外的招數,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他要賈鶴鬆去天津,便是這個原因。他要一擊就直接擊垮袁光啟。叫他永不翻身。畢竟誰都知道,這個社會,對於鴉片的容忍度實在是小得可憐。雖然實在是有些不道義。可如今,這賈紀春亦是沒了法子。誰都不願繼續把錢這樣耗下去。更何況,在袁光啟的一舉一動這樣耐人尋味的時候。賈紀春隻想速戰速決。


    賈鶴鬆那日在得到了賈紀春的吩咐後,便是一刻不停留馬不停蹄的往天津港趕去。可僅僅隻是賈鶴鬆將將上船的第二日。賈紀春卻接到了一個由天津打來的電報。電報中說被他們禁錮的袁光啟的船長,竟被宣判無罪,秘密釋放,並且下落不明。


    拿著電報紙,他一下子癱軟坐在了沙發上。


    他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


    如此重複。分明一切都在把握中的。可關鍵時刻,卻遺失了一顆生死攸關的棋子。這叫他該如何是從?該如何麵對?


    他心中是忐忑躊躇,可索性還不曾亂作一團,沒一會兒便是理清了思緒。此時此刻,他將一切關聯在一起。仿佛能想象袁光啟為何每次出現在公眾前,都是如此淡定有把握的模樣。為何對於這次價格戰一點兒都不在意的模樣。全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外。


    賈紀春原以為一切都是巧合。可到頭來,不得不承認,被唬弄的竟是自己。事情已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控製的範圍,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賈紀春隻覺得心亂如麻。[.超多好看小說]


    在這一次,他感到彷徨無助。隻因為一直堅守著的信念。被擊潰了。他知道,自己已沒了那麽擊敗袁光啟的能力。他向來自信,卻在此時信心盡失。如今的他,猶如鬥敗的公雞。雖一切都未明朗化。可在這一刻卻分明已失了氣勢。手中的電報,猶如宣判了他的死刑。


    周圍仍舊是寧靜。冬日裏的北風不再呼嘯,甚至有些春暖花開、暖洋洋瘙人的感覺。可賈紀春的心在這一刻,卻是前所未有的空乏。


    他拿起電話良久,最終還是放下。長長歎了口氣,如今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隻怕自己落了個滿盤皆錯。


    這邊廂,是賈紀春的愁雲慘淡。而那邊的沈卓航。作為袁光啟的幕後軍師,卻是一切籌謀的如魚得水。


    一切都在慢慢的收尾。可她的眼光,卻已不僅僅是放在了現在。而是放到了未來。


    今日,她特意約了袁光啟到碼頭一見。為的,便是以後。


    一見麵落座後,沈卓航便是直接給了他一張麵額不菲的支票。作為繼續與賈氏抗爭的資本。


    看著這張支票,袁光啟歎了口氣。道:“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沈卓航卻是篤定一笑,道:“放心吧。不出三日,此事必結。”


    袁光啟卻是不置可否的說道:“你怎如此有把握?”


    沈卓航笑言:“袁先生權當我是先知也無妨。”


    自然,每回袁光啟都是旁敲側擊的問著沈卓航究竟是什麽打算。可沈卓航卻每回都要賣關子。卻也不為別的,如今好不容易拿捏住了袁氏的命脈,沈卓航亦是不願那麽輕易就放手的。


    收下支票後,袁光啟喝了口茶,望向碼頭外的風景。[]道:“這兩日倒是有些起色。就是太燒錢了。”


    沈卓航淡笑著說道:“袁先生是做大事的。不該拘泥這些小利益。”


    袁光啟如今忌憚著她,她是看的一清二楚。如此一來,表誠心還是十分緊要的。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給足了袁光啟尊重。


    果真袁光啟客氣的說道:“若是我全權主導倒也罷。可如今燒的是你沈老板的錢。”


    沈卓航擺擺手,笑道:“我幫袁先生,那是在合同內的條文,你不必這樣見外。隻是,我有一事,今日特意想問問袁先生。”


    “哦?你說。”


    沈卓航揚著嘴角,說道:“聽聞袁先生想要開一艘賭船?”


    袁光啟臉色一怔,卻隻是一瞬間。隨即,笑著點點頭,道:“沈老板果真消息靈通。的確是有這個計劃,可如今卻因著一些變故,該是要作罷了。”


    他說的輕巧。可這內裏乾坤,沈卓航心知肚明。而袁光啟所擔憂的,沈卓航亦是深知。隻是這般直接拒絕,卻是顯得戒心太過重了。


    隨即,她直接道:“我有興趣。”


    袁光啟坦白直言,道:“相信沈小姐知道,有興趣的不止你一個。”


    沈卓航笑道:“我自然知道還有誰有興趣。可憑您袁光啟,自然能解決這些麻煩。”


    袁光啟以防備的眼神看著她,皺眉說道:“你想……?”


    沈卓航為他添了杯新茶,笑道:“我隻是想賺些幹淨錢罷了。商人的事,就該商人來了卻。那些無關的人,實在是有些煩人。”


    袁光啟無奈笑笑,道:“這是沒錯的。”


    在他看來,如今的沈卓航卻是鋒芒太露,實在有些自信過了頭。但可笑的是,卻也隻有她能幫得上自己如今這個大麻煩。


    沈卓航補充道:“袁先生我知道您的顧慮。若是說以前您怕孤軍奮戰的話,那麽現在卓航在此,您不該有這樣的憂慮。”


    袁光啟疲憊的擺擺手,道:“我再考慮考慮。畢竟我不似沈小姐這樣年輕力勝了。”


    他隻想保住如今的家業。可為今看來,他欠了沈卓航一個大人情,是不得不還的。畢竟,若是沒有沈卓航的計謀與幫助,他袁氏早該名存實亡了。哪裏還能苟延殘喘那麽久,甚至看到了翻身的曙光。


    隻是,他想不到沈卓航的胃口如此之大。


    見著袁光啟滿麵感慨的模樣,沈卓航淡笑道:“好,多做考量亦是不錯的。”


    有考慮,就代表袁光啟仍舊是有野心。如今他隻是瑣事纏身,無暇分身罷了。而誠如袁光啟所言,沈卓航有的就是一個年輕力勝,她等得起。如今要給袁光啟知道的,便是自己的能力,絕對比他所想象的還要上乘。如此一來,以後的合作,全不是問題。


    可說到底,沈卓航最近給袁光啟看到的,除了錢,卻半點沒有別的。猶如他這樣的商人,向來多疑。沈卓航卻是有了個想法,要喂一顆定心丸給袁光啟。


    隨後。沈卓航帶著袁光啟去了一家小型的私人診所。在那兒躺著的,正是袁光啟的船長。昨日,他才剛剛坐船回到了上海。可卻周身是傷,整個人顯得虛弱不堪。


    袁光啟花了一會兒時間才認出,這消瘦人性的便是原本那健碩的船長。一時間,卻是有些難以接受。


    怔怔的說道:“沒想到賈紀春竟恨我至如此啊。”


    沈卓航感慨道:“索性還留有一條命。”


    病房中的人,叫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胡從良對自己那番屈辱的折磨。她想,她是感同身受的。


    隨即,她拍了拍袁光啟的肩膀以示安慰,道:“過兩日等他情況穩定些。我約些記者來給他做個報道。”


    卻不想,袁光啟此時換上了另一副麵容,陰鷙的冷哼道;“這賈氏休想在上海灘立足。”


    沈卓航將他一切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裏。心中深知,說他是老人,他仍舊不是一般的老人。如此凶狠決絕的目光,實在是叫人膽寒。她敢斷定,若叫他這次東山再起,那麽賈氏便會永遠消失在上海灘。


    可他袁氏一家獨肥了。且不又是回到了原本的狀態?那麽沈卓航還有何利益可圖?她寧願要一個亂世春秋。更何況,賈紀春雖是做的過分,可畢竟留了船長一條人命。他們這樣聯合起來算計賈紀春本就是叫沈卓航有些心理難受的。畢竟,賈紀春對她還算是不錯的。


    就這麽想著,沈卓航卻又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在暗處權衡兩邊是最難的。尤其是在袁光啟這樣一隻老辣的老虎麵前做把戲。


    回到家後。她思考了良久。如今的最關鍵的人物,便是那位昏厥的船長,他的出現、他的每一言每一句都是至關重要的。可能要了袁光啟的命,也可能斷了賈紀春的路。而他的話指向誰,誰便是贏家。


    沈卓航想起了袁光啟那陰冷的眼神。隻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不該帶他去見船長的。若她想沈氏一族在上海灘強大起來,那麽必須要借助袁光啟那如雷貫耳的名聲。可自己要鉗製這隻惡虎,卻不是那麽簡單的。


    畢竟賈紀春籌謀了那麽久,卻隻是拔了他幾根老虎毛而已。僅憑她沈卓航一人之力,卻隻怕收尾慘淡。看清了這一點,沈卓航隻覺前路仍舊崎嶇。她要做的,還有許多。


    疲憊的躺在床上。屋子裏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聲音。一時間,她卻有些感懷,如今自己的路可是走對了?


    隻是睡了一覺後,卻又由不得她多想。她亦如那碼頭上每日下調的價格一樣,不得不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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