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他的架勢一擺開,果然那欺軟怕硬的裏正態度又謙恭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放大了一些。


    “昨天的事……沒想到把大少爺給牽連了……大少爺是?”裏正也坐下了,這才問道,敢情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柳樹的身份,昨天隻知道是得月樓少東家的大舅子,怎麽今天一看這架勢,自己也是位大少爺?


    “我們少爺家在城裏開著兩個作坊,兩個鋪子,大少爺姓柳。”小陳叔輕描淡寫的一說,然後斜睨著裏正不說話。


    裏正一驚!倆作坊,倆鋪子!他態度更謙卑了,忙笑著趕緊叫自己的小兒子:“趕緊的!端茶來啊!”


    小兒子看自己爹的樣子,對邵槐引來的人是越來越卑微,那麽他的事情就越來越沒希望了,恨恨的哼了一聲沒動。


    裏正趕緊的陪笑著轉身叫:“他媳婦……不……那啥,小翠!小翠!”


    “幹啥?”一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姑娘出來了,穿著件大綠的衫子,一出來先把坐在上首的柳樹瞟了一眼。


    “去泡茶倒水,端瓜子啊!咋招待客人都不知道了?”裏正道。


    小翠答應了一聲,又把柳樹看一眼,這才進去了。


    站在柳樹身後的小陳叔啥樣人沒見過?這些人啥心思幾乎一猜就知道!不由得就翻了翻白眼,這些人真也是好笑!


    柳樹哪有時間琢磨這個,坐下了之後先端著,臉色不算很黑,但是也絕不好看,一副沉吟的樣子。


    裏正這才道:“原來是柳少爺……”


    “大少爺!我們家三位少爺呢!”小陳叔又出聲糾正。


    裏正也知道今天是談判的,關係著四吊錢呢!原本也是凝聚了幾次的語氣了,可是一次次的被小陳叔給打斷化解,在因為柳樹一來就擺的譜,弄得他有點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了:“那啥……大少爺……不是,柳大少爺,昨天的事吧……”


    那穿綠衫子的半大姑娘端著茶出來了。


    柳樹很不客氣的打斷了道:“昨天的事是你的不對!你既然答應了那池塘給邵槐種花,就不應該在答應別人!即便是答應了別人,總應該提前和邵槐說一聲,給他時間把裏麵種的花趕緊的清出來!種那些花容易嗎?都說鄉下人不糟踐東西,官府成天發告示叫百姓勤儉,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把一池子花全給糟踐了,天理不容!這損失咋說?!”


    這大帽子扣得裏正直翻白眼,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但是他之前用的時候我也說了,隨時……有人用的時候他就得交出來。”


    柳樹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交出來可以,可你好好說啊!幹啥一聲不吭的,把一池子花給糟踐了?這損失誰賠?!”


    小陳叔冷冷的道:“我們大少爺好好的來買個花,卻被你們差點打著,還在池子裏弄得泥呀水呀的,這損失算誰的?”


    裏正滿臉漲紅,緊張的結結巴巴的道:“可是……但是……”


    那綠衫子姑娘放下了茶水、瓜子啥的,就站在柳樹旁邊,柳樹一說話,她就側頭看著,一雙眼睛把柳樹上下的打量。


    “少說這些!要是之前不是我爹看邵槐可憐,肯把池子暫時的先給他用,就不會有這些事!真是笑話,我爹沒找邵槐要以前的租子,他真敢跟我們要損失!那就先把之前用那池塘的租子交出來!”看到自己爹在那邊越來越結巴,小兒子終於是急了,跳起來怒道。


    柳樹冷笑,邵槐變臉。


    裏正連連的點頭:“是啊,是啊,這位柳大少爺,之前我可是看著邵槐可憐,才把那池塘給邵槐白用的,當時說了不要租子,不過可沒說以後也不要!邵槐這幾年過得日子也好了,帳都還上了,這也該把租子的事說一說了吧?!”


    柳樹冷笑著道:“那就算算吧,租子多少錢!回頭我問問衙門,是不是這個價!”


    小兒子臉色變了數變,裏正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道:“那個……這事在商量,再商量!”他看向了邵槐道:“都是鄉裏鄉親的,這事不用弄得上衙門……我也是為你好!進了衙門,我好歹能說的上話,可你呢?”


    邵槐想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於是還是把嘴閉上了,看向了柳樹。


    柳樹也知道,裏正顧忌的是他之前沒和衙門說出租池塘的事情,錢他自己貪了的,若是因為自己不讓步,回頭他去和衙門打了招呼,恐怕那時候就反過來邵槐這邊吃法虧了,因此便也順著裏正的口氣道:“哼,真還不用嚇唬我!好好說話,比什麽都強,在這裏吼吼叫叫的,那還真上衙門去說道說道!”


    小陳叔適時的便趕緊端起來杯子:“大少爺您喝口茶,消消氣!”


    那裏正聽出來了,於是轉頭罵自己的小兒子:“你進去!該幹啥幹啥去!杵到這兒幹啥?沒你說話的份!”


    小兒子又怒又氣,跳起來氣呼呼的衝進了屋去,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那小翠的綠衫姑娘卻不走,還站在柳樹身邊,好像是他這邊的人一樣,看著她爹。裏正半天才看到她,剛一瞪眼,又想到了什麽,閉上嘴沒說她,於是那小翠就站在柳樹這邊不動。


    裏正這才對柳樹道:“我這個兒子脾氣不好……有點倔。”說著看了邵槐一眼。


    邵槐強忍著厭惡,轉開了臉去。


    柳樹這才道:“我也不是不講理的,想了想,這事就這麽樣吧!邵槐白用了池子,你也把他的一池子花給毀了,這就算是互不相欠,那四吊錢,邵槐不要了,但是你今後也不能在找他要什麽租子了!這事這樣解決,咋樣?”


    裏正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最怕就是到手的錢又被邵槐給弄去一點,錢就是他的命啊!現如今邵槐不叫他賠那池子花,他當然很讚同!馬上就點頭道:“還是柳大少爺做事公道!這才是最好的……互不相欠!”


    柳樹一擺手道:“不過這事得有個憑證,我寫了個東西,你們都按上手印,免得你以後找後帳!”


    裏正一聽,很警惕的道:“你要寫啥?”


    柳樹看他那樣子,倒是個有點心眼的,心裏頭冷哼,道:“不寫啥,就寫清楚,你不能在因為池子的事找邵槐要錢。”說著把在家就寫好的東西拿出來遞給裏正:“認識字吧?”


    裏正點頭:“認識,認識!”


    小陳叔在背後又翻白眼,這還是裏正?一點尊嚴氣勢都沒有,完全的就是看對方有沒有錢勢,有錢的人麵前,他就像個狗一樣!


    裏正看柳樹那紙上寫的,就幾個字,說清楚邵槐之前用過那什麽位置的池塘三年,這三年裏正答應權且用著,不收任何費用,從今年八月份開始,池子邵槐不用了,等等的。


    裏正看了看,上麵找不出自己說收租子什麽的話,便也點點頭,找來墨汁按了手印在上麵,邵槐也按了手印。


    這談判算是談完了,柳樹起身就要走,裏正居然還跟著站起來,笑著問:“這就走啊?要不在這裏吃了飯再走吧?”


    那叫小翠的格外的著急,急忙的叫道:“是啊!吃了飯再走吧!”


    別說小陳叔翻白眼,柳樹都想翻白眼了!擺擺手笑著道:“不了不了,不打攪了,我還要和邵槐商量一下,荷花、蓮花都沒了,我家要的那些他咋拿出來!”


    裏正臉色一窒,趕緊的又笑。


    柳樹跟邵槐一起出來,往回走到了邵槐的家裏。


    邵桂和邵榕都在家急的不行,也不知道這一去會咋樣,但是出事,看到眾人好好的回來了,這才鬆了口氣,趕緊的招呼眾人進屋坐。


    柳樹將那按了手印的紙給邵槐道:“你拿著,這雖然不能算把柄,但是起碼裏正不會在找你後帳了。至於你山邊的那些花,石城說的有道理,不過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找不到合適的就不要勉強了。寧可那地就白開荒了,也別弄得再叫裏正抓住了你的把柄。”


    邵槐點頭:“我知道了,這事真的太謝謝你了,這不知道說啥好。”


    柳樹叫他別客氣了,又說今後有啥事就去找他,然後又道:“如果我不在,找絮兒也行,她可以找石城想辦法。那荷花和蓮花,我們家池子裏還是要種,你有空了就過去看看咋種。”


    邵槐忙點頭,依然是連連的道謝,邵桂和邵榕也是一個勁的道謝,柳樹因說家裏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邵家兄妹再三的挽留,他還是走了。


    柳樹回家,把事情給柳絮兒說了說,柳絮兒知道暫時是解決了,這才放了心。而柳樹此時就全心的放在了讀書上,他和柳林已經定了,明年二月去參加童子試。


    為此和柳長庚還有何氏商量了一下,柳長庚和何氏還挺意外的,因為他們都沒有想到兩個兒子會有這個想法。


    柳樹就笑著道:“參加童子試就是為了考考看而已,看看出的啥題目,我和柳林是個啥水平,真不為了要考個秀才出來,得失心不是那麽強的。”


    柳長庚便點頭:“這樣也好,看那有些人考秀才考的都瘋魔了……你們可不要這樣,咱們不為了一定要考個秀才出來,去看看就行了。”


    柳林笑著道:“是啊,我就是去看看……那啥,爹娘,你們別嘴上說沒啥,心裏卻著實的給寄予了希望,有希望也是大哥有希望,可千萬別盼著我……我九成九是陪考,絕對沒希望的。”


    柳絮兒‘噗嗤’的笑了。


    柳林笑著道:“你笑啥,這是真的。”


    柳絮兒笑著點頭道:“這樣最好,像大哥說的,得失心不那麽強,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也沒啥,看看自己的水平就行了,反正咱們家也有生意做,不為做官。”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力哥是吃貨親投的地雷,麽麽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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