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大門不敢邁小門不敢出的,七天的時間就要結束了,總不能在最後關頭出差錯吧。[]就要離開這個家了,可是心裏總是放不下蘭姨,這個可憐的女人,為了愛情居然把自己一生的青春奉獻在曉欣的家裏,當年到底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罪孽呢?下午和曉欣的爸爸爭吵完心裏一定很難過,要不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爸爸還沒回,芊芊打開了蘭姨的房門,隻見蘭姨一個人黯然銷魂的對著梳妝台呆呆的坐著,室內高貴典雅的裝飾似乎也沒襯托主人的地位,窗外天邊最後一末光亮透著玻璃窗無力的照著她憔悴的妝容,空洞無神的瞳孔顯得更加淒涼了。


    “蘭姨。”芊芊輕輕的叫了一聲。


    隻見蘭姨剛才還憂傷的表情在回過頭的同時馬上擠出不自然的微笑:“怎麽啦,曉欣?”


    人最怕突然看見一張心裏明明流著淚卻裝出笑容的臉,那是最讓人無措、不安的。芊芊看著蘭姨臉上的變化突然好心疼她:“蘭姨,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好久沒逛街了。”芊芊假裝什麽也沒看見似的笑著說道。


    “去逛街?現在嗎?”蘭姨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敢相信的驚喜。


    “走嘛。”芊芊笑著連連點點頭走過去故意撒嬌的拉著蘭姨的手,感覺好涼。


    “好好好,曉欣約我去哪裏我都要去。”蘭姨的眼角漸漸泛起受寵若驚般的喜悅。


    兩個女人才走出大門口就見爸爸的車遠遠開進來了:“喂,曉欣,天這麽冷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不告訴您。”芊芊調皮的向“爸爸”辦了個鬼臉。


    任起峰半信半疑的看著女兒挽住蘭姨的胳膊,看那親熱的樣子儼然一對母女,奇怪了。曉欣以前從來就沒這樣對蘭姨的,鬼丫頭,葫蘆裏裝的是什麽藥的?


    ***


    雖然是冬天,可是滿街還是有好多來來往往逛街的人,街邊五顏六色彌紅燈熱情的招攬著顧客。蘭姨看著旁邊的曉欣,看著被她挽著的手心裏忽然有著從來就沒有的踏實感,二十年了,曉欣從來就沒有這樣對她。總是一口一句蘭姨的,說話間也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來就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她居然會主動約她出來逛街,還會這麽親熱的挽著她的手,像母女般的親熱,心裏覺得好暖和。


    “曉欣,要結婚了。想要什麽禮物的?蘭姨現在給你買。”蘭姨笑著說。


    “蘭姨,我什麽都不要,我隻想和你高高興興的逛街,蘭姨,您看。”芊芊興奮的指著路邊一大串五顏六色的的氫氣球:“小的時候我好喜歡它,總覺的隻要握著它就會帶我飛到童話裏的城堡去。[]”芊芊欣喜的摸著各種樣式的氫氣球。喜洋洋,紅太狼,歐特曼,白雪公主……想起小時候羨慕看著別的小朋友握著氫氣球從身旁走過,哭著要媽媽也買一個。


    “你呀,還說呢,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我送一個大大的氫氣球給你,你當時看都不看一眼就從我的手裏搶過氫氣球賭氣似的狠狠的把它踩破。”蘭姨笑著說。可是那微笑的眼睛裏卻隱藏著點點苦澀,看樣子這些年留在任曉欣的家裏雖然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可是過得一點也不舒心幸福吧?真不知道那張被高檔的化妝品精致掩蓋的臉到底是怎樣的憔悴不堪千瘡百孔?


    “蘭姨,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隻怪我不懂事,您別放在心裏。”芊芊抱歉的看著蘭姨說道。雖然蘭姨說的是曉欣小時候的事情,跟她一點也扯不上關係。但今晚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蘭姨高興起來,哪怕就這一晚的時間。


    “那時你才幾歲啊。我怎麽會和一個小孩記仇的,曉欣,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蘭姨的眼睛裏摻雜著複雜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愧疚。


    芊芊一笑:“蘭姨,你怎麽啦,幹嘛說對不起的,還跟我說什麽謝謝的?您雖然不是我的媽媽可是我是您一手帶大的啊。”這些都是王宏在她去曉欣家之前透露給她的。


    蘭姨從賣氫氣球的老人手裏拿過一個白雪公主氫氣球遞給芊芊:“曉欣,來,蘭姨送給你的,希望它帶著我們的公主飛到漂亮的城堡裏和城堡裏的王子過著幸福的生活。”


    看著蘭姨手裏的氫氣球,芊芊猶豫了,這是蘭姨送給曉欣的禮物,到底要不要接呢?


    “曉欣,蘭姨一輩子沒生孩子,從來就把你看作自己生的一樣,你,你,能叫我一聲媽嗎?”蘭姨的聲音是怯怯的,像孩子似的眼睛滿是期待的看著芊芊。


    “蘭姨,我能問一個問題嗎?能讓你無怨無悔的留在我家真正的原因嗎?你真的很喜歡我爸爸嗎?”芊芊目不轉睛的看著蘭姨,想在她躲閃的眼神裏捕捉到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蘭姨剛好起來的臉色慢慢暗沉了意味深長了,無聲的歎了口氣:“孩子,你知道嗎,世上有三種緣,一種是他愛你可你不愛他,一種是你愛他可他不愛你,這兩種緣如飛蛾撲火明知道沒結果可還是奮不顧身甘願為他粉身碎骨,最後一種就是彼此相愛,女人能遇到這種愛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蘭姨很羨慕你嫁給一個彼此喜歡的人。”蘭姨的聲音有些沙啞了,字句很蒼白,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看見她紅起來的眼眶和滿臉的失落芊芊心裏已經全明白了。


    隻是奇怪曉欣的爸爸對她不好難道連他的女兒也這樣嗎?就算不是親生的,再怎樣她可是蘭姨一手帶大的啊,芊芊心事重重的看著可憐的蘭姨,這麽多年了,那個曉欣難道從來就沒陪蘭姨出去走走?一直就沒叫過她媽媽嗎?為什麽呢?現在我真的要叫她媽媽嗎?此時站在蘭姨麵前的女孩要是柳芊芊我自己本人的話叫一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現在畢竟是曉欣的角度了,換做她會怎麽做呢?會叫她媽媽嗎?芊芊實在不忍看到蘭姨滿是期待的眼神,真怕她一旦遭到拒絕後會馬上掉進無望的深淵,正要試著張口叫聲媽媽的時候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頭攢動的大街裏一閃而過,芊芊努力的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尋找著,那個身影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媽媽?芊芊不禁脫口而出,手裏的氫氣球慢慢的從她的手心裏飛起來了。


    蘭姨終於聽見曉欣叫她媽媽了,萬分欣喜眼睛裏盡是百感交集的眼淚,一把握住芊芊的手顫抖的聲音說道:“孩子,你,你是在叫我嗎?我,我,我終於聽見你叫我媽媽了。”


    芊芊收回尋找的視線愧疚的看著激動不已的蘭姨:“對不起,我,我剛才……”真的不忍心欺騙這個可憐的女人,真想向她解釋,可是怎麽敢說出來呢!


    氫氣球借著空中的氣流已經越飛越高,越飛越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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