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終於到了,相距放假的時間並不漫長,其間小心地向莊南提起想要他帶我出去逛街,他很開心地應了下來,臉上的笑在寒冷的冬日裏竟燦爛如三月暖陽,在我身邊鑄起一層暖暖的外衣。


    這個笑起來純淨得如同一汪清水的男孩,或許我有怎樣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吧。


    那天他開車帶著我兜完了大半個長歧市,整座城市可謂是角角落落無一不被濃厚的春節氣息包裹著。


    春聯燈籠和新年生肖塑雕隨處可見,滿城皆是張燈結彩,華而不俗的霓虹燈張揚地在高樓牆外變幻著不同的圖案閃爍不止,比起每一年的春節,這樣的氣息從來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對這樣的節日本沒有太大的感覺,所有的心情或許都隻是受了外界的因素影響,所以自然地有了情緒起伏。


    莊南帶著我在各大商場裏穿梭挑選東西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被包養”的感覺,雖然知道這不一樣,可是那種感覺仍舊讓我別扭不已。從一開始極力想要劃分清楚的界限,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模糊不堪,甚至正在從我的腦子裏漸漸消失。


    看著他溫柔的淺笑,我一時難以說出推辭拒絕的話,隻能任由他興致高漲地一邊詢問我一邊選著東西,而我能做的除了安靜地陪在他身邊,隻有臉上那故作輕鬆堆出來的微笑。


    春節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熱鬧,但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冷清。


    我沒有見到莊晨的父母和其他親人,卻迎來了蘇米兄妹和寧承西秦羽二人。


    當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出現在客廳裏的時候,莊南牽著我的手正走到樓梯口處準備下樓。


    對於他們的到來,似乎隻有我一個人感到意外,其他人包括奶奶和歐管家簡她他們都沒有露出一絲驚訝,反倒自然地像是早就知道他們會來似的。


    莊南微笑著握了握我的手,我也回了他一個笑容,才跟著他下樓到了客廳。


    “小琳琳,春節快樂!”我正努力地堆出微笑欲和大家招呼一通,文老師便似迫不及待地朝我開了口,臉上依是笑得如花般燦爛,聲音聽來也是活力無限,就是這詞老了些。


    “春節快樂。”我笑著應了一聲。


    “圖琳卡,你還好吧?”蘇米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我麵前,盈盈笑著,臉上似乎畫了點淡妝,唇上發亮卻看不出太多塗抹的痕跡,臉上的脂粉並不明顯,或許和她本身的皮膚有關,所以隻是為了配合整體的妝容才略施了一些,畢竟即使沒有那些俗氣的東西她的膚色也是標準的白裏透紅,自然得像是經過精心打扮過。(.好看的小說)


    盡管現在看來有著人工的痕跡,卻也絲毫不影響她皮膚本來的樣子。長長的睫毛下,明亮的雙眸顯得更為有神,眼波流轉便似漾起盈盈光澤,她一直都很美,我從來不吝嗇承認這一點。


    隻是她說話時,依舊像是帶著很多隱含的東西似的,仿佛對她的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她的話甚至有些毫無常理可言,我為什麽不好,又能有什麽不好?如果她是想關心我溫泉的事,這個時間似乎也太晚了,那麽久的事情,在學校又天天見麵,現在才問是不是太虛情假意了些?


    不過想歸想,我還是不失禮節地回應著她:“謝謝,我很好,春節快樂!”


    我和蘇米之間從來就沒有過太過明顯的交鋒,她的話雖然時常帶著我不理解的隱義,我卻不知別的人是不是也注意到了這點,隻是在我目光掃過大家時,正招呼秦羽他們的莊晨似乎輕皺了一下眉頭,但並未將視線轉折過來,也沒有看蘇米,且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我以為……春節會看不到你。”蘇米的笑沒有遞減,聲音也如往常,沒有太多不同的情緒,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的話,我還是沒來由地皺了皺眉。


    她到底想說什麽?雖然這才是見麵的第二句話,但我可不認為我們兩個的關係真的有那麽多話好說,至少對我來講,除了第一句禮節性的問候外,再說第二句真的太過多餘,哪怕我們有著同班同學這層關係。


    “我――”


    “小米,你來了奶奶一定很高興。”我剛開口,莊南柔柔的聲音便將我後麵的話打斷,他握著我的手暗裏收了收力,臉上的表情卻沒任何變動,說話時也是一副輕鬆自然的樣子。


    我咬咬唇,他這是在為我解圍嗎?那他是聽出了蘇米的話裏有話還是?


    不管怎樣,我本就沒有話再對蘇米說,更對她的話不知該怎麽回應,所以莊南適時的開口正好緩解了這個小小的尷尬。


    蘇米大概沒料到莊南會突然插口,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停頓,但隻是一瞬間便又恢複常態,抿嘴笑了笑,又用目光掃了我一眼,才緩緩輕啟朱唇:“我也很高興每年這個時候都可以來陪奶奶。”說完,向我們微微點頭,優雅轉身朝著正被莊晨他們陪著的奶奶身邊而去。


    我望著她的身影,奶奶看到她時露出的笑容,一如元旦節那天,對蘇米的喜歡沒有絲毫的隱瞞。


    她和莊晨一人一邊陪著奶奶,莊晨冷冷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蘇米卻笑魘如花,絲毫沒有在意莊晨的反應,她的重心隻放在奶奶一個人身上,時不時附在奶奶耳邊的輕語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我很少見到奶奶笑得那麽開心,平時的時候,她的笑一直是慈祥溫和的,但僅有的兩次蘇米在場的情形下,她都笑得如同少女般,毫無顧忌。


    莊南帶著我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旁邊坐著秦羽,再另一邊則是寧承西和花男。


    今天是除夕,他們突然出現在這裏我自然倍感疑惑,後來聽莊南說了我才知道,因為家庭關係,他們的父母常年工作在外,即使是一年一度的春節也難得有時間在家,所以他們這一輩的幾個孩子幹脆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聚在他家裏,一來可以陪陪奶奶,二來大家人多在一起過節也熱鬧些。


    這個解釋一點都不牽強,我當然能夠想象到他們的父母有多繁忙,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企業需要管理,即使不能和家裏一起共度佳節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同時我也理解明明父母還健在,卻常年難得與之一見的他們在這個日子裏有多孤獨多寂寞,所以或許這種方式也是為了排遣那種孤獨寂寞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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