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晨晚上如約出現在家裏,這讓我的心情一時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


    我很想他,想看到他,可是當他真的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又莫名的在心外鑄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是退縮嗎,還是畏懼?


    可是,我在害怕什麽?是對自己不夠自信,還是對他沒有信心?


    他畢竟沒有給過我承諾啊,如果“我愛你”三個字可以讓人用一生來相守,那又何來那麽多感情的殘缺不全,隻是,就算真的有了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海誓山盟,便又能真的讓兩人廝守一生嗎?


    感情……真是一個綜合了太多矛盾的東西。


    並肩背靠在陽台上的兩人,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


    沒有風的冬夜更多了幾分靜謐。


    視線無意掠過隔壁的窗戶,淡淡的燈光透過窗簾朦朧可見。那是莊南的房間,他最近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房間裏,莊晨不在的這些天,一整天下來大概隻有吃飯的時候能夠與他見上一麵。


    隻是那短短的時間裏,他依然保持著一貫的溫柔對我,也會心疼地提醒我注意這注意那,他對我的態度沒有太多不同,除了不再像從前一樣喜歡和我呆在一起。


    或許這樣也好,畢竟現在的我,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與立場去麵對他。像我這樣的人,本連他的溫柔都不配再享有。


    收回目光,我側目看了一眼莊晨,他微微垂下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出神,我動了動唇角,終究還是沒有張口。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過了許久,氣氛的尷尬越加濃烈,不過幾天而已,竟然又讓我重“拾”了和他之間這種讓人心裏極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生生地將兩人的距離重新拉開來,而這之前的那些親密似瞬間一去不返。


    “你――”


    “你――”


    本想與其這麽彼此沉默下去,不如豁出去將一切挑明,隻是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旁邊的莊晨也同時開了口,同樣的一個字,四目相對間,彼此都有些欣喜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對我來說欣喜的是,我和他之間也有這樣的默契,但同時又讓我感到有些無奈,這個鏡頭,那時的莊南也曾和我上演過。


    我看看和我有著同樣表情的莊晨,心中微微一顫,不知道他的心裏是否也是和我一樣的心情與想法呢?


    “你先說吧。”我微微一笑,輕言道。


    “琳。”他聽罷我的話,也未作推辭,然後輕輕叫了我一聲,我聞聲笑笑,目光停留一直停留在他臉上,一動不動。


    “你相信我嗎?”他問。


    我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雖然是問句,可是語氣卻十分沉穩。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於是我看到他的唇角染上一抹笑意,淺淺的,卻美得讓人目眩。


    “我不知道媒體是如何得知的信息,但我一定會阻止一切的發生。”莊晨的聲音很低沉。


    他指的所謂的“信息”我當然知道是所指何事,而他語氣裏的疑惑不由地讓我皺了皺眉,但隨即又馬上舒展開來,想來也是,這消息顯然不會是他主動透露出去的,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會阻止這一切發生,那他又何必自尋煩惱。


    雖然我不知道這句話有多少可信度,有多少可能性,而我又應該怎麽相信他的這“口頭支票”,但我的心依舊因為他而怦然加速了跳動。


    “琳,相信我,相信自己。”莊晨的吻輕輕落在我的額上時,我終於將心裏想要問出的話全都抑回了心裏。


    他看出了我的失落,看出了我的退縮,看出了我的自卑,也看出了我對他的依戀與不舍,所以他回來了,回來告訴我,他沒有變,一切都不會變,他回來了,隻為給我信心,讓我堅定自己的想法與感情。


    莊晨隻回來了一天,所以情人節到來的時候,我依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隻有一大早便響起的電話,和鮮花公司遞送過來的花束。


    我按捺住心中的喜悅與激動接過鮮花,奶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像是比我還高興般笑著問我是誰送的。我害羞的笑笑,想著是不是該告訴她,不過我還沒開口,正好出現在樓梯處的莊南一臉溫柔的笑著說了一句:“我送的。”


    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我看看他,又看看奶奶,他和奶奶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一個笑得溫柔如水,一個笑得喜悅萬分。


    奶奶聽得莊南這麽一說,不由笑得更加開心了幾分,還特地湊上前來聞聞我懷裏的花朵,一時間竟有幾分少女之色,想來年輕時,爺爺也有過這樣的浪漫。


    “小南可真會挑,難怪咱們小琳笑得這麽燦爛。”聞過花香,奶奶還不忘打趣我們,隻是這不明所以的笑逗更是讓我臉上掛不住。


    這花……怎麽會是莊南送的?


    我翻開靠近懷裏一側的卡麵,莊南兩個字赫然入眼……


    僵硬的笑被我強製性地掩了下去,但不管怎樣,臉上的表情始終帶著一絲不自然,笑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那不過隻是皮笑肉不笑罷了。


    沒辦法,這叫怎麽還能笑得出來?明明以為是莊晨送的……一回想,又的確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莊晨除了早早打來的那個電話外,並沒有提到送花的事,而且,他本也不是那種會故弄玄虛搞什麽驚喜的人,所以沒有他的訂花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卻忽略掉了這一點,轉而產生自以為是的想法。


    望著已站在我麵前的莊南,盡量向他露出自然的笑容,輕言道出一聲“謝謝”後便沒了下文。


    他眼中波光流動,憂傷的神色似乎已然退去,不知是刻意而為還是真的早已不見,這樣的他更多了幾分令人心動的溫暖。


    一直笑著的臉上帶著太多的疼惜,這樣的表情在我印象裏從來沒有缺過,而在我麵前時,他也從來沒有保留過他對我的感情,隻是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把他幻想成另一個人,一直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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