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哥,好痛……”瀟瀟的臉本來就白得近乎透明了,現在被疼痛折磨得越發地白了,皺著小小的臉兒,痛得慘兮兮地叫著,蜷著的身子在地板上打起了滾來……


    哥哥銘兒也是滿臉痛色,看著弟弟這般的模樣,咬了咬牙,“瀟瀟,忍住,不會痛……啊……”他想忍住,可是,那種灼燒般的痛從骨子裏透了出來,痛得他也不由蹲低身子,圈著瀟瀟的肩頭,兩兄弟痛得抱在了一起……那痛卻怎麽也揮之不去,兩人痛得慘叫聲越發地大了起來……


    許雲鶴當然是聽不見兩人的慘叫聲的,倒是病床上的寶兒,本來還有著一絲絲意識,正覺得渾身痛得睜不開眼睛時,耳畔響起兩兄弟的慘叫聲,那叫聲,童稚的叫聲,透著一股近乎絕望的痛意!讓她不由感覺心髒的地方滑過一絲疼意……她咬了咬牙,指尖微微動了動,好半響才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視線往下,有些艱難地瞄到了地上那兩抹瘦弱的身軀,她皺了皺眉頭,想要說點什麽,卻隻覺得身體痛得仿若都不受自己的支配似的!


    她可以不管不顧自己的死活,可是,那地上那兩個孩子,他們還是孩子啊!已經死得那麽淒慘了!怎麽……怎麽能夠再手折磨呢?何況,她想撫一下自己已經空了的腹部,那裏,曾經孕育過兩個孩子,可是,兩個孩子,她都沒有保護好……


    而自己的眼前,可不正是有著兩個孩子吧……她努了努嘴,想說點什麽,卻感覺嗓子幹啞得厲害,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啊!寶兒,你醒了!”許雲鶴驚喜地看著她睜開了眼睛!


    正說話間,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戴著眼睛的值班醫生走了進來,一見寶兒醒了過來,那醫生微微笑了,表情輕鬆了些,“太好了,你醒了,”他走近了一步,看著她,“身體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唔……”皺著眉頭,寶兒沒有轉頭看那醫生。(.)眼尾處有些艱難地瞥向地上那兩個痛得打滾的孩子身上……“你……咳咳……”她還沒說完一句完整的話,就感覺嗓子冒煙似的痛!


    那醫生立刻伸手壓了下她的肩頭,“別著急。慢慢說……”他揮手讓身後的護士去給寶兒倒了杯水,許雲鶴站了起來,接過杯子,插了吸管後小心翼翼地貼在她的嘴邊,隻是一口。卻又被那醫生給製止了,“你剛醒來,不能喝多了,躺好,我先給你檢查一下……”


    寶兒睜大了眼,心裏掠過一絲悶痛。“我沒事,你們、你們先出去!”她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跟那兩個小鬼說話!


    許雲鶴見她剛醒過來,竟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再記起早些時候,她醒過來時不言不語,冷冰冰的模樣,心裏不由越發地高興了起來,輕輕呼出一口氣。卻也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寶兒。你先讓醫生檢查一下,也好讓我們放心些!”


    寶兒轉頭,仿若才發現許雲鶴的存在似的!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見地上那兩個小家夥已經沒有打滾了,那銘兒伸手揉著太陽穴的位置,好半響才抹了下沒有冒汗的額頭,轉頭緊張地看著閉著眼睛,皺著眉頭的弟弟,“瀟瀟,瀟瀟,你怎麽樣了?”


    小家夥呻……吟了一聲,睜開眼睛來,可憐兮兮地瞅著哥哥,“哥哥……唔……”剛想撒嬌,卻發現身體不痛了……他驚奇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哥哥,“哥哥,我、我不痛了耶……”好奇怪的感覺,剛才還感覺火燒似的痛得不行,現在竟然突然又不痛了,真是奇怪!


    銘兒不由鬆了口氣,“我也是,剛才痛得要死,現在好了,已經不痛了!”


    銘兒鬆了口氣的同時,寶兒也不由鬆了口氣,見醫生護士和那礙眼的許雲鶴都一時半會兒推不出去,也就緩緩閉上了眼睛,再次冰封了起來……


    是的,冰封,要不是那兩個孩子,她是不會給自己再次醒過來的機會的!隻是,為了那兩個孩子而已……閉上眼睛,心卻閉不上,那痛穿透了心髒,彌散在了四肢百骸,然後化作透明的液體,緩緩地滑過眼尾……


    許雲鶴低頭看著,眉宇微微蹙著,那淚水仿若一把利劍般刺痛了他的心!他握緊了拳頭,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麽了,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更不知道該怎麽保護他!這個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疼惜從冷硬的心髒處化開!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怕是因為她的柔弱吧!他暗暗想著,等找到了她的家人,安頓好她,才算是完結吧……


    微微的歎息聲來自那戴著眼鏡的醫生,知道她的病情,也大抵了解了她的心情,那醫生難得地出聲安慰了寶兒幾句:“你也別傷心的,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隻要活著,就是好事!一定可以……”他頓了一下,想了想,才斟酌著說道:“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寶兒咬緊了牙,漂亮才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吭聲,不回答不抗議……冰冷得仿若沒有醒過來似的,隻是,那眼尾的淚卻是越滑越多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這般的柔弱……


    不,不該這麽說!她一直是柔弱的,這樣的柔弱,讓她有些惱怒!


    “哥哥……”瀟瀟被那醫生的話給驚醒了過來,身體不痛了,注意力瞬間轉移了,“哥哥……”小手扯著哥哥銘兒的手,一個勁地想往前麵衝,“哥哥……你看,那漂亮姨姨好像醒過來了似的……”


    銘兒有些訝異,轉頭順著弟弟的視線望了過去……床上那個女人,他瞪大了眸子,看到了她眼尾那透明的液體!他不知道聽到誰說過,嚎啕大哭的哭和那無聲的哭泣聲,好像是無聲的更痛苦些……


    他記起了哭得不能自已的媽媽,至少媽媽是將傷心難過都哭了出來,雖然累了眼睛,可是,心裏不會那麽痛苦沉重了!倒是爸爸,眼眶泛著淚,卻強忍著不哭!他和弟弟在一旁看著,想要安慰,卻什麽也做不到!而今,想要離開這個醫院,卻也是不能!這樣的境遇,他突地感覺也好想哭!


    隻是,弟弟在一旁,他閉了閉眼睛,強忍著眼尾快要滑落的淚滴來!他要學爸爸一樣,做個堅強的男子,給弟弟安全感!即便是死了,也要好好地保護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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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時間裏,寶兒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那對鬼兄弟,到處亂撞了一番,再度回到了寶兒的病房裏,兩兄弟感覺很是沮喪,弟弟瀟瀟伸手揉著扁扁的肚子,覺得好像很餓很餓……“哥哥,我餓了……”


    銘兒也有些感覺餓了……“嗯……那咱們去找點東西吃……”


    “哥哥,我想吃漢堡……”瀟瀟吸了吸鼻子,感覺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似的!


    銘兒有些無奈,伸手寵溺地捏了捏弟弟的鼻頭,“好吧,咱們再到處轉轉……”


    寶兒的耳畔,總是傳過那對兄弟的聲音,一天,兩天……她躺在床上,拒絕睜開眼睛,不吃東西,隻靠著營養液過活!那醫生都無法了,隻拉著許雲鶴在門外說了些話,隱約的意思是心病還得心藥醫治……


    然後,許雲鶴每天都安排了兩個女的過來輪流照看著寶兒,而方蝶,被他放進了黑名單,不準過來探視寶兒,在公司,見了她,也甩了個大黑臉,每每這個時候,那個敏感的女子,便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痛意,抿著的唇角泛著苦澀……


    一下班,許雲鶴便過來了,那兩個女的,說得好聽點叫保鏢,難聽點叫保姆,大體的責任就是照看著寶兒不準她再做出自殘的舉動……


    日子過了三天,寶兒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任憑他們擺弄著,她閉著眼睛,用身體感覺著窗外的天晴天陰……因為是流產的關係,窗戶不敢輕易打開,她感受不到風吹動,卻能隱約嗅到空氣中除了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些香水百合或者是玫瑰花香味的味道……


    這樣的香味,她曾經的最愛,玫瑰和愛情一樣,漂亮多情卻是多刺,刺多了,刺中了別人的同時,也會紮疼自己!


    而她和林旭堯……這兩三天裏,她幾乎不敢睡覺,雖然一直是在黑暗中度過,卻是怎麽也不敢睡覺,她怕!怕夢到那些和林旭堯所有的過往……隻要每次想到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她就心痛得覺得自己要死了似的!可是,她死不了!那些人怎麽也不會讓她死掉的!


    她搞不懂,搞不懂為什麽他們會那般在乎她的死活,她是誰啊?她誰都不是……而那個之前對她凶巴巴的男子,這次,她好像砸中了他,也隱約聽到說害得他把指甲給砸斷了,依她之前對他的理解,該是……該是要將她給狠狠地罵一頓,一定要賠禮道歉才對……怎麽……怎麽就突然對她這般好了……


    隻是,這般的想法不會多了,她現在一心求死,外人對她如何,她受著便是!她不想了解他們的舉動……她也不想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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