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初次見麵綺蘭對我還算不錯,溫柔端莊輕言軟語也沒有太子側妃的架子,但是我從看到她那一刻起就不喜歡,並非出於女人的嫉妒,雖然綺蘭很漂亮可我覺得自己也不差,什麽皇上太子貝勒在我眼裏都是浮雲,更何況女人,深宮裏的女人都是可憐人,被廢太子的女人尤其可憐,可憐,對,我對綺蘭僅止於此,雖然可憐但是我真是不喜歡她,更談不上好感。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奇怪,明明眼前的人樣樣都好,但是就是生不出好感,並且沒有理由。不喜歡歸不喜歡但是不妨礙我的得體表現,我一向秉持與人為善的交往宗旨,即使是心裏不太接受某人但在不影響我現在越來越會裝,隻要我願意,裝賢淑裝順從,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我都覺得自己有些惡心。上輩子鄙人就是個極易相處的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聆聽和發問,隻要我不想冷場那就一定不會冷場。雖說這年頭女子出門的機會很少,但是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放在紫禁城裏,太子是康熙最喜愛的兒子什麽新鮮玩意都是緊著這個兒子,綺蘭又是紫禁城裏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自是見識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


    “張格格的手帕上繡的是洋人呢,這個是法蘭西文還是意大利文?”蘭側妃從我腋下抽過帕子展開細看,“繡得真好,張格格的女紅也不錯。”


    “這您可就誇錯人了。奴婢女紅根本就拿不出手,這是丫頭繡的,不過花樣是奴婢自己畫的。”


    綺蘭招手叫她的宮女過來,“竹心你過來看看我的合租情人。”在一邊伺候燒水的粉衣宮女湊過來看了看,“嗯,和皇上賞給太子爺的座鍾上頭的黃頭發的小洋人一樣呢。”


    “就是。”綺蘭笑著把我的帕子展開,“張格格看見過洋人跳舞?”


    呃,我被噎住了。不過我反應還是很快,“回側妃,奴婢的父親一直在江南為官,奴婢也從小在南方長大,那裏來大清的洋人不少,什麽法蘭西,英吉利,意大利,西班牙的都有,有的是黃頭發。還有棕色的,紅色的,眼珠子跟玻璃球似的。有藍的綠地,棕黃色的,跟咱們大清的人大不一樣。他們有種會唱歌的盒子,音樂一響上麵的小人就開始跳舞,奴婢看見過一回覺得新奇便記下來。”


    “你連八音盒兒都見過。看來江南真是富庶之地。太子要隨時伴駕。到了江南有機會咱們也到街上逛逛。這次能隨皇上南巡,你可要陪著我好好看看,給我講講江南的人情風土。”


    “奴婢不勝榮幸。”其實我心裏也很高興,四貝勒連窗簾都不讓我掀開,指著他帶我出去那恐怕是要等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要是綺蘭肯說話。量他也不會拒絕。雖說自己出遊自在,但公費旅遊怎麽說都劃算,吃得好住得好不說。有些地方也不是老百姓能隨便參觀的,也算不錯了。這一路我還可以好好看看哪裏適於居住,四貝勒府我是遲早會離開的。


    “那上麵的文字是什麽意思?和座鍾上的文字不大一樣。”我真沒想到會碰上綺蘭這樣的,很想告訴她太過細心和好奇會惹人厭煩。“這個是英吉利文,奴婢曾聽一位西洋傳教士說是“愛”的意思。還說上帝創造世間萬物,上帝仁慈的愛庇護每一個人。奴婢也不太懂他的意思,隻是覺得這英吉利文曲裏拐彎的鬼畫符一般很有意思就學著描寫下來。”好像穿越女都喜歡把自己解釋不了的都安到什麽西方傳教士身上,幸虧看過幾篇穿越文,現在我也用上了。


    “這樣啊,你還看見過洋人傳教士,這些洋人真是有意思明知咱們大清的人不信這個還來說是上帝造人,明明是女媧捏土為人和什麽上帝有什麽關係。”綺蘭笑道:“莫不是上帝是女人?其實就是女媧娘娘?”


    上帝是女人,綺蘭真是高見,我點頭道:“側妃說得甚是。”


    看我認真的點頭,綺蘭噗哧笑出來,一邊用手絹掩唇,眉眼彎彎說不出的嬌柔嫵媚,“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家四爺說的。”


    “哦?”我很配合的表示驚異,接道:“那您說說看,這個奴婢還從沒聽說過。”


    綺蘭放下手絹輕聲道:“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四爺不過才六歲,皇上讓洋人到過宮裏給太子和眾皇子們教授算學天文,洋人最喜歡在上課時講上帝創世,四貝勒小的時候就問過教算學的洋人上帝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和女媧娘娘是同一個人?洋人師傅回答不出四爺就趁皇上到孝懿仁皇後宮中時問皇上到底是上帝造人還是女媧造人?皇上雖熱衷西學,卻不喜歡那些個西洋神父宣揚天主上帝那套東西,還對太子和眾多皇子說讓他們跟洋人學術數天文,但是那些個聖母啊耶穌什麽的萬不可信。”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四爺小時候最喜歡提問,師傅們都十分喜歡四爺,但是那個教術數的洋人因為在宮中宣揚天主教義後來被趕出了大清。皇上不喜洋人在大清傳教宮中人人皆知。”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的信仰不同,也不知道洋人們的上帝和我們的神仙哪個更厲害?”我道。


    “你還真是四爺府裏的人,當初四爺也問過皇上這個問題,可是連皇上也不知道。”綺蘭說著又“咯咯”笑了幾聲。


    這本來就是個關公戰秦瓊式的問題,當然無解。不過綺蘭和四貝勒當真關係很好,感情很深,看綺蘭說起前事時滿眼的光彩便知,按說綺蘭年紀不大也就比四貝勒大了幾歲而已,二十幾歲的人就開始回憶過往懷念青春不再這大清的人老得也太早些了吧?曾經的歲月可能都是她記憶裏十分美好的時光,可能四貝勒也是這樣吧召聖全文閱讀。


    中午在綺蘭這裏用過膳,歇了個午覺又陪綺蘭下棋。我隻是個被四貝勒壓製出來的淑女,琴棋書畫除畫之外都馬虎得很,起初綺蘭想讓我彈琴,那把烏黑古樸的古琴確實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應該很值錢,沒辦法我這個現代人就是這麽庸俗。我對好東西的最高評價也就是值錢。但是我對古琴了解甚少,準確的說我沒學過,我雖學過幾天古箏,但鄙人音樂天賦有限實在無法將這兩種琴弦數目差異過大的樂器融會貫通,隻能據實相告不會。綺蘭驚奇地看著我,我眨眨眼睛無辜地回視她並自稱:“奴婢無能。”


    “四爺一上船便讓人給找把好琴,難道不是給你的?”我無奈地笑笑,“是給奴婢的,但是奴婢確實不會。”


    “四爺最愛古琴彈得一手好琴,四福晉側福晉格格們個個都有幾支拿手的曲子。你竟然不會?”


    是嗎?大概是吧,我隻見過福晉房裏也有古琴,烏雅還彈給福晉聽。好像四貝勒也曾讓我彈琴給他聽,我當時怎麽說來著,好像是說奴婢的琴就是附庸風雅用的,是個擺設不是用來彈的,究其作用和桌子上陶罐花瓶一個用處。四貝勒隻當我是不喜歡彈給他聽。也沒勉強,要不也不會一上船就找了古琴給我解悶,隻可惜明珠暗投了。我雖是頂了個才女頭銜進的四貝勒府,但經我一折騰,四貝勒想來也對我的才學有了正確的認識。


    綺蘭倒是沒說別的讓宮女擺好琴淨手焚香錚錚琮琮的彈了一曲,我所知古曲有限。彈的又是我從沒聽過的,好壞無法評斷,隻是奉承彈得好。卻好不出個所以然來,搞得綺蘭興致缺缺,連她身邊的宮女看我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之色。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種東西看著倒是高雅,但是能有幾個現代人能理解這古樸的韻律。我和你們不一樣,道不同。你彈斷了弦我也領會不了,還是現代流音樂更得我心,想到這裏心念一動便問道:“前些天奴婢聽有人在皇上的龍船上吹簫,曲調甚是婉轉,側妃可曾聽到?”


    綺蘭想了想,“不知你說的是哪天?皇上帶的有樂工,每日閑時都有樂工演奏。”好像是這樣,每日晚膳後好像都有奏樂聲,隻是那簫聲太特別。


    “就是上船的第一天傍晚。”


    我話音一落,連在綺蘭身側伺候的宮女都笑出來,我疑惑地看著她們主仆,綺蘭忍住笑,“你進四貝勒府也有幾年了吧,四爺這般寵你,出門都隻帶你一人,四爺會什麽喜歡什麽你都不知道?”


    “難道是四貝勒?”我小聲問。


    綺蘭不答,隻是點點頭和宮女二人笑個不停。有這麽好笑嗎?我一點兒都不認為好笑,我不知道很奇怪嗎?我和他本來就不熟,可這話又不好這麽說出來,我隻能顧作害羞低了頭。要真是四貝勒,那在園子裏那晚也應該是他了,他怎麽會那首曲子,難道――老天爺你不會給我們搞了個清穿四爺吧?


    餘下的時間是怎麽過的,我本來也沒什麽心思,綺蘭問我,我知道的便據實以告,無非就是跟我有關的一些事情,說起我家的事情綺蘭比我知道的要多的多,我還是頭回聽說我爹一家人抬了旗籍正藍旗,已經是正藍旗旗主八貝勒的正經奴才,我爹剛剛升任廣西鹽運史從三品,也算是叱吒一方的官兒了。我對家裏情況一無所知再次讓綺蘭驚疑不已,也難怪這些皇子阿哥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來曆的,身係家族榮辱,像我這樣一天到晚隻想著怎麽逃跑的確實不多見。


    黃昏時分船隊靠岸,四貝勒隨太子一起上船,同行的還有十三阿哥,綺蘭一早就安排了晚膳,兄弟幾人推杯換盞喝到大半夜。我命最苦,白天陪綺蘭說話晚上陪四貝勒喝酒,回到四貝勒船上還要陪睡。還好今晚折騰的時間不是很長,事畢洗了個澡我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發愣,想著四貝勒是不是穿過來的,他要是現代人那可就太惡心了,到了古代就享受種馬生活的現代男人更讓人鄙視,給古代男人當小妾已經夠慘了,要是給個穿到古代的現代男人當小妾就不能用慘字來形容了,隻能是憤怒,憤怒得想殺人。想想心裏又否定,應該不是,他的的確確看起來就是個地道的古人,言行沒有一絲現代人的影子,況且他要是現代人早就會對我起疑心,可是《傳奇》不是清朝的樂曲,他為什麽會呢?是誰教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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