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末時節，天寒晚來雪。圍井結冰薄，枝落西風冽。
再有兩日，便到了小雪的節氣。
晚上開始下雪，伴隨著北風呼嘯，雞鴨紛紛跑回自己的家。
莊子裏的暖氣已經給上，單層的玻璃窗戶上被雪糊著看不清外麵的情況。
李易手上拿著一封信在看，不時出聲誇讚。
信自然是鍾紹京所寫，用詞比較委婉，中心思想突顯，要錢。
“想來莊子上景色秀美之地辦一次書畫聚會，說我莊子文人氣息濃鬱。”
李易看著想笑，文人氣息濃鬱的地方不是國子監嗎？
大朝會上的文人氣息更濃鬱，含元殿多好的地方啊。
“我覺得我與可大是心有靈犀呀，都想到了對方。
景色秀美，莊子那裏也不能曲水流觴了，今天晚上大雪，明天全給凍上。”
李易吃著白肉酸菜放血腸的砂鍋，盤算起來，如何辦好一場冬天戶外的書法交流會。
“東主，可人工把冰給破碎，順水衝下去。”碧荷給出主意。
她和翠柳共吃一個拆骨肉酸菜砂鍋，偶爾還搶太監們吃的雞肉燉蘑菇裏的蘑菇吃。
“好辦法，然後喝涼酒，都給他們喝出病來。”
李易想著一群人在那冷水中接酒觴，然後灌下去，那感覺……
等吃過飯，他寫一封回信，表示不勝榮幸，歡迎大家在小雪的節氣中過來挨凍。
十月十八日一早，信送出去。
明天小雪，鍾紹京有不到一天的準備時間，也不曉得他能夠帶來多少人。
莊戶們清掃著路上的積雪，井邊結的冰也敲下去。
李易開始準備禮物，順便要把交百分之八十稅的東西拿出來顯擺，給別人看看。
他準備送鍾紹京一個，其他人不給，太貴。
上午的時候，鍾紹京接到信，露出笑容，覺得李易還是很好說話的嘛！
他開始組織人手，別看他這個書法協會的副會長是從尚書的位置上被拿下來的。
他現在的品級卻比尚書高，會長是陛下，不管事。
他一招呼，消息很快傳開。
“又要出事，李易今年事情太多，閑不住。”姚崇了解到情況，李易居然願意在莊子裏招待人。
按照他對李易的理解，沒有好處的事情，李易不會把人放進去。
“心累。咱們整天琢磨他作甚？不如想想哪裏還需要安排。”張說很苦惱。
他發現自己出不來什麽有利大唐的好主意了。
隻要一想哪個地方需要完善，心中保證出現李易的身影，揮之不去的那種。
“派人進去看情況。”盧懷慎就比較穩，安插人手。
第二天，城門剛一開，鍾紹京帶著一百多人出行，這些全是他選的寫字比較好的人。
組織活動，過去就是為了吃喝與拿禮品。
不止是鍾紹京知道，被他選中的人同樣清楚，誰去了李家莊子，離開的時候都不會空手。
到灞水橋頭，一行人接受檢查。
千牛衛的人依舊住帳篷，不過帳篷從原來的帆布帳篷變成了帆布外麵加皮子的帳篷。
帳篷中地麵是厚厚的草墊子，帳篷裏麵有個陶製的大盆。
盆中放一點水，李家莊子的蜂窩煤爐子坐在盆中，點燃手的爐灰掉下來，進水裏熄滅。
一行人過橋，李易在橋頭被宮女太監圍繞著迎接。
鍾紹京與李易見麵，第一次見。
雙方互相打量，鍾紹京長得不錯，當然，與字如其人無關，他就是這麽長的。
至於李易，還是那麽清秀，換成他那時，可以稱呼為小鮮肉。
比起小鮮肉不同的是，李易眼中流露出來的是堅毅之色。
“鍾會長與諸位會員到此，李家莊子忽然多了一絲春意。”李易先打招呼。
“李大夫的莊子，即便大雪飄落，也不見絲毫寒意。”鍾紹京同樣說著客氣話。
其他人插不上話，鍾紹京現在從二品的官，李易也是，兩個人對等。
“鍾會長請，諸位請。”李易伸手邀請。
一行人往裏走，四下裏看，看到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雪人。
還有小雪節氣放一天假的孩子們，一大群孩子們在那裏圍著雪人打雪仗。
每人手上一個用來製作雪球的竹子製作的工具，不允許用手直接握雪團。
手握的雪團緊，打到人的臉上疼。
用工具一次製作出來的雪團鬆散，不允許二次再壓製雪球。
“李大夫，值此美景，可有詩作？”鍾紹京找個話題。
“有一個別人寫的，我說出來，大家猜猜寫的是什麽，可好？”李易今天給麵子。
鍾紹京果然高興了，李易輕易不給別人作詩，今天自己隨口說一句，看，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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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李大夫吟來。”鍾紹京請。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李易張口把老白寫的詩給扔出來。
這首詩在他那個時候還被譜了曲子，聽著很悠揚。
不過那時的人給出來各種理解，李易卻覺得說得都不是很確切。
“好詩，不曾想李大夫還心懷佛性。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隊伍裏有人出聲，誇獎李易，反正就是挑好的說。
李易哪怕是寫一個：大雪你咋那麽白，昨天晚上才到來。什麽時候你要走，我就和你說拜拜。
今天來的人，也可能給從頭誇到尾。
“這為仁兄謬讚了，可知我所說為何物？”李易謙虛，跟著問。
眾人傻眼？寫詩還有東西？猜謎？
“看看莊子中的平房，那裏一直留著沒拆。”李易沒說其他的，引著大家向前。
不長時間來到那一排平房，現在教室的位置。
當教室的房子，換成了玻璃窗，沒有用處的是紙窗。
李易站在一間紙窗戶房子的近前，看，看窗戶。
昨天晚上溫度低，窗戶上結了霜花，玻璃上的也結。
隨著太陽升起，溫度提高，窗戶上的霜花在融化，然後消散。
鍾紹京吃驚了，他重複李易剛才吟出來的詩：“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念完，他露出笑容：“原來說的是窗戶上的霜花，果然是花飛花，霧非霧，晚上出現，白天就離開了。”
“鍾會長聰慧過人，既然猜對，某這裏有一樣禮物相贈。”李易露出你好厲害的表情。
旁邊拎著一個木頭箱子的青鬆把箱子放到地上，打開，從中取出來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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