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那首曲子,確實是眼前的這個人教他的,除了說這個人已經去世這件事之外,其他的他都沒有說謊。


    白衣男子看了看已經走到房門前,背對著自己站著的那抹孤寂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緩慢地端起來,放在鼻端輕輕地嗅了嗅,卻沒有喝下去。


    想起四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他很潦倒,因為身上沒有錢,而自己骨子裏又有那股傲氣,所以,他吃了很多的苦。


    那個時候,自己正在大街上慢慢地走著…走著,就聽到遠處有人在吵鬧,循聲望去,看到遠處圍觀了很多的人,似乎還有什麽人在呼痛出聲。一時好奇心頓起,於是就過去看了看。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群身著家丁服的人,在暴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他的那個樣子,應該是已經快要不行了,臉腫腫的,就像是一個豬頭,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破爛不堪,但是那呼痛的聲音,卻不是他發出來,而是周圍看熱鬧的眾人,他們微閉著眼睛,因為看的心驚肉跳,所以大呼出聲。


    自己當時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被人打,但是在看到他眼中的那抹不屈的時候,於是還是出手在那麽多人的是手下救了他。


    後來,自己和他慢慢成了朋友,知道他叫梁玉卿,來自九江鎮。他背井離鄉,就是為了謀得一官半職,榮歸故裏,然後娶到那個心愛的女子。他每次說到這裏的時候,眼中總是帶著笑意。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愛那個她。


    他會吹笛子,而且他經常隻吹一首曲子。很好聽的一首曲子,自己以前從沒有聽過,可是在他吹了一遍之後,自己卻神奇般的馬上就會了。他曾說,這首曲子是一百年前的古曲,由一個叫納蘭若明的人創作,是送給他最愛的妻子何敏的禮物,後來這首曲子就流傳於世。但是在五十年前。卻突然失蹤了曲譜。而他也是無意中得到的,他和她的那個心愛的女子,以前經常合奏這首曲子,女子彈琵琶,他吹笛,很幸福的一段時光。


    那個時候的他。一定是很幸福的,自己可以感覺到。


    但是,他卻說。納蘭若明和何敏之間的愛情,卻沒有像這首曲子一般,能夠就那樣的長久。因為誤會。何敏死於納蘭若明的劍下,而他也因為悔恨而失蹤了,世上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聽到這裏的時候,自己有一點點的傷感。


    不過,梁玉卿知道這事情和他無關。所以,他並不是很關心。當然,那是的自己也覺得和自己無關。自己知道,梁玉卿幸福的,也會一直幸福著…..


    那一天,梁玉卿突然派人送來信件,說是要回鄉一趟,回來之後就去謀官職。自己很高興,憑借他的才華,一定可以報效國家。


    半個月後,他回來了,原以為他會按照原來的計劃去當官,可是,他回來後,卻突然變得沉默,而且,似乎對當官也再沒有了欲望,反倒轉而要做一個平凡人,靠給人寫字畫書信為生。


    “到底是為了什麽?”白衣男子仰頭飲盡了杯中的果酒,這個酒聞起來很香甜,喝起來也不烈,他已經喝了兩壺酒了,卻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難怪,她也沒有一點事情。


    梁玉卿緊緊地抓著手裏的那張已經被攥得皺巴巴的人皮麵具,望著窗外還在吵鬧的眾人。“因為….”他閉了閉眼睛,滿臉的痛苦。


    明月和閆千言兩個人加快了腳步,原本這青蓮齋到暢園居的距離並不遠,可是此時,明月卻覺得這段路似乎沒有盡頭,隻有漫長的黑夜,和漆黑的前路。心裏毛毛的感覺,越來越真實,她不敢回頭望,怕看到什麽人,也怕認證了她心中的想法,有人跟蹤她們,可是,會是誰?


    那道黑影,就那樣不遠不近的跟著前邊一路急行的二人,她們朝著前麵走得快了一點,他也加快腳步,一會隱在兩側的房屋上,一會藏在路邊的大樹上。


    暢園居就在眼前了,她們馬上就要得救了。明月在心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她強壓下心裏的恐慌,想要回頭看一眼,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蹤自己,可是在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從她的眼前掠了過去。


    明月和閆千言兩人驚恐的大喊了一聲,轉過身,正看著顧城思站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


    “黑夜中,做這等宵小的行徑,跟蹤別人,似乎不太好吧。”顧城思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在意,還有一絲蔑視與憤怒。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也就沒什麽好隱藏的了。”那抹黑影搖了搖頭,隻好從遠處的房頂上跳了下來,他落地之處,沒有飄起一絲塵土,輕輕地,落地無聲。


    “看樣子輕功還不錯,隻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派來的,為什麽跟蹤她們?”顧城思眯著眼睛,看著前麵的黑衣人。他的瞳眸在這樣的黑夜中,閃爍著光芒,似乎是夜明珠一般,可以將人照亮。


    “和你有什麽關係嗎?”黑衣男子此時臉上已經蒙上了麵巾,剛剛他在跟蹤的時候還是將臉露在外麵的,不是他膽大,隻是因為知道明月和閆千言二人根本不會武功,想要發現他還是不太容易。可是,卻沒想到明月的警惕性很高,一點武功都沒有,竟然也知道身後有人跟蹤,弄得他不得不防備一點。


    “當然。”顧城思說得理直氣壯,聲音還是那種戲謔的,但是他的眼神此時卻已經是冰冷的了。“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哈哈…”黑衣男子的聲音也很冰冷。明月皺了皺眉頭,這個聲音她似乎有一絲熟悉,但是在什麽地方聽過,她卻一時想不起來了。她盡量的睜大眼睛,使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那個黑衣人很聰明,他將自己隱藏在了黑影中。周圍的房屋,完全的將他的身形遮住,她看不見。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的吧,”黑衣男子突然斂住笑,神情冰冷的看著顧城思,“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明月沒有想到這黑衣男子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她感到有些震驚。抬起頭,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那抹白色身影。皺起了濃眉。


    顧城思?


    目的?


    黑…衣…人…


    “少廢話。今天晚上,你不說,那麽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再說了。”顧城思顯然已經被那黑衣人的話激怒,他的手上此時什麽也沒有,想是剛剛隻是在門口這裏等著她們二人歸來,卻發現了身後跟蹤的那個黑衣人。


    “哼。我知道你的武功有多高強,如果和你硬拚,我自是得不到什麽好處。不過…”一聲衣衫摩擦的巨響,黑衣男子的的聲音越來越遠,“自會有人來對付你…等著…”


    顧城思一甩衣袖。轉身走到明月的身邊,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滿。


    明月隻好朝他吐了吐舌頭,“謝謝你。”她說。


    “下次不要回來的這麽晚了,很危險的。”他知道她懂。


    “嗯嗯。”明月點頭如小雞啄米般。恨不得就這樣一直點頭。看著顧城思那抹白色的身影,慢慢地隱入黑夜中,明月才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目的呀….”她在心裏輕輕地說,“那個人…又到底會是誰?”


    包廂中一時間陷入了沉寂,梁玉卿站在房門前,麵對著坐在自己麵前如一個王者一般的男子,他是那樣的傲然挺立,那樣的冷傲。似乎什麽事情,都不會牽動他的心弦,唯有,他心中的那個….她。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離開她?”白衣男子抬起頭,看著站在桌子對麵的梁玉卿。


    “沒錯。”他的聲音裏還透著暗啞。


    “就因為你發現,你的家人對不起她的家人,所以,你就放棄了對她的愛?”白衣男子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但是眼神卻有些不敢置信,語氣裏也有些不滿。


    梁玉卿睜著眼睛,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他,有些不敢置信。


    白衣男子顯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站起身,背負著手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此時已經變得安靜的大廳。“看我作甚?”


    “你變了!”梁玉卿很肯定的說,“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哦?”白衣男子顯然有些不相信,“哪裏變了?”


    “以前的你,從不會這樣。”他緊盯著白衣男子,“以前的你,一直以花花公子的名號著稱,如今竟會這般的懂得愛情了。”


    白衣男子許久沒有說話。直到梁玉卿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卻突然說:“前一代的事情,不應該影響到你們之間。”他轉過身,看著一臉震驚的梁玉卿,“你還愛著她,而她也還愛著你,為什麽你們不能在一起?”


    “拋下那些過往的恩怨吧,難道你真的願意看著她為了你,永遠的留在風塵之中嗎?”


    梁玉卿沉默了一會,卻說:“她不會永遠留在這裏的。”


    “為什麽?”聽到梁玉卿的話,他有些吃驚。


    “因為閆府的三公子,他不會允許她永遠留在這裏。”他低下頭,眼神有些黯然。聲音裏也有些悵然若失,仿佛是失去了什麽至寶的孩子一般。


    “也許她不願意,她隻想要留在你身邊。”白衣男子拍了拍梁玉卿的肩膀,“去吧,不要再這樣折磨你,也折磨她。長輩之間的恩怨,沒有必要落到你們的肩頭。”


    梁玉卿抬起頭,看著白衣男子真誠的目光,猶豫了很久,最後終於點了點頭,打開房門,走出了房間….


    看著離開的那麽身影,白衣男子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自己已經錯過了一次,不希望再看到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樣錯過。


    他閉起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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