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醉眼朦朧地,好像頭腦已經昏沉了一樣,可是聽到安然過得不好的話,頭卻一下子抬了起來,緊盯著羅從綾問道:“你見過她了?她怎麽了?”


    “瞧瞧,這就是我的夫君!”羅從綾淚花閃爍,“這個女人怎麽有那麽大的本事,就讓你看了一眼,就終生難忘了。哈哈,老天啊,我怎麽就沒那麽好的命?”


    也不理會三皇子追問的眼神,羅從綾扶著門框踉踉蹌蹌地走出去了,剩下三皇子一個人依然獨斟自飲。


    一頭墨色的長發遮蓋了三皇子的臉,頭發下麵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雖然蒙上了一層血色,可是看起來還是那麽地妖魅。


    羅從綾走後,三皇子一拳砸向桌案:“為什麽她寧願去嫁那個殘廢,也不嫁給我?他有什麽好!不就是能封她為側妃嗎?我也可以的!”


    夜半三更時分,寂靜的夜空,遼闊無邊。天上隻有幾顆星子,掛在夜幕中,無精打采地偶爾閃爍著,像是病了一般。


    一個黑衣人,貓著腰,沿著宮牆飛速地前進了一段,才在皇後的寢宮頂上停了下來。他側耳貼在瓦片上聽了聽動靜,這才倒掛金鉤地垂了下來,頭趴在窗戶上,雙手有節奏地敲了一長一短六下。


    就聽裏頭一個低沉的女聲說道:“進來吧。”那人才一拉窗戶槅扇兒,翻身進去了。


    屋內依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那個女人正是當今的皇後——上官婉柔,她斜靠在大迎枕上,已經是睡著了,卻被窗外的叩擊聲驚醒。


    那個黑衣人遠遠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頂青金的帳子。


    皇後翻了個身,把臉朝著外頭。說道:“這麽晚來本宮這裏有什麽事兒?”


    那黑衣人一雙修長的手放在旁邊的小幾上,屈起食指有規律地敲著,不緊不慢地說道:“兒臣來問問皇後娘娘,您答應我的事兒,怎麽到現在都還沒個影兒呢?不知道兒臣要等到什麽時候?”


    原來這個黑衣人正是三皇子,今夜來此,是想問清楚皇後答應他的事兒,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兌現。(.)


    “這事兒不能急。”皇後微微地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道:“她現在畢竟是你的弟媳婦。四皇子不在,我怎麽能就這麽把她拱手送給你了呢?這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啊!”


    “我不管,反正她當初是我娶進門的妾,那時候四弟娶她的時候,你怎麽不攔著?”三皇子的語氣強硬得令皇後倒吸一口冷氣,他竟然自稱起“我”來。


    緩了半天。她才有些費力地說道:“容本宮再想想吧。”


    三皇子一下子立起了身子,“娘娘還要想多久?兒臣等不得了,再這樣下去。四弟回來了,這事兒更沒門兒了。”


    “好,本宮答應你。這兩天就有信兒。隻是,你答應過的,太子回來,你要不遺餘力地匡扶他。否則,別怪本宮食言!”


    “好。我答應你。”三皇子也不再流連,翻身又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皇後一個人倚在枕頭上歎著氣,哼,真是一個個地都不省心。也好,本宮就來個李代桃僵,讓你們窩裏鬥去,看你還有什麽心情來要挾本宮?到時候太子隻要登了基,本宮倒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話說安然回到府裏之後,斜歪在榻上歇了一回,才坐起身來,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品著。


    管家給她挑了幾個小丫頭,她已經調教了幾天,一個個地也慢慢地上手了。用起來倒比那兩個宮女還順手。


    安然想著要在這幾個小丫頭裏挑一兩個老成些的,培植成自己的心腹,以後有什麽事兒,也不用自己出麵就料理了。


    那幾個小丫頭個個都伶俐透頂,見安然神態疲乏,就自動地蹲在安然身邊,給她捏肩捶腿,讓她舒活一下筋骨。


    安然被她們伺候得神清氣爽,半天才笑道:“好了,你們也乏了,先到門外候著吧,我叫你們再進來。”又把桌上的果點分給她們吃。


    見她們退出去了,安然才揉了揉有些發淤的眼眶,不勝感慨地苦笑著:這操心的活兒還真要命啊。


    安然歪在那兒,仔細地回想著當初四皇子中毒後的情景,為什麽他跑出去找別的宮女時,自己當時心灰意冷不想活的時刻,三皇子恰恰就出現了呢?


    四皇子的宮裏高手如雲,三皇子能輕而易舉地進去,這裏頭是不是有玄機呢?也許當時赫連承璽意亂情迷,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可是,他手底下的那些死士們都到哪兒去了?三皇子怎麽知道當時安然就不想活了呢?


    一係列的疑問,攪得安然有些煩躁,心中的答案好像就要呼之欲出,可是還是摸不著一根主要的頭緒。


    想來想去,安然覺得自己的分析還是正確的,三皇子肯定知道當晚四皇子中了毒,他早就潛伏在某個地方了吧?看到安然的屋子裏冒出了火光,他才現身去救她。


    至於他為什麽能進得去,怕是裏頭有內應吧?這個內應到底是誰,也要等到四皇子回來才能查探清楚。


    三皇子既然能知道四皇子中毒,是不是意味著他和皇後有什麽關聯?可是皇後一向是個謹慎的人,不見得就會明目張膽地告訴三皇子,她要給四皇子下毒吧?


    既然他能潛入四皇子的宮裏,那麽皇後那兒他是不是也能去呢?說不定皇後給碧痕毒藥的時候,讓他看見了呢?


    不過這個三皇子也不是什麽好人,明知道四皇子要中毒,卻不攔著。可見,他心裏還是恨著四皇子的。也許,是因為自己從他府裏逃出來的緣故吧。


    安然有些不知所措了,沒想到這事兒越來越撲朔迷離了,自己早前怎麽沒想到三皇子也會攙和進來?


    有些頭疼地倚在榻的靠背上,安然想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理理這紛繁複雜的頭緒。


    一連兩天,皇後那兒都沒帶來什麽信兒,三皇子不由又氣又怒,這個皇後,做事怎麽這麽拖拉,是不是不想讓太子順利地登基做皇帝了?


    好,既然你不來,那我就再去找你。誰知道三皇子還沒動身,皇後就找人帶來口信,說是今晚三更過後,就送人過來,隻不過人家現在已經是四皇子的側妃了,這排場嘛,自然要大一些。


    三皇子聽說皇後真的辦成了,忙高興地點頭問道:“什麽排場?”


    那人詳詳細細地說了:“皇後娘娘吩咐了,人家雖然是側妃,可到目前還是處子之身,不能就這麽四目相對地見麵。要帶著麵紗呢。”


    三皇子一時被高興衝昏了頭腦,也不理會規矩了,忙應承下來。


    是夜,三更過後,皇後果然派人送了人來。三皇子在側門迎著一乘小轎,直接抬到了後院的一處閣樓裏。此事隻有他一個人和管家知道,做得嚴嚴密密的,連羅從綾都無從知曉。


    三皇子按捺著滿心的歡喜,一直跟著轎子到了後樓,把人迎到了樓上一間布置得幽香繚繞的屋子裏,這才屏退了眾人,拉著那女子的手進去了。


    屋內一張雕花的大床,上頭懸了一頂米黃的帳子。桌上擺著幾樣精致的小菜和點心。


    那女子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三皇子,卻不出聲。三皇子拉那女子在桌邊坐了下來,這才細細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子。


    他的聲音裏有一絲激動,又有一絲興奮。看眼前這人兒的身量,分明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羅府的三姑娘——羅從緗。


    想到她那古靈精怪的小臉,三皇子內心就泛出千般溫柔。雖然隻見過她一麵,可是不知道是一種什麽緣分,就像見到一個內心裏一直想念的女子一樣。當初就那一眼,竟然讓他思念到如今。


    安然從他府裏逃走後,他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到處尋找,四處搜尋。其實就算他真的找到了安然,他並不想為難她,他隻想用盡全生,好好地去嗬護他。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線索,他追到了城裏的菊花王茶館,可是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先一步。


    那晚他回來,就像一個飄蕩的孤魂野鬼一樣,他感覺到靈魂無從皈依,連羅從綾的院子都沒踏進一步,就在書房裏喝得酩酊大醉!


    今夜,好不容易見到這個可心的人兒,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哪一句說起。


    那雙柔膩細白的手握在他的掌心裏,他隻覺得內心一下子踏實下來。思忖了半天,見眼前的人兒低頭不語,以為是她害羞。三皇子一顆忐忑的心總算是有了著落,原來她比他更緊張呢。


    想著,就開口說道:“我打聽過,你的小名兒叫安然,我以後就叫你安然好嗎?”


    那個低頭不語的人兒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這讓三皇子欣喜若狂起來,不由往她麵前又挪了挪,高興地幾乎語不成調:“你知道,你走後我有多傷心?你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難道我比不上那個殘廢嗎?”


    一直低頭不語的人兒猛然抬起了頭,但是三皇子看不清她的麵容,他以為他這樣說四皇子她生氣了呢,於是忙改口道:“你別介意,我說話一向心直口快。聽說,你現在過得並不好是嗎?那四皇子和你成親這麽久,都沒和你入過洞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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