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老伯來家裏吃過飯後,陶夫人對他似乎不這麽討厭了,但是從不主動和他說話,就是說也隻是客套話。


    雪貞總感覺婆婆不敢對視王老伯的眼睛,那躲閃的眼神裏有一個秘密,隻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浩然笑她自從懷孕後人就變得神經兮兮了,那雙眼睛看誰都像有秘密似的。


    雪貞不想說出自己的想法,就是怕他們以後相處會不自然,沒有把握的事,她是不會亂說的。


    王老伯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就是在整個冬天也很難得來陶家小院子坐一坐,所以單獨和陶夫人講話的地方並不多。


    這一天,雪貞望著外麵深厚的積雪,想王老伯一個人在家應該很孤獨,自己有意請他過來吃飯,但怕婆婆反對,所以就讓浩然抽空買些吃的給他送過去。


    “我先到店裏看過之後,就過去。你就看好肚子裏的孩子就行了,這些操心的事交給我好了。”


    浩然知道在冬天,特別是下大雪的日子裏,店鋪的生意都很差,沒有人來就顯得冷清多了。


    所以他就讓大哥幫著看著,春喜還有大嫂都沒有來。父親管帳,大哥當夥計,自己暫時出去看一看王老伯。


    “浩然,你去把王老伯請家裏來,我們今天中午吃火鍋吧!反正沒有生意不如就休息一天。”


    父親發話了,大哥也同意,浩然笑笑就這樣好了,自己去請王老伯。


    浩然頂著風雪來到王老伯家的時候,王老伯生病了。躺在床上不信守咳嗽。屋裏也沒有燒炕,特別的冷。


    “浩然,你來了。”王老伯掙紮著坐了起來,嘴唇上泛起蒼白的皮。都裂開了,還有血絲。


    浩然摸了一下桌上的茶杯,裏麵的水是涼的,浩然讓他稍等一會,自己去燒熱水。


    “不用了,你哪會做這個事?我不渴的。”


    王老伯很虛弱地說道。他渾濁的眼睛裏竟然有淚水。


    “浩然,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來了?店裏生意可好?”


    “今天不行,下大雪人比較少,等天晴的時候就好了。我來是請你去家裏吃火鍋,大家坐在一起多熱鬧呀!”


    浩然想想那個熱氣騰騰的畫麵都激動,王老伯說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能放心離開呢?你還沒吃早飯了吧?”


    “不用,我不餓,你坐著陪我說說話就行了。”


    浩然望著滿臉皺紋的老人。真是可憐,如果能找到兒子就好了。


    “老伯,你兒子叫什麽名字,我幫你到附近打聽一下。說不定會有他的消息。”


    王老伯擺擺手道:“找不回來了。都丟了這麽多年了,找不回來了。我知道找不回來了。”


    浩然勸他別這麽悲觀,一定能找到的。


    王老伯擠出一個笑容道:“我沒有跟你們說實話,他死了,八歲那年死掉了。我不願意麵對這個現實,就一直勸自己說他丟失了,有一天還會回來的,其實我一直是欺騙自己。”


    浩然望著這個老人,心一抖,真是說不盡的同情。還有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傷心難過的?


    “老伯。你以後就把我當兒子吧!我來為你養老送終。”


    王老伯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感覺這個年輕人和兒子同歲,看著親切,他從沒有想過高攀!


    “謝謝你浩然,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這是發自他內心的真心話。自已隻是一個農民,賣個冰糖葫蘆來維生的老人,怎麽能高攀貴公子呢?


    浩然從王老伯家回來的時候,心情很沉重,回到小院子時,見大家都在等他,問王老伯怎麽沒有來?


    “他病了,一個人挺可憐的。”


    “怎麽會這樣,可看大夫嗎?”雪貞問道,她看到浩然的表情很嚴肅。


    “那我們吃吧。”陶夫人心裏一輕鬆。


    “娘,我想把王老伯接過來跟我們一起住,他一個人太可憐了!”


    “可是這個小院子住不下,春天裏你二哥一家子再回來的話就住不開了,我一直在為這個發愁呢!”


    “這附近也沒有合適的院子,更何況這個小院子的租金也不高,換到別處我們能承受得了嗎?”陶老爺說道,“不是我們不想幫他,但也要看眼前的困難擺在這。”


    “我看這樣好了,在廚房旁邊有空地,平時是肖媽媽種菜的地方,不如在這加蓋兩間,一間給老伯住,另一間給二哥一家子住。”雪貞環顧一下繼續說道,“應該不會花太多的錢。”


    雪貞這樣說了,大家也不好反對,可是這大冬天的也不能馬上動工,還要等到來年開春才行。


    “要是回到陶家大院子就好了,那裏的房間多,想住幾間住幾間。”心蘭說道,真沒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中還要為住地而發愁的時候。


    皇宮裏的禦書房,皇上正閉目聆聽著陳公公前來報告陶家的近況,聽完後,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睛。


    “朕不是說了嗎?不要再來報告了,朕不想聽到他們的任何消息。”皇上顯得很不高興,自從貴妃去世後,他明顯感覺自己老很多了。


    “皇上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其實奴才知道你一直關注著雪貞他們,馬上就春天了,你還和雪貞約好去江南的,他們小民可以忘,但天子說出的話就是聖旨是不能變的。”陳公公鬥膽說道。


    “可朕難道要林雪貞帶著孩子下江南嗎?”皇上反問道。


    “冬天一過,林雪貞差不到就生孩子了,所以四五月最適合下江南,皇上和雪貞一家人下江南,盡享天倫之樂,還可以贏得親民的好名聲,這不是好事嗎?”


    皇上點點頭。他不由地心動了。


    “你這麽一說也有道理,朕離上次去江南也有二十多年的曆史了。真想再去走一走。陳公公,你說朕應該怎麽辦?”


    “其實皇上心裏有了主意,奴才隻要照著做就是了。”


    “那還不是?”


    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陶家卻接受到一個特大的喜訊,當陶老爺接過陳公公手裏的聖旨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陶家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在做夢。


    “現在就收拾行禮。搬回老宅吧!”陳公公欣慰地說道。


    “陳公公,我們真的可以回去住嗎?沒有聽錯嗎?皇上不會反悔吧?”心蘭有些語無倫次地問了一下又問了一下,直到看到陳公公肯定的點點頭,她才高興地抱著沁雅就哭了起來,那是幸福的眼淚,激動的眼淚。


    陶夫人哽咽地說道:“真沒有想到這一輩子還有機會回到老宅子,真是太感謝公公了。”


    “可是那原來的主人呢?皇上不會讓他也走到我們這一步吧?”雪貞擔心地問道。


    “那老宅子是皇上找人買的,現在物歸原主了。”


    “太好了,太好了。”所有的人此時隻能說出這三個字了。


    家裏的女人都回屋去收拾東西了。陶老爺給陶浩然示意,意思拿一些銀兩來表示感謝。


    “不用了,咱家知道你們現在手頭不富裕,就不用酬謝咱家了。等以後再回報我吧!”


    “真是太感謝你了。”爺三個一起說道。


    “回去好好過日子,等雪貞生完孩子,皇上還要你們陪他下江南呢!到時把皇上哄開心了,什麽榮華富貴都會有的。”


    “那是,那是。”


    雪貞在房間裏收拾好東西,肖媽媽提醒她可別忘了那隻銀籫子,那可命根子。雪貞從床枕頭下拿出來隨手插到了頭上。


    陳公公望著大家大包小包的,很是壯觀,就說道:“回到老宅子還要好一陣收拾,咱家就不打攪了。咱家也應該回去複命了。”


    眾人送陳公公走到門口。陳公公轉過臉來讓大家止步,突然他發現了雪貞頭上的銀笑了。


    “雪貞。你頭上的銀籫子能借咱家看一下嗎?”


    雪貞拔下來遞給陳公公,陳公公看了一下問道:“這是你在哪買的?”


    “是我娘送我的,我一直都沒有戴過,今天才戴的。”


    “這隻籫子好像在哪見過,能借給咱家看看,改天送還!”


    雪貞有些意外,但想不就是普通籫子嗎?


    “沒事,你盡管看。”


    送走陳公公後,陶夫人還在嘀咕:“這皇宮什麽好東西沒有,陳公公竟然對一支笑了感興趣。”


    “就是,好奇怪,你沒看陳公公的臉都變了,很寶貝那支籫子,還說見過。”心蘭說道。


    雪貞心裏也納悶,難不成母親還認識陳公公?不,不,不可能,這樣的事哪有那麽巧合的?雪貞勸息別胡思亂想了,也許是上麵的圖案他感興趣吧!


    陳公公一回來,就徑直去禦書房找皇上,皇上不在,他就追到後花園,皇上正在與幾個妃子調笑,正不亦樂乎。


    “陳公公回來了。”皇上見陳公公走來,推開幾個投懷送抱的女人說道。


    “奴才想給皇上看一樣東西。”陳公公說著就遞了上去。


    皇上見到那支銀籫子的一霎那,就愣住了。


    嘴裏就念叨著一個名字:“阿芙,阿芙!是阿芙的東西。”皇上問陳公公從哪找到的?這是自己當年下江南,隱瞞真實身份,在和阿芙約會的時候,隨手從小攤上買來的,但阿芙卻不嫌棄,還讓銀匠在上麵刻了一個她非常喜歡的佛經小故事,那天他們一起從銀匠手中接過的時候,感覺一切都那麽的美好幸福!


    “這是雪貞娘留下來的,所以雪貞的娘就是阿芙。”


    “朕就是第一次看到雪貞就仿佛看到了阿芙,就心生親切,原來雪貞是阿芙的女兒,可是朕卻讓她的女兒受罪了!”皇上很自責,他丟下幾個妃子,他要找個沒人打攪的地方好好看一看那支籫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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