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再醒,已經是晌午了。


    聽著小院裏嘈雜的聲響,良辰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正想回身再睡會兒,朦朧中隻覺的不對勁,於是一個激靈,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


    良辰起身慌忙穿上了外衣。正要出門去探個究竟,卻聽著外頭的聲響越發的大了起來,明顯聽到了映蘭尖銳的叫囂聲。


    良辰聞此,也不敢耽擱,趕緊推門出去,便正撞見映蘭舀著一瓢水往梧桐身上潑去。


    梧桐躲閃不及,被淋了個透,剛反應過來,便衝上去扯著映蘭的發辮就招呼上了巴掌。


    映蘭自然不能吃了虧,先前還十分靈巧的躲閃著,卻因為被扯住了頭發,還是被梧桐狠狠的賞了兩巴掌。


    但依映蘭這火爆脾氣哪能就這樣白白挨打,隻側頭狠狠的咬了梧桐的手臂,又趁梧桐不備,用手肘狠狠的撞了她的腹部一下,頂的梧桐輕呼一聲,剛忙鬆了手,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劉氏見女兒吃了虧,心痛不已,趕緊上前攙扶。


    梧桐隻覺的丟臉,一把將劉氏推去了一邊。


    劉氏一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臉的慘淡。想要出口安慰受屈的女兒,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映蘭見梧桐敗下了陣來,一臉的得意,又拾起了地上的水瓢,想要再次發難。良辰見此,這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映蘭手中的水瓢奪了下來,小聲斥責了一句,“胡鬧。”


    映蘭聞此,白了良辰一眼,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說:“你這主子還真是逍遙,若是不我這胡鬧的丫頭在這裏幫你出頭,你就讓人家欺負死了。”映蘭說著,又將良辰手中的水瓢奪了回來,回身在洗衣盆前坐下,旁若無人的從水桶裏舀了一瓢水,便揉著水盆中的衣服邊說:“你可知在這玉煙閣裏洗件衣裳也不容易,這剛洗好,擰幹,曬好了,又被那個裝模作樣的爛人扔去了地上。潑她一瓢水還算是輕的。若是往後她再手賤,我便將她爪子剁了喂狗去。”映蘭說著,狠狠的瞪了梧桐一眼,便低頭氣鼓鼓的洗起了衣裳。


    良辰聽了這話,大概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麽。隻尋思了一下,便大步走到梧桐跟前,卻未跟梧桐言語,隻俯身將跌坐在地上的劉氏扶了起來說:“我這平日裏最瞧不慣的就是對高堂不好的子女。隻說這人若是連生他養他的爹娘都不孝敬,還能真心對誰好啊。”


    劉氏聞此,神情依舊慘淡,眼中也含著淚,隻望著良辰懇求道:“沐姑娘,我家梧桐平日裏被我慣得,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她計較了,老奴在這裏給姑娘叩頭謝恩啊。”


    良辰見此,哪能讓劉氏跪她,隻擺了擺手,答應不再追究此事了。


    映蘭望見了這般情形,心裏老大的不樂意,不禁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說:“你們母女倆都是一個鼻孔裏出氣,女兒在這裏囂張跋扈的欺負人,做娘的就在一邊裝可憐博取同情。真是好絕的一場戲呢。沐姑娘人好不與你倆計較,我映蘭可不是個軟柿子,今兒個這事,就算是鬧到大少爺那裏,我也沒完。”


    良辰見映蘭來了火氣,心裏也跟著急。


    想想梧桐這丫頭今日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欺人太甚,平日裏冷冰冰的樣子已經夠讓人討厭了,如今還公然使壞,映蘭如此氣憤倒也是理所應當的,隻是眼下楚少爺還病著,自個在這玉煙閣裏的身份又是如此尷尬,要是映蘭真的與梧桐再鬧起來,自個可沒有辦法周旋了。眼下雖然也替映蘭委屈著,隻是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他日我真成了這玉煙閣的正主,再慢慢調教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良辰想著,隻對梧桐說:“旁的事情我也不想多說,隻知道有句話叫做明人不做暗事,有什麽不滿大可以當麵鑼對麵鼓的說開了,去欺負些不會說話的衣裳手絹什麽的也算不上什麽本事,讓人聽去了也是會笑掉大牙的。”良辰說著,稍稍頓了一下,暗自觀察了一下梧桐的反應,眼見梧桐紅著一張臉,一副氣衝衝的樣子,又接著說了下去,“我這人向來公正,若是說我自個在這裏說了孰是孰非定是有人不服的,倒不如將你們兩個都交到大少爺那裏,讓大家評評理,到底誰是小人,要重重的處罰才行。”


    映蘭聽著良辰這口氣,雖然並未明說,但是句句是向著她的,便更有了底氣,隻大聲叫囂著:“去,為何不去,咱們這就去大少爺那裏,要麽去公主那裏也成啊。”映蘭說著將濕手往圍裙上擦了擦,將袖子擼下來,快步湊到了良辰身邊說,“姑娘,咱們現在就走。”


    劉氏聞此,隻覺的事情若是鬧到了大少爺那裏,一定是自個閨女吃虧,趕緊扯著良辰的衣袖求道:“姑娘,今兒個的事,都是我家梧桐的錯,如今二少爺病著需要照顧,隻叫梧桐這孩子給映蘭姑娘賠個不是,就別將事情鬧大了好啊。”


    良辰聽了劉氏這話,故作一副為難的樣子回道:“這樣不好吧。都說處理糾紛要過方心服口服,心甘情願的認錯受罰。咱們如今隻在這小院裏私下解決,怕有人會覺的委屈不服。若是在心裏積了怨,往後再使些小性子,咱們可就過不上踏實日子了。”良辰說著,慢慢的拉開劉氏的手,便要領著映蘭出去。


    劉氏見此,頓時慌了神,趕緊回身奔到梧桐身邊,扯著女兒小聲勸道:“丫頭,你還在想什麽呢,若是這事鬧大了,你還能得了什麽好?往日你可不是這性情。你趕緊說句話,要不就晚了。”


    梧桐聞此,這才抬起頭來,滿眼的憤恨。想著自個先前隻與少爺和娘親三人安安穩穩的住在這玉煙閣裏,與世無爭。日子雖平淡,但能獨守著心愛之人,每日過的都充滿了希望。誰知這沐良辰一來,便攪亂了她的全部生活。本來安靜的小院開始變的喧鬧和浮躁,而這沐良辰更是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馬上就要名正言順的占有她心愛的易楚少爺。


    方才從後院過來,見映蘭那丫頭正哼著小曲,興高采烈的給沐良辰洗著衣裳,隻像是在嘲笑她一般的得意,她才急火攻心,一氣之下將映蘭剛洗好的衣裳全都扔在了地上。


    為何本本分分,安安靜靜的守護著愛人卻得不到好的結果,而像沐良辰這樣橫衝直撞,沒有付出半點真心的人卻那麽好運?這是何道理,是何道理啊?


    梧桐越想越委屈,眼淚忍不住湧上了眼角,卻強忍著不流出來。隻側臉望著娘親焦急的臉龐,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映蘭說:“今日是我不小心將衣裳碰掉了,對不住你了,衣裳我會洗幹淨的。所以你就看在我們少爺的份上,不要再鬧了。”梧桐說著,依舊保持著平日裏慣有的驕傲。雖然是在道歉,但讓人聽了還是很不舒服。


    映蘭聞此,自是覺的不能算數,正要繼續糾結,良辰便攔下了。因為良辰心裏清楚,依梧桐往日的個性,能說出這樣的軟話已是不易,若是再刁難下去,也得不到什麽好處,隻想將此事了結,於是望著劉氏說:“眼看這衣裳都濕透了,趕緊回去換一身吧。正屋太陽正毒,大家都別站在這裏挨曬了,都散了吧。”


    劉氏知良辰是有意替她們解圍,趕緊應了下來,領著梧桐匆匆往後院去了。


    眼見梧桐母女走了,映蘭才長歎了一口氣問道:“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也不好好收拾一下那個‘偽小姐’,我可是忍她忍了很久了。”


    良辰聞此,也不想再提此事,隻對映蘭說:“這大中午,是力氣多了不是,洗什麽衣裳啊,等晚些時候,太陽不大了,我跟你一起洗就是了。”


    聽了這話,映蘭趕緊攔到:“不用不用,這再過不久啊,你沐大小姐就是我們陶府的二少奶奶了,可是我的正主了。如今二小姐天高皇帝遠的,我看來是指望不上了,若是攀住了你這棵大樹,隻在這陶府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也成啊。”映蘭說著向良辰狡黠的一笑又說,“所以我要和你好好的處好關係,說不定咱們將來還會變成妯娌呢。”映蘭說完,又坐回洗衣盆前,樂嗬嗬的洗起衣服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把方才與梧桐的較勁放在心上。


    良辰望著映蘭,溫和的笑了笑,卻越發打心眼裏喜歡起映蘭這丫頭來。


    雖然映蘭平日裏總是口無遮攔,數落起人來是一點不留情麵,卻是一副難得的真性情。爽朗大方,從不偽善。到比起那些平日裏對你關懷備至,說盡好話,背後捅你一刀的所謂窈窕淑女要好的多。


    傍晚那會兒,淑穎和易婉兩人結伴前來。本以為能與易楚說上兩句話,誰知陶易楚隻在黎明那會兒短暫的醒來一會兒,便又沉沉睡去了。


    宋家醫來這裏瞧過好幾次,隻說能醒過來已是萬幸,隻叫大家安心等待,說楚少爺的病急不得,是要慢慢的安心休養的。


    而良辰也有意無意的從宋家醫那裏打聽了陶易嵐的消息。得知陶易嵐從今早起就發熱下不了床,心中頗為無奈。若是說先前住在逸仙居的時候,大可正大光明的去探病,隻是眼下搬來了這玉煙閣,別說是出門,就連從這屋去到那屋都有梧桐母女倆盯著,著實有些不方便。想著要有些日子見不到陶易嵐那活寶,可是要無聊一些時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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