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似乎明白了顧懷青的意思。(.好看的小說)雖然自己現在的處境多少有些尷尬,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要將事情弄弄清楚。


    眼下陶易楚已經與她攤了牌,也就沒什麽情麵好留,倒不如也跟這始作俑者陶大少爺講講明白,是走是留也是悉聽尊便了。


    良辰想著,便點頭應了下來,隨顧懷青往書房那邊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繞過曲折的回廊一直往前走。


    良辰遠遠地就望見書房依舊是燈火通明,隻覺的在如此深夜,這陶大少爺依舊在秉燭忙碌著,著實是辛苦,忽然有些猶豫。想著陶大少爺先前與她商量婚事時,真誠的表情,自個如今悔婚,對於他而言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良辰正想著,便隨顧懷青來到書房的門前站下。


    顧懷青示意良辰稍等,便抬手叩門。


    半晌,屋內才傳出一個疲憊的男聲,問道:“是誰?”


    顧懷青聞此,趕忙應道:“大少爺,是小的。”


    陶易卿聽出是顧懷青的聲音,便吩咐他進來。


    顧懷青得令,趕忙撇下了良辰,進門去了。不多時,顧懷青又退出了屋子,小聲對良辰說:“沐姑娘,大少爺請您進屋說話。”


    良辰聞此,心裏忽然的有些忐忑,就好似做錯了事情的妹妹要見嚴厲的兄長一般,心跳的飛快。於是趕忙定了定神,才跨進了這屋裏。


    進屋之後,良辰第一眼就望見了桌上早已涼透了的飯菜。望著餐盤中絲毫未動的飯菜,良辰便猜陶易卿晚上一定是沒有吃飯,於是抬頭望著燭光中陶易卿堅毅卻略顯瘦削的臉龐,暗自念道,支撐陶家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很難吧,否則陶大少爺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如此的沉穩而內斂。


    良辰正想著,陶易卿便起身,指著案前的一張椅子說:“良辰妹子,過來坐吧。”


    良辰聽這稱呼隻覺的親切,於是趕忙上前,抬眼望了望陶易卿,便俯身坐下了。


    眼見良辰入了座,陶易卿也回案前坐下,隻細細的打量了良辰一番,便從案底掏出了一條手帕,遞到了良辰跟前說:“雖是仲夏,但這夜裏風大,頂著一臉的淚水,小心皴了臉,趕緊擦擦。”


    聽了這話,良辰心裏一暖,淚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掉,隻含糊的叫了一句,“大少爺。”


    陶易卿聞此,將手帕塞進了良辰的手中,口氣溫和的回了一句:“先前不是說好要做我的好弟妹麽,該叫大哥才是,怎麽,當時喊的那聲大哥,到了今兒個就不算數了?”


    聽了這話,隻能抬頭呆呆的望著陶易卿,實在不知該怎麽與他解釋自個心中的委屈。


    在這陶府裏,無論是易卿大哥,淑穎姐,易婉姐,還是陶易嵐,都是待她極好的。如今要他怎麽開口在易卿大哥麵前指責陶易楚的種種不是。


    陶易卿見良辰哭的傷心,也就沒有打算再為難她,隻柔聲問道:“若是我沒猜錯,易楚那孩子是醒了吧,準是給你氣受了。”陶易卿說著,輕歎了一聲說,“我對我這弟弟實在是沒了法子,如今他這樣的身子,我是打不得罵不得。但為了他好,也不能一味的遷就。良辰妹子,你先前雖然勉強答應與易楚的婚事,但是我這心裏是一直過意不去的。這個決定我下的很自私,但我卻不單單是因為逸雲大師的一句話,才武斷決定此事的。”


    良辰聞此,有些驚訝。難道易卿大哥不是因為逸雲大師說我是陶易楚的救星,才極力撮合我倆的麽?難道還有什麽其他理由,讓易卿大哥這般的看重我?該不會是因為我大難不死,命硬吧?良辰想著,隻在心裏苦笑,並沒有應聲,依舊安靜的望著陶易卿,想要聽他說。


    陶易卿望著良辰,淡淡的笑了笑說:“其實那晚,你在水塘邊搭救易楚的事情我都看見了。”


    良辰聞此,不光驚訝,還有些不好意思。


    想著那個雨夜,自己在池塘邊將淋雨後凍僵的陶易楚攙扶回了逸仙居,又花了好些心思照料,如今憶起,卻也忘了當時哪來的那麽大的勇氣。


    見良辰這神情,陶易卿也看出了良辰心中的動容,於是又望著良辰,接著說:“易楚如今雖然這樣,但以我們陶家的聲望和權勢,為他娶一房妻室也並不是難事。隻是娶妻是要娶賢的。若是迎進門的新娘隻是為了我們陶家家財的那種貪慕虛榮的女子,倒是害了易楚,那又何必徒增煩惱,倒不如讓易楚就這樣孑然一身的好。”陶易卿說著,苦澀的笑了笑,“雖然如此,但易楚他是我親弟弟,我盼著他好,也希望可以找一個真心待他的女子,守著他。”陶易楚說完,徑自起身踱到了窗前,抬手將窗子打開,讓皎潔的月光,照進了這充滿壓抑與煩惱的房間。


    良辰望著陶易卿,發自內心的心疼這個看似堅毅的男子。也被他對弟弟濃濃的愛意與牽掛所感動。


    陶易卿望著窗外高懸的明月,轉身靠在窗欄邊,回身望著良辰,接著說:“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看的出良辰你與旁人不一樣,你是真心實意的對易楚好,隻是那孩子太沉溺於過往的回憶,所以才看不真切的。”


    良辰安靜的聽著陶易卿傾訴,卻因為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良辰分明感覺的他的傷感和無助,竟與平日裏那個嚴肅內斂的兄長判若兩人。


    “我知道先前若不是迫於我的壓力,良辰妹子你許是不會應下與易楚的婚事。這些天來,我時常想來,也甚是自責,隻覺的不該為了易楚就不管你的感受。所以良辰,你若是不願意,那你與易楚的婚事便就此作罷。我明日就擺酒宴客,認你做我的義妹。往後若誰再提起什麽婚事,讓你不高興了,我便不能容他。”


    聽了這話,良辰倒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猶豫了半晌才回道:“大哥,先前我的心裏雖還有些困擾,但是見了您,我心裏結也就解開了。”良辰說著,淡淡的笑了笑望著陶易卿說,“記得先前我娘去世的時候,爹爹跟我說過一句話,說在這世上,愛與被愛都是十分幸福的事情。爹爹他是做香燭生意的,見慣了這世間的悲歡離合與生離死別,心已然冷淡了,卻在娘去世之後,哭的幾近昏厥,隻後悔在娘在世的時候沒有好好待她,是一生的遺憾。隻告誡我,若是長大了,愛上了誰,一定要傾心相對,否則失去之後便追悔莫及了。那時我還小,不明白,如今想想,卻也能夠體會了。”


    陶易卿聞此,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微皺的眉頭也漸漸展開,臉上不經意間揚起一個溫情的微笑。


    “人生苦短,能遇上易楚,許是我生命的劫數,或許也是我幸福的所在。若是因為膽怯和自卑而放棄,錯過了,我該是會抱憾終生了吧。”良辰說著,望著陶易卿,十分誠懇的說,“大哥,我願意試著和易楚在一起,不為報恩,不為命運,隻為自己。”


    陶易卿望著良辰,從未如此欣賞過一個人。


    逸允大師說的對,良辰的確是不同於常人的奇女子。


    比起一般女子的沉靜內斂,良辰的確要真誠勇敢了許多。


    她敢於說出心中的所有想法,不隱瞞,不虛偽。那份勇氣,連男子都要遜色幾分。


    她果敢公正,善良懂事,周身總是撒發著溫暖的能量。不光能成為賢惠的妻子,若是將府內的大小事交與她打理,或許也能勝任。


    陶易卿想著,卻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讚賞和感激,所以隻望著良辰點了點頭。


    窗外明月高懸,照亮了這個滿臉淚痕卻神情倔強的女子。她堅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越是艱難,越是要果斷的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陶易楚一睜開眼便見梧桐坐在床前。


    見他醒了,梧桐一臉的驚喜,趕忙柔聲問道:“少爺,您醒了,身子還有沒有不舒服,快跟我說說。”


    陶易楚多少有些糊塗,回憶了半晌,才想起昨晚良辰跑著離開的情形,心裏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好受,於是隻呆呆的望著床頂,沒有理會梧桐。


    梧桐見此,有些著急,趕緊招呼守在外屋的劉氏說:“娘,少爺醒了,隻是看樣子有些糊塗。我在這裏守著,你趕緊去將宋師傅請過來給少爺瞧瞧。”


    劉氏聞此,趕忙應了下來,正要往外走,便撞上了端著藥碗往屋裏走的良辰。


    良辰見劉氏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差點撞翻她手中的藥碗,不禁問道:“劉嬸,你這是怎麽了,急成這樣?”


    劉氏聞此,趕忙應道:“沐姑娘,少爺方才醒了,隻是瞅著樣子,是有些糊塗,我正要去請宋師傅來看看呢。”劉氏說完,就要往外走。


    良辰聽了這話,淺笑一聲,將劉氏攔下,說道:“不打緊的,許是在鬧脾氣呢。”良辰說著,便端著藥碗往屋裏去了。


    陶易楚聽是良辰的聲音,這才來了精神,眼神也恢複了光彩。


    梧桐見良辰進了屋,倒是一臉不屑,也不搭理,依舊靠在床頭坐著,毫不退讓。


    良辰見陶易楚在看她,隻淡淡的笑了笑說:“楚少爺,起來喝藥吧。”


    陶易楚聞此,抬起胳膊對良辰說:“你扶我。”


    良辰見此,正要上前,梧桐便搶先起身要扶陶易楚起身,誰知陶易楚卻有意躲開,吩咐道:“沐良辰,你來喂我喝藥。”


    聞此,梧桐一臉的訝然,回身望著良辰,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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