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怡公主進了屋就坐在軟榻上,柳眉輕皺,捂著小腹,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樣。


    易卿本想責怪公主,但瞧她憔悴的模樣,也是心疼,趕忙上前撫上沁怡公主的手問道:“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易楚說著抬眼望著沁怡公主說,“你有孕在身,隻怕你擔心家事,才將當家的位子讓良辰暫代,你可倒好,今日發了一場脾氣,可是不讓我心裏好過。”


    沁怡公主見易卿的神情,也知今日之事自個對良辰確實過分了,卻礙於公主的麵子,也不好認錯,隻應道:“瞧良辰那樣子,我怎麽能不心疼,隻是易嵐和易楚都是你的親弟,我這個做嫂子的怎能肆意懲處,所以也隻得委屈了良辰,加以懲罰,讓他們知道些厲害才是。可知這長嫂如母,這陶府的家的確是不好當的。”


    易卿聽了這話,又見沁怡公主愁眉不展的樣子,這才歎了口氣,坐在沁怡公主身側,應道:“易嵐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眼下沈氏有孕,想著咱們府裏又要多一房少夫人了。”


    沁怡公主聞此,十分的不以為然,冷哼一聲說:“少夫人?她也配。那沈氏我先前也是見過的,雖略有姿色,卻也隻是狐媚男人的庸脂俗粉罷了。良辰雖出身不好,好歹是個懂事的丫頭,否則憑我陶家的名望,豈能入了咱們的門。”


    易楚會意,雖心裏有了主意,卻還是想聽聽沁怡公主的意思,於是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會迎沈氏過門。”


    “那是自然。”沁怡公主說著,起了身,“沈氏青樓出身,又是奴籍。即便是懷了嵐弟的孩子又怎樣。想著那孩子的血統還存疑。怎可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將她接回來呢。”沁怡公主說完見易卿沒有說話,尋思了一下又接著說,“我原先住宮裏的時候,也有些不知死活的賤婢勾引我父皇,身懷有孕之後因為出身微賤,也得不著什麽名分,誕下孩兒之後,便被無子嗣的娘娘們抱養了去,那孩子的生母也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再無人過問了。”


    易卿聽了這話,一陣的心寒,知道沁怡公主有卸磨殺驢的心思。可沈氏無論有何目的,到底是一條性命,怎可如此輕賤,想著該是有回旋的餘地的,於是回道:“我瞧著嵐弟緊張的樣子,怕是對沈氏有情,若是沈氏遭遇不測,難保不變成第二個楚弟,可咱們確找不到第二個良辰來醫治他的心傷了。眼下大錯已經鑄成,再責誰罰誰都是於事無補的。倒不如讓易嵐去決定,即便是真迎沈氏進門,也隻給個侍妾的身份,若是你心裏還不痛快,大不了不給名分。隻留她在嵐弟身邊伺候也好。”


    沁怡公主心裏全是易卿。易卿話既出口,也不好悖他的意。稍稍猶豫了一下才說:“你這個做大哥的就是心疼你這些弟妹,可知他們一個個可都是讓你給慣壞了。眼下嵐弟招惹的是個風塵女子,隻怕還有旁的牽扯,接她入府前,我得見見她,好好給她說說咱們府裏的規矩,免得進府之後,帶些市井風塵的習氣,丟了咱們陶家的臉。”


    “這話說的在理。”易卿說著拉沁怡公主在身邊坐下,“沈氏眼下還是娼籍,我也是要打通關係,除了她籍,否則嵐弟出門是要被笑話的。據我所知,沈氏出身流螢坊,不知可有賣身契約在身,事情定下之後,免不了要去為她贖身的。”


    沁怡公主聞此,嗔怪到:“你這個大哥也是仔細,連這些也都想到了,可知那流螢坊的東家是誰,正是我八皇叔的姘頭常淺音。”


    易楚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想著這事既好辦,又難辦。好辦是因為沈氏的主子是個熟人,贖身除籍便不是難事。不好辦的是,此等家醜怕是會很快傳去八王爺耳朵裏,到時候陶家怕是也會被皇家輕視了。


    沁怡公主瞧易楚有些為難,安慰說:“我知你憂心,可想著那常淺音不過是個除了籍的老鴇,我八叔知了這事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不會追究的。隻是那常淺音瞧著端莊,流連風塵的性子可是該不了,若是真要替沈氏贖身,可要看她肯不肯放人了。”沁怡公主說著,心底泛起一陣寒意,對常淺音和沈嘉蘿充滿了不屑,方才沒有悖了易卿的意思,也不過是緩兵之計,隻等那沈氏入府之後,再好好的招待那丫頭,省得她不知輕重,竟妄圖與她這金枝玉葉作妯娌,簡直是笑話。


    易卿聞此,也不想再說這事,隻安慰說:“這事我會看著辦,你身懷有孕,不要再為這事憂心,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這個孩子,可別為了這等瑣事傷了自個的身子,知道嗎?”


    沁怡公主聽了這話,這才笑了笑靠進易楚的懷裏,柔聲說:“我又何嚐不是,為了心愛的男子生兒育女,是作為女人最大的幸福。相公,我知鋪子裏事忙,可眼瞧著楚弟身子也大好了,該是能去鋪子裏幫忙了,嵐弟如今也懂事了不少,聽蔣修說,嵐弟如今在鋪子裏也是能獨當一麵的能人了。我就想著先將鋪子裏的生意交給兩個弟弟管著,你就在府裏多陪陪我,可知我整日在這錦華園裏,天越冷越覺的冷清呢。”


    易卿知沁怡公主一入府便喜歡粘著他,如今有孕在身,便越發的依賴了,想著偌大的院子,沁怡也沒個能說的上話來的人,整日躲在屋裏確實冷清淒涼了些,於是趕忙答應說:“好,等十五以後,我便不再去鋪子裏了,隻留在家裏陪著你,等著咱們孩子出世。”


    沁怡公主得了這話,甚是欣慰,又往易卿的懷裏靠了靠,臉上盡是滿足。也十分懂事的說:“今日之事,我也是氣昏了頭。是有些過分了。良辰和楚弟那邊我會去安撫的,你別憂心了。”


    易嵐一路抱著良辰往靜園走,眼淚伴著雨水直往下滴,良辰瞧著易嵐那神情。說不出的難過。正要開口安慰,易嵐便低頭望著她說:“你臉腫著,什麽都不要說,你今日受罰都是為了我,你為何這麽傻,要我心裏怎麽過的去。”易楚望著良辰紅腫的左臉,嘴角淌著血絲,想著不止外頭,內裏怕是也受了傷。心針紮似的疼,瞬間卸下防備,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良辰見著。有些急了,忍著臉頰上的劇痛,有些含糊的問道:“怎麽哭了,是不是我太重了。”良辰說著挪動了下身子,“放我下來吧,我自個走。”


    易楚聞此,抽泣了一聲,又將良辰抱緊了些,才應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玩笑,這臉都腫成這樣了。還不安生些。想著錦華園的地麵又硬又涼,你冒雨跪了這麽久,即便是不廢,這會兒也下不了地,你若是不要我活了就盡管掙紮。咱倆便一同投了那芙蓉池。誰也別活了。”


    良辰見易楚哭的傷心,掏了帕子想給他抹淚。怎奈何身上的帕子早就濕透,易楚見著,眼淚一直落,也未再說話,便一路跑著將良辰送回了靜園去。


    易嵐抱著良辰一進門,侯在門口的小酌便立馬招呼屋裏喊著:“少夫人回來了,少夫人回來了。”


    易婉聞訊,趕忙從屋裏出來,見易嵐抱著良辰回來,想著大事不好,也顧不得撐傘,趕忙迎了上來問道:“良辰怎麽了,怎麽了――”易婉問著,見良辰臉頰上的傷,立刻捂著嘴,有些訝然的問道,“怎麽,這是公主打的?”易婉說著,便落了淚,正要再說,易嵐頗為疲憊的說:“咱們進屋再說吧,家醫請來了嗎?”


    聽了這話,易婉才回過神來,應道:“正在臥房裏給易楚瞧著呢,那孩子見良辰受苦,也是傷心欲絕,半路上就昏死過去了,這會兒還沒醒過來呢。”


    良辰聞此,心裏急,忍著臉上的痛,小聲求道:“送我去易楚身邊,我想陪著他。”


    易嵐瞧著良辰,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似的疼,尋思了一下,便抱著良辰往臥房裏去了。


    易婉見著,也趕緊跟了上去,吩咐小酌快去燒些熱水進屋來。


    易嵐抱著良辰剛到門口,就見青鸞正蹲在廊上熬藥,見良辰回來了,趕忙俯身行禮,也不敢起身,還是拿著小蒲扇,熟練的扇著藥爐熬藥。


    待到幾人進了屋,宋家醫趕緊從裏屋出來,映蘭也跟著出來,見良辰這樣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邊哭邊說:“奴婢沒用,讓姑娘受苦,若是姑娘能快好,我折了十年壽也願意。”


    良辰聞此,勉強的笑了笑說:“傻丫頭,快別胡亂說了,易楚怎麽樣了。”良辰說著,趕忙抬眼對易嵐說:“這一路過來,也累了,放我下來,趕緊換身衣裳去。”良辰說著,隻覺的臉頰疼的難受,捂著臉不敢再說話了。


    易嵐瞧見趕忙應道:“你快不要說了,趕緊讓宋師傅給瞧瞧,看傷著哪了。”易嵐說著將良辰輕輕的放在了軟榻上,還未等良辰坐穩就將宋師傅請到了跟前,要給良辰驗傷。


    良辰見此,趕忙攔著說:“都是小傷,不礙事,易楚怎麽樣了,可是犯了舊疾?”


    宋家醫聞此,也不敢隱瞞,便回道:“回少夫人的話,少爺隻是一時情急昏了過去,小睡一下便無大概了,另外也是因為淋了雨,染了風寒,我已開了貼藥,每日兩幅早晚給少爺服下,不出三日便會大好了。”


    良辰聽了這話,這才安了心,便扶著映蘭的手說:“扶我去瞧瞧,否則我不放心。”


    映蘭聽了吩咐,也不知該不該答應,見易婉首肯點了頭才敢扶著良辰起了身。


    良辰的腿受了涼,跪著也麻了,剛起身時也是有些站不穩,還好映蘭仔細,將良辰架在身上,走的才穩當些。


    良辰正往屋裏走,忽覺不妥,趕忙回身吩咐剛提著熱水進屋的小酌說:“小酌,去屋裏找身我的衣裳和一身少爺的衣裳出來,給大小姐和三少爺換上。”


    小酌得令,趕緊去找了。


    良辰瞧著易婉粘在額前的碎發,心裏很是過意不去,趕忙張羅說:“姐姐,我與易楚都沒事,姐姐和易嵐也都趕緊換身衣裳,喝完薑湯,歇一歇吧,等我看好了易楚,再出來看診。”良辰說著,又捂著臉,疼的雙眉緊皺,趕忙回過了身去。想著還好事情解決的還算不錯,若是自個這一巴掌真的給公主解了氣,也算是值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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